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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士啊,大唐如此危急,天下動~亂,生靈塗炭,兵兇戰危,你說,這人心,可還在朕這裏?”


    半道上,一直沉吟不語的李隆基的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跟在他身邊的高力士微微愣了一下,連忙小聲答道:“陛下乃大唐天子,開創開元天寶盛世,大唐人富國強,無論是百姓還是官員將士,人人感沐聖恩。


    胡人狼子野心,非我族類,強必寇盜,弱則卑伏,不顧恩義,其天性也……居我肘腋,甫邇王畿,心腹之疾,將為後患。


    魏文貞公(魏征)早有論斷,陛下又何必在意這些忘恩負義的胡人的反叛呢?大唐其他百姓還是心向大唐的,河北之地隻是暫時攝於兵鋒,偽降反叛而已。”


    “胡人不習教化,毫無恩義,這些朕自然知道,以前是大唐對這些胡人太過寬厚了,等平定叛亂之後,朕會想個辦法永久解決這個問題。”


    李隆基搖搖頭道:“朕是問,朕倦於政事,將國事交給宰相,又被那幽州雜種胡蒙蔽,以致有此叛亂,你說這人心,可還在朕這裏?”


    高力士臉色一下變了:“自然還在陛下這裏。陛下四十年太平天子,大唐能有今日之富強,陛下功不可沒,天下百姓無不感念陛下的恩德!”


    頓了頓,高力士小心地看了一眼李隆基,十分緊張且小心道:“隻要陛下能稍微多花一些心思在朝政上,再任命幾名像姚相公,宋相公那樣有才又有賢的宰相大臣,國勢必定還能再次振作。”


    李隆基點點頭,當初自己剛登基做皇帝的時候,接手的不就是一個爛攤子麽,結果十年之內,大唐就在自己和群臣兢兢業業的治理之下,變得越來越強盛。


    隻要自己重新勵精圖治,多花一些心思在國政上。何愁國事不能一片清明繁盛,朕還有至少六十年的壽命,即使留下安祿山造反這個汙點,朕還可以通過後麵的努力。讓後人忽視這個汙點,朕還可以做得更好,大唐還可以變的更強盛!


    想通這點後,李隆基的心情一下舒暢很多,但隨即想到李倓和天策府的所作所為。心中又有些危機感和莫名的憤怒。


    這是朕的江山,朕的天下,誰也不能把他搶走,李亨不行,李倓就更不行!


    另一邊,名叫達奚珣禮部尚書,迴到了皇城辦公的地方,隨後他招來一名心腹家仆,交代了幾句,然後沒過多久這名家仆便七拐八拐來到務本坊的一家大酒店。片刻之後,就有一隻海東青振翅飛上了天空,一路向東,飛往洛陽。


    洛陽,蘭陵王府。


    蕭去病坐在床頭,將何可兒緊緊抱在懷裏,兩人的身體緊緊依偎在一起,互相聽著對方的心跳慢慢變得平複。


    蕭去病迴到洛陽已經快三天了,一聽到何可兒竟然悲痛得吐了血,蕭去病自然比誰都著急。好在從密道裏進入蘭陵王府密室之後,看到何可兒的身體已經恢複差不多了,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其實何可兒現在其實也是個暗勁巔峰的高手了,她若是想要殺人。在人的腦袋上重重一拍,也能在外表看不出任何傷亡的情況下,將人一掌擊斃。


    這自然是蕭去病的功勞,何可兒的體質資質算是極好的,但心性卻極不適合練武,加之又要掌管四海商社。每日勞心勞神,又怎麽可能靜下心來,心無旁騖地站樁練武呢,再說她也沒那個殺人的狠勁啊。


    是蕭去病不但為她去少林寺求取了《易筋經》和《洗髓經》,而且別人練武都要自己凝神靜氣運轉氣血循環大周天,何可兒卻是每天靠著蕭去病推宮過血的手法,用外力幫她搬運氣血循環全身經脈穴道。


    因此,兩年多以來,何可兒的身體氣血運行也完全有異於常人,幾乎半隻腳就踏入了化勁的門檻,可以不用意識控製氣血就能自行按照特定經脈穴位運轉。後來她在得知蕭去病其實沒事的消息之後,自行調理一番,身體也就恢複的差不多了。


    而蕭去病迴來之後,也在第一時間幫她全身推宮過血一次,加上這兩天的調理,何可兒的身體就已經完全恢複如初,甚至還要更好,神采奕奕。


    此刻,兩人便剛推宮過血後,又親熱一番,緊緊抱在一起享受彼此的溫存,過了良久,何可兒輕聲問道:“在想什麽?”


    “我明天要去河北了。”蕭去病緊緊抱著懷中妻子完美至極的身體,兩人的脖頸緊緊貼在一起,蕭去病用耳朵摩了摩何可兒的鬢角。


    “我有點擔心小倓,說起來很奇怪,一方麵我其實對他很放心,畢竟他是我教出來的;但又免不了為他擔心,他性格太剛烈,太衝動,萬一他要出點事……”


    可兒將下巴放在蕭去病肩膀上,身體微微動了動:“小倓要是出事,你會怎麽?”


    想了兩三秒,蕭去病道:“若他出事,我們就不能三十五歲退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了。”


    他突然抬起頭,看著何可兒秋水般的大眼睛,笑著道:“我會做皇帝,你就是皇後。怎麽樣,你要不要做皇後?”


    何可兒想也沒想:“不要,我隻要你每天陪在我身邊就比什麽都好。我知道你的,你若做了皇帝,必不肯做昏君,那每天不就都忙在國事上。”


    過了一下,大概是覺得自己替蕭去病做決定不好,她便看著蕭去病,認真道:“不過我是你的妻子,你要做什麽,我自然是全部都支持,如果你想做皇帝,那我就做你的皇後,輔助你把這天下治理好。”


    蕭去病稍稍神往了一下,笑著道:“做皇帝啊,主宰天下,想想是不錯。不過,我們若這麽做,要多出幾倍甚至十幾倍的麻煩事來,不但勞心勞力辛苦,而且稍有不慎還有可能將事情搞砸。所以,還是算了吧。


    再說,做皇帝有什麽好。皇帝能享受到的快樂和成就,我一樣能享受到,而我理想中的皇帝,也不是現在李隆基這樣的皇帝。天下有了這樣的皇帝,是天下人悲哀,也是皇帝悲哀。”


    “為何?陛下之前不是勵精圖治,開元時期不是君明臣賢麽,開元全盛時期。不是百姓殷實,舉國皆富麽,怎麽會是悲哀呢?”


    蕭去病突然有些想笑,此刻兩人光著身子緊緊抱在一起,卻在說著這樣一個極其嚴肅的話題。不過這樣的話題也隻能跟何可兒講,即使是和李倓,現在也不能談。


    蕭去病道:“因為這個皇權太大,皇帝的責任和造成的影響太大,李隆基當初勵精圖治的時候,國家就繁榮昌盛。等他一不理朝政,醉生夢死,大唐就變得無比黑暗**。


    安祿山的問題,幾乎全天下都看得清楚,但就是因為他李隆基是皇帝,他毫無理由的寵信這個雜種胡,諸如高力士等人,還有好多憂心如焚向他進諫的大臣,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天下被他李隆基敗壞,而毫無辦法。因為他是天子嘛,這個天下是他的嘛。”


    作為和蕭去病最親近的人,何可兒是第一個聽蕭去病說“天下是天下人所有人的天下”這句話的,這自然與她以往的認知有些出入。但作為蕭去病的妻子,最信任的人,何可兒也在第一時間認同了這句話,夫君說的,就是對的,對她來說。蕭去病就是神!


    何可兒笑著道:“所以,夫君的意思是,要限製皇帝的權力,即使皇帝想敗壞天下,也敗壞不成?”


    蕭去病笑著在她的嘴上親了兩下,道:“就是這樣,其實這一點上,李世民就做的不錯,可惜被武則天這個最陰暗,最惡毒的女人給破壞了,以致皇權到現在變成這個樣子,皇帝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何可兒笑了起來:“可兒發現你很不喜歡武則天呢,難道就僅僅因為他是個女皇,女人做了皇帝?”


    “當然不是,你知道的,我對女人沒有偏見,武則天帶來的惡果是,她本不應該獲得這麽多,這麽大的權力,但她為了獲得這些權力,不擇手段,比如構陷王皇後,比如任用酷吏,比如陷害忠良,比如打壓關隴武將集團,總之壞事做盡,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破壞了規矩,把皇權從牢籠裏放了出來。”


    “皇權的牢籠?”


    “我簡單重頭給你講一遍。”蕭去病點點頭,道:“始皇帝一統六國,開始有了皇帝,秦朝太短,我們從漢朝開始講起。


    漢朝麵臨的問題是外戚專權和宦官幹政,為什麽出現這個問題,就是因為皇權太大了,你想呀,皇帝耶,富有天下,全天下都是他的,想做什麽做什麽,想要誰死就誰死,多威風,多神氣;天下的好東西都要進貢給皇帝,最好的享受,三宮六院,美女成群,夜夜做新郎,多麽讓人向往。”


    “我除外啊,我有更高的追求。”看著何可兒奇怪的表情,蕭去病連忙道:“轉迴正題,正因為皇帝人人向往,所以皇權是孤獨的,皇帝要以一人對抗全天下,要防備全天下的人。


    而對皇權威脅最大的,首先便是皇帝的同宗,比如老皇帝讓三兒子當了皇帝,大兒子,二兒子,四五六兒子心裏肯定就不服氣啊,大家都差不多,憑什麽你當啊。


    於是皇帝就要找人幫他對抗這些同宗的王爺們啊,找誰?找自己的妻妾啊,這是自己女人,利益捆綁一體的,妻妾的娘家人自然會幫自己啊,於是有了外戚。


    外戚本來是幫皇帝穩固皇權,對抗兄弟們的,結果後來外戚專權了,皇帝就說,不行,那得再找人對抗外戚,找誰?找和自己身邊宦官啊,於是有宦官幹政。


    外戚和宦官一頓打啊,權臣就起來了,就是三國演義裏的董卓,董卓把持了朝政,做了很多壞事,然後諸侯藩鎮又不幹啊,天下又一起討伐董卓,藩鎮又起來了,這個時候皇權就很衰弱了,然後天下就大亂,漢朝就滅亡了。”


    蕭去病又在何可兒臉上親了親,接著道:“之後幾百年動亂分裂,各個皇帝其實就是不停上演上麵的循環,不是外戚就是宦官。不是權臣就是軍閥藩鎮篡位,然後就有了隋朝。


    隋文帝給隋煬帝留下一個多好的局麵啊,結果硬是被隋煬帝弄成了二世而亡,什麽原因?就是隋煬帝太雄才大略、太有雄心壯誌了。太能折騰了,又是修運河,又是打腫臉辦西域招商,又是征討高句麗。


    總之他想法太多,想做的事情太多。完全不考慮百姓是否能承受住,也不考慮他的統治基礎,關隴貴族集團是不是願意,總之就是,他是皇帝,他想做就一定要做,誰敢反對,他就殺誰!


    這就是皇權的另一個問題,就是皇權過大,皇權過於強勢。然後這個楊廣就因為太過強勢任性,把一個好好大隋給折騰的亡了國,最後皇位到了太宗皇帝手裏。”


    何可兒問道:“然後太宗皇帝就吸取了前人的所有教訓?”


    蕭去病點點頭:“雖然太宗皇帝也有各種問題,比如今日的幽州雜胡造反,源頭就是李世民的引狼入室,但他在限製皇權上做的卻是最好的。


    太宗時期的皇權,幾乎解決了前麵出現的所有問題,首先外戚,文德皇後可謂古今第一賢後,堅決抵製長孫家的人靠她的裙帶關係上位。並且要求太宗皇帝不要給長孫家的人,擔任朝廷要職,宦官問題也是沒有;


    然後因為太宗皇帝其實也足夠強勢,足夠英明神武。雄才大略,所以權臣和藩鎮的問題的也沒出現,你發現沒有,其實太宗各方麵都很像隋煬帝,但他以隋煬帝為鑒,刻意限製自己的權力。就是將皇權關在籠子裏。


    太宗那時候叫做君臣共治,不是皇帝一個人說了算,定好規矩,大家按規矩來,皇帝想做什麽事,不合規矩也不能做。比如那個魏征,就經常拿國法,拿各種道理,把太宗頂得沒話說,氣得要死,但最後太宗也大都做出讓步,按規矩,按道理來。


    限製皇權,將皇權裝進籠子裏,君臣共治按法律規矩來,這樣就有很多好處。首先,他非常穩固,因為君臣共治嘛,這些臣分擔了皇權,自然會幫著皇帝維護皇權,所以皇帝就有這麽幫手了嘛,不用去找外戚做幫手對付兄弟,更不用找宦官去對付外戚,有這麽多幫手還不夠麽?


    而且這麽大臣一起共治,也很難出現權臣,這麽多大臣一起管理天下,藩鎮就更難出現了,最後就是,這些大臣分享皇權,幫助皇帝對付皇權威脅,治理天下的同時,也限製了皇權,所以隋煬帝那樣的皇權太強勢也不會出現。


    簡直就是完美,當然唯一的代價就是皇帝有時候會不爽。”


    蕭去病繼續道:“後來高宗即位,也同樣是這樣,高宗有時候想做什麽,如果不和法製,不和規矩道理,也經常被群臣抵製而無法執行。這樣的例子有很多,比如比如有人砍了昭陵的樹,高宗要殺他,大臣就說按照律法這不是死罪怎麽可以殺呢?於是高宗隻能作罷。


    高宗不是一個強勢皇帝,所以經常爭不過這些臣子,他又沒太宗的胸懷和眼光,於是懷恨在心,後來他娶了武則天以後,就在武則天的攛掇下,開始整治關隴貴族集團。


    武則天是個內鬥搞權謀陷害傾軋極有手段的人,她從這個時候,就開始破壞規矩了,這人沒有罪,或者罪不當死,但她攛掇高宗就不按規矩來,就要殺。


    就是在她手裏皇權越來越強勢,到了武則天自己當皇帝的時候,她就可以完全無視所有的國法,完全不按法律程序來,所謂不經鳳閣鸞台,何得為敕,便是從武則天那時候開始的。


    然後皇帝就幾乎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殺誰就殺誰,想提拔誰就提拔誰,想貶謫誰就貶謫誰,完全沒有規矩。


    再然後到了李隆基當皇帝,皇權其實一直就沒迴到那個牢籠,一直很強勢,隻不過開始的時候李隆基也很克製,可到了最後他不克製了。


    於是就有了外戚,有了權臣,宦官勢力也抬頭了,如果把高翁換成趙高,就又是宦官幹政,然後又有了藩鎮,然後就又了安祿山造反,有了李林甫和楊國忠誤國。”


    何可兒想了一下,笑道:“所以夫君的意思,等小倓當上皇帝後,你要重新把皇權關進牢籠,讓小倓做一個不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皇帝?”


    “是的,我的設想,還要把這一點製定成一條不能違反的鐵律,皇帝必須遵從,若不遵從,臣子可罷免皇帝參政的權力,甚至逼迫皇帝讓位給太子。”


    何可兒想了想:“那你說李倓會願意嗎?”


    “他應該會願意吧,若是他不願意,那就麻煩了,說不得我就要做曹操或者王莽了。”蕭去病笑著喃喃道:“小倓,你應該會接受的吧?”


    “阿嚏!”钜鹿前線,李倓一個噴嚏把自己弄醒了,他從行軍床上坐了起來,明天就是天策戰兵和農兵的第一場大戰,李倓其實還是提著一顆心的,晚上他巡了幾次營,好不容易睡下,沒想到又突然醒了。


    “誰在想我來著?是師父還是雨婷?”李倓睜開眼睛打量了一下軍帳四周,喃喃道:“師父,你想要的盛世大唐,小倓便為你創造實現這一切的條件,我們兩個共同完成這一切,然後就退居二線,想做什麽做什麽,想去哪去哪,想玩什麽玩什麽,這樣可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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