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中村盛時來到位於京都和滋賀縣縣境的比睿山,這地方與高野山、恐山並列為日本三大靈山,擁有寬闊寺域的天台宗總本山。天台宗比睿山共擁有大大小小兩百多家典型的寺院,分散在整個比睿山上,主要分為東塔、西塔、橫川三大部分,整個參拜至少需要兩個多小時。東塔的根本中堂延曆寺,是日本佛教的發祥地,最重要的主寺院,正好位於相當於平安京的鬼門位置,是為了保護都城而建。堂內中庭綠樹成蔭,佛堂上永不熄滅的法燈,象征著佛法的生生不息。身處在這座古樸的寺院內,讓人感受到一股來自天地靈氣的祥和力量。

    搞不清楚中村盛時上山的目的,參拜完叫我登到四明獄山頂,這裏又沒有遊樂園,是天然森林,有許多猿、鳥、昆蟲等。到達頂峰後,中村盛時拔出鋒利無比的武士刀:“非常抱歉,我必須殺死你!”說聲對不起就能夠殺人?竹之內波太郎看起來像謙謙君子,實際上心腸大大的壞。他一定認為人是言而無信的生物,隻有死人才不會壞自己的好事。

    對方步步緊逼,那架式絕非泛泛之輩,八成是個高手,難道是忍者嗎?時間倉促容不得我思考,與其被砍死不如自己跳下山崖,也許會有一線生機。趕緊退後采用賭命的方式,還好中村盛時不會黑山那種拋劍絕技,否則在下墜時就被刺死了。四明獄山頂為睿山第二高峰,海拔839公尺。這樣做和跳樓沒有任何區別,下場是粉身碎骨死得很慘。我在空中手舞足蹈,希望可以減輕下降速度,卻毫無效果。

    唿吸越來越困難,再降下去將和凸出的石頭接吻。正準備放棄時,雙腳被纏住,整個人向山體表麵撞去,還好有一大堆葉子墊底,才免了頭破血流之災。雙手用力抓住救命稻草,眼看眼睛一看,原來這地方生長著堅韌無比的絡石藤,暗綠色的葉子密密麻麻非常茂盛。我艱難的移動,終於找落腳的地方,一屁股坐下去,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手臂多處擦傷和腿部幾道很長的劃傷,除此之外並無大礙,拍拍胸口暗自慶幸。

    四周除了樹、野草和絡石藤,無法看到是否有下山的小路。以蝸牛速度爬行,時而前滾翻後滾翻,其實並非體操動作,而是向前撲向後倒,太陡峭的地方根本站不住腳。還好沒撞到樹木,在這深山老林之中得保持清醒頭腦,若是暈過去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老天爺沒有拋棄我,五個小時之後,終於走出了比睿山,沒有馬車代步,靠雙腳行走路太辛苦,感覺今天是這輩子最漫長的一天。要時刻注意中村盛時是否在附近,究竟要走多久才是盡頭?遠處點點燈火,有人居住的村莊,我體力透支過大,失去了意識。

    火辣辣的刺痛使我清醒過來,發現自己睡在房間地上。日本人稱之為炕席,就是在臥室內墊幾張草編席子,冬天再鋪上被子就行了。日本地震比較頻繁,床不利於逃生。祗園也隻是貴賓房才有床,目的是標新立異,吸引客人消費。救我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她發現有人昏迷在門外,就叫村民抱進家並親自上藥。

    入寶山豈能空手而迴,滋賀縣的溫泉中最有聞名是一個叫念佛池的小池子,傳說如果喝了從這裏湧出來的地下水,就能治好疾病,浸泡在這片水池裏,則對治療外傷非常好。把原來藏在口袋裏的十兩銀子送給老婆婆,由於錢都存放在京都的一家客棧裏,還好平時不戴首飾,出門怕意外破財,才戴了一付金耳環。足夠我舒舒服服泡了幾天溫泉,恢複光滑白嫩的肌膚,再到號稱近江八景的日本最大的湖泊琵琶湖,觀賞格外引人注目的美麗風景。

    算是一次驚險旅行,未到與黑山約定的時間,我早已玩遍滋賀縣。大搖大擺迴京都,反正沒人見過真麵目。那家客棧比較守信用,之前付了一個月的房租費,盡管不住在這裏,掌櫃也保留了房間。因為沒見過我,還以為是新客人,說明房號和登記時間交錢天數,掌櫃吃驚不小,心想若是自己有這種長相的老婆,肯定也會用布擋住她的臉,很快反應過來,熱情的叫跑堂小二送客人到房間。

    為了防止再次引發事端,過了三天足不出戶的日子。黑山怎麽沒按時來?竹之內波太郎蠻粘人的,應該很難對付。實在不行就用武力解決,這點雖然不用擔心,但畢竟分開時間太長,難免會想他。天剛蒙蒙亮,有人拍打著我的臉,半夢半醒中知道是老公迴來了。他說什麽趕緊離開此地之類,迷迷糊糊穿好了衣服。黑山幹脆抱起我,昨天晚上睡不夠,現在屬於安全狀態,幹脆放鬆再入夢。

    在船上才了解我的夫君天生會演戲,他竟然寫下一封遺書給竹之內波太郎,上麵寫著相處的日子裏很快樂,但是不能和殺死自己妻子的人在一起。然後跳海自殺,實際上早就事先查看過地型,知道藏身何處才不被對方發現。所以竹之內波太郎以為黑山已經死了,難怪要急急忙忙逃離日本,怕他知道所謂的“心上人”還活著。

    八天過去船終於靠岸到達天津,轉乘馬車到北京,第一次生活工作過的地方,興奮得激動不已。盡管這裏不是現代,沒有高樓大廈,古色古香的房屋仍然放射出奪目的光彩,給我一種迴到家鄉的感覺。黑山也不阻攔,陪著我瘋狂購物,住進一家特別豪華的客棧。在給黑山按摩的時候趁機吃他豆腐:“嘩!最近都用天然化妝品,這臉上的皮膚更白嫩了,簡直比女人的還細膩。”

    真兒是上天派來媚惑自己的嬌精,黑山把上下其手的女人壓在身下:“現在讓你知道,我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生了三對雙胞胎,卻緊如處子,黑山像是一匹饑渴的狼,怎麽要都不夠。度過一個激情燃燒的夜晚,我知道和男人提他像女人之類的話,會遭到“報應”的。

    今天晚上最關鍵的,黑山夜闖外交大臣他塔喇阿蘭珠,此人是八旗著名將領導英俄爾岱之子,繼承父業負責朝鮮日本外交事務,雖然官不大,但是很受順治皇帝器重。清國的房子不像朝鮮,圍牆比較高,對黑山來說想進屋內也非難事。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好聽到對話,一位管事的吩咐丫環端參湯給老爺。黑山尾隨其後,見附近沒有巡夜家丁,直接推門進去。

    陌生人輕而易舉闖入,他塔喇阿蘭珠二話不說,拔劍就砍爭取搶占先機,無奈武功不及對方,十招之內勝負已分:“你想怎麽樣?”黑山將奪到的劍拋迴對方的劍鞘,把蒙麵的黑色絲巾拉下來。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如此高超的劍術,若要殺自己,早已成為死人,用不著知道長相。他塔喇阿蘭珠放鬆警戒,與黑山秘談許久,才親自將他送出門外。

    七日之後,清廷收到朝鮮孝宗大王奏報“日本近以密書示通事,情形可畏,請築城訓練為守禦計”,企圖以防禦日本為由擴充軍備。他塔喇阿蘭珠將作戰計劃如實稟報,順治皇帝龍顏大怒,警覺到朝、日、台灣鄭氏聯手組成軍事同盟的危險,於是派遣密使前往朝鮮核實情況。結果查明朝鮮與日本現已和好,孝宗大王的奏折不實,曾經派大臣出使日本,秘秘會見左大臣竹之內波太郎,秘報所說事情並非憑空捏造。為了避免兩國關係惡化,順治皇帝沒有透露知道軍事同盟的事情,而是下詔斥責朝鮮國王,罷對清廷不滿的金育等六名用事大臣。同時為了安撫民憤,減輕歲貢。這就是朝鮮曆史上有名的“六使詰責”事件。

    和金育爭權奪利有六七年之久,這次憑借驚天動地的事情,使他丟掉官職,心裏絲毫勝利者的喜悅。相反厭倦朝廷中勾心鬥角的生活,更覺得對不起孝明公主。特地進宮請求孝宗大王一件美事:“王上,公主年輕尚輕,何必守節呢?先王隻有一位公主,也是王上唯一的妹妹,難道就不應該獲得幸福嗎?我覺得金育大人若能與公主成親,可謂郎才女貌天作佳偶。”對啊,官職被罷免也可以當駙馬,一樣能夠出入朝廷,為國家盡力,孝宗大王立即賜婚,擇良辰吉日成親。

    他塔喇阿蘭珠認為金育當上駙馬幹涉朝政的機會很少,對此事並無異議。他以使臣身份,暫時留在朝鮮。這家夥三天兩頭往我家跑,與黑山稱兄道弟。基本上準備吃飯的時候,他就像鬧鍾一樣按時到達,搞不懂男人之間要成為鐵哥們,比對女人一見鍾情還快?今天世子李棩突然召見我,想不到談的是婚事:“您不必多禮,還記得以前曾說過如果李大人有女兒,就一定要立為世子妃嗎?我希望能夠實現這個願望。”

    有沒有搞錯,曉雨、曉露才兩歲啊,世子已經十歲了。換是別人肯定會答應,可惜我知道李棩是個活不成的主,再加上王宮的女人不會幸福,一般王世子的妃子在五歲時就定下來,並且搬到宮內居住,十一歲就冊封舉行典禮。世子妃人選是金育的獨生女:“世子,您怎能另立妃子!過兩年世子就到了大婚的年齡,我女兒還小那時候也沒法成親。再說未來世子妃是她們的姐姐,做妹妹的怎能搶姐姐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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