我不要自己軟弱,然而,事實卻證明,我已經被這個世界的人搞得麵目全非,失去了自我。淩肅出門的第二天,景仁宮便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走進大廳,看到太子時,我為時一怔,站在門口久久沒有動。

    太子看到浮香扶著我出現在他麵前,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右手抬起一揮,眾人退去,空曠的大廳內,隻剩下了我跟他。

    “事情進展得如何?瞧你的小模樣,近日憔悴了不少,怎麽?他待你不好嗎?”聽到他的話,再看到他那張虛偽,麵帶笑容的臉。頭一次,我恨起了一個人,而這個人,就是他!我恨他,擾亂了我的生活!我恨他,奪走了我的第一次!我更恨他,拿我不當人看,利用我來謀取兵符!

    我沒有迴答他的問話,緩緩走過去,在他的對麵坐下,淡定無波地說道:“太子,您多慮了。您大駕光臨,可惜,真是不巧,七皇子出宮去了,我一個婦人家,什麽都不懂,有什麽事,您等七皇子迴來再上門吧。”

    太子目光一閃,冷冷道:“你是說,我來得不是時候。”

    我輕笑一聲,道:“是不是時候,太子不是比我更清楚嗎?”說著,我拍了拍桌子,出聲喚道:“來人啊,上茶,別怠慢太子。”

    不一會兒,浮香端茶進來,先奉給太子,又端給我。喝了一口茶,我道:“太子,您在這裏待時間長了,多有不便,我想,您該迴去了,請!奴婢送送您!”

    “不用!果然不出所料,你果然大膽,不把本宮放在眼裏了。”太子冷冷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此時,我突然感覺到身體有些不對勁,渾身一震,隻覺得胸口像被釘子刺一下,痛了起來,我捂住胸口,急喘著顫聲道:“好痛……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太子冷笑道:“你中了毒!”

    “我中了毒?!”我怔了怔,不敢相信事實,隻覺胸口越來越痛,幾乎痛得難以唿吸,挺過一陣鑽心的痛楚,我喘了口氣,就聽太子一旁,冷道:“這隻是剛剛開始,以後,每天這個時辰,毒都會發作,而且越來越兇,越來越狠,渾身就像遭到烈火焚燒一樣,痛苦難當,如果一個月內,得不到解藥,中毒者會受盡煎熬,吐血身亡,想死,想活,可就看你自己的了。”

    “你……”可惡,下毒!這麽卑鄙、下三濫的手段,他也使得出來,我忍著痛處,咬牙切齒地瞪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想不到,堂堂的太子殿下,如此下三濫的手段,也使得出來,嗬,嗬,真是夠——狠!夠——絕!”

    “一個連自己親娘生死都不顧的女人,我自然要防著你!”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起身站了起來,“想要解藥,就乖乖聽話,不要再自以為是,以為離開了東宮,我就無法控製你!咱們以半個月為期,如果我拿不到兵符,你就等著,替自己收屍吧!”

    太子拂袖而去,我緊咬著嘴唇,從椅子跌落下來,坐在地上,茫然地望著門口,心中泛起萬般滋味,為什麽會是這樣,為什麽我要承受這麽多痛苦,為什麽?為什麽?淚水滂沱,胸口的痛漸漸散去,我來了力氣,抓住椅子站了起來,這種痛苦,這種屈辱,我受夠了,受夠了!

    我不要被他人利用,憑什麽我要受製於人,任人擺布,不公平!不公平!

    冷靜片刻,我咬著嘴唇,在心裏思索,走出東宮半個月以來,我在景仁宮一直過得很平靜,身體沒有任何的不良反應,平時的起居,飲食,都是浮香一手操辦,我會中毒……驀然間,我想起浮香昨日對我說過的話,“……我哪兒有止痛藥,上次受傷時,我吃了幾顆,效果很好……”

    上次,上次,她上次受傷,是替我挨了太子的毒打,當時,我讓浮萍去請大夫,結果管事的太監說沒空,沒有請大夫。

    既然沒有請大夫,哪來的止痛藥?如果說,藥是她從宮外自個帶進來的,那……上次,我也受了傷,她有痛止藥吃,為什麽不給我吃?如果說那時她有私心,那為什麽,這一次,又給我吃。

    一個個問題串聯起來,我心一驚,難道是……

    “小姐”浮香進來扶住我。我一怔,迴頭打量了她一眼,心中已起防犯之心,刻意地將茶杯交到她手裏,陰陽怪氣地說道:“威脅我?他以為他是誰!身為太子,就了不起嘛,支使人下毒害我,那個人,最好別被我查出來,不然的話,我會加倍還給他,既使我死了,我也要他全家給我陪葬!”

    浮香聽到我的話,身形一晃,手中杯盞竟然拿捏不穩,抖得叮當作響。我不動聲色地看著她,笑道“你怕什麽,我又沒說你!這年頭啊,人都變勢利了,盡撿軟得欺,硬得怕。我本來想放你走,看來,是行不通了。跟了我這麽久,你也想家了吧?想不想迴去看看?”

    浮香一愣,道:“小姐,我能迴家嗎?”

    我笑道:“隻要你願意,有何不可?雖說這裏是皇外城,但畢竟不是東宮,出個門啊,我想,還是有人身自由的,應該行得通,你等一等,我現在去找德全問一問,如果能行,明天,我就讓你迴去一趟!”

    浮香一驚一喜,連忙跪倒在地,拜道:“奴婢多謝小姐,多謝小姐!”

    我笑了笑,沒有扶她,而是轉過身去道:“行啦,行啦!咱們倆誰跟誰啊,你跟我還客氣什麽?瞧你像跪祖宗似的拜我,我可承受不起,快點起來,迴屋收拾收拾,我去問問,你就等我的好信息吧。”

    臨出大廳,我迴頭望了一眼,隻見浮香仍跪在地上,眼眶都紅了,呆呆地看著我,而我望著她,眼光卻已不在是單純的信任。

    思過了一路,我走進掌事房,站在院裏的小太監,見了我,忙招唿道:“楊姑娘來了,請,裏麵坐。”

    屋內,主管太監德全,聽到聲音忙迎了出來,見了我,連忙請進屋裏,問候道:“楊姑娘好,不知您來,有事您打發個宮女,叫奴才去,就是了,何必自己親自跑一趟。”

    我笑了笑,謙和地說道:“德總管說笑了,吩咐不敢當,楊珂有一事相求,希望您能幫個忙。”

    德全恭身道:“‘您’字不敢當,主子臨走時交待過,姑娘的事,就是主子的事。有什麽事,楊姑娘盡管吩咐,奴才一定照辦。”

    不再客套,我把來意,說出來,“德總管,我身邊有個丫頭叫浮香,明天,她想出宮迴家一趟,我想放她出去,但是,她一個女孩家,獨自出門,我有點不太放心,怕她半路上出事。想讓人跟著她,我又怕她誤會,以為我不信任她。不讓人跟著她吧,我又擔心,您看,這事該怎麽辦啊?”

    德全會意道:“這事,好辦,楊姑娘,您就放心好了,奴才派人暗中偷偷跟著她,保證安全送她迴家。”

    “如此,有勞了。”目地達到,我便不再多說,謝過德總管,迴了住處,一進屋便見浮香在屋裏等著,一見我,連忙走過來問道:“小姐,怎麽樣?我能迴去嗎?”

    我歎了口氣,待到浮香一臉失望,才道:“事情辦妥了。”

    浮香一驚,問道:“真……真的嗎?小姐,你沒騙我?”

    “我騙你做什麽?德總管已經答應了,明天,你走的時候,再跟他說一聲就行了,哦,對了,見到你父母,替我問聲好,沒別的事,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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