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昌,南門外。


    “停!”


    新造的投石車緩緩地停在距離城門五百步的位置,魏延迴頭看向投石車的方位,命令力士做出一些調整後喝道:“列陣,風!”


    器械也能借助軍陣之力,就如同箭陣一般,不過需要特殊的軍陣才能將軍陣之力融入到器械之上。


    弓箭相對容易一些,類似投石車這種重型攻城器械,不但需要軍陣方位,還需要特殊的工匠、力士操控,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操控投石車的。


    而曹性負責的箭陣在更後方,經過軍陣加持的箭陣,便是尋常將領也能將射程提升三倍以上,似曹性這種比較有天賦的,大概能將射程擴展到三到五裏,至於黃忠那種,能將箭陣當炮陣用的就更別說了,很多時候你都看不到人。


    前排的井欗和雲梯結成特殊的軍陣開始向城牆緩緩靠近,大軍軍陣並未隨之出發,需等第一輪器械進攻有成果後,工程軍隊才會正式上陣,否則傷亡便會擴大,將士們也不太願意這般直接衝。


    蟻附這種手段,很少一上來就用的。


    楚南雖然也打過不少仗了,但這種正兒八經的攻城戰還是第一次親臨,看著遠處城郭上空,青氣衝天,隱隱與城池上空的氣運相合,不過那氣運比之前卻是暗澹了幾分。


    軍陣的氣運是但金色的,此刻自城頭緩緩垂落,將城牆籠罩其中。


    “放!”


    魏延一揮手,但聽投石車傳來一聲聲嘎吱聲響,隨後十幾顆石彈猶如隕石般朝著城牆方向轟去。


    這顆沒有一點兒誇張,經過軍陣加持的石彈威力已經不下於尋常炮彈了,幾乎是瞬間就出現在城牆上。


    “轟~”


    在楚南的視線中,城牆外包裹的金光劇烈激蕩,穿透那層金光之後,石彈似乎不堪重負碎裂開來,化作無數碎塊朝著城頭的將士灑落下來,隻是卻已經失去了殺傷力。


    魏延也不氣餒,一輪石彈進攻過後,第二輪開始準備,隻是投石車的準備時間太慢,城頭的箭陣趁著這會兒功夫,已經開始對著向前移動的井欗、衝車、雲梯放箭,有的帶著火箭落在包裹了皮革的車身之上的火光持續了很久才熄滅,顯然那火箭上還附著了火油,一旦點燃,便不易熄滅。


    “放箭!”


    後陣處,曹性下達了放箭的命令,一排排箭陣朝著城頭攢落下來,密集的箭雨下,城頭的金光不時出現漏洞,讓箭失射進去,雖然威力大減,卻還是能洞穿尋常將士的身體。


    看似各自為戰,但整個戰場在呂布的指揮下卻又是一個整體,楚南身在其中,感受到的除了戰場的雄壯之外,便是整個戰場上那看似各自為戰,實則相互策應的配合。


    在呂布的指揮下,江淮軍就如同一台巨型的戰爭機器,各個將領所率軍隊就如同各個重要部件,相互協作,卻又互不影響。


    楚南記得自家那老師說過,呂布在臨陣指揮上的能力絲毫不比他武藝上的能力差。


    戰場的節奏在呂布的指揮下徐徐遞進,如今雙方雖有交鋒,但還在熱身階段,楚南自知插不上話,乖乖的待在呂布身邊,感受著戰陣的變化還有呂布的指揮藝術。


    而在許昌城中,就在雙方已經接戰之際,甕城裏,孔融等人看著董承那還沒來得及收拾的屍體,一個個麵色陰沉。


    “文若所言小傷,與我等所知似乎不太一樣。”王子服看著董承的屍體,隨後看向荀或,厲喝道:“荀令君,曹操已死,你還當這許昌是從前,爾等可一手遮天不成!?”


    “諸位,不管如何,此時是否該當以禦敵為先?”荀或歎了口氣,不想再與這些人爭執下去,雙方的試探已經開始了,儒者需盡快上城加固城牆,否則即便以許昌城牆的堅固,有軍陣護持,也難承受敵軍的輪番進攻。


    作為跟呂布正麵交手過的人,他對呂布的能力是有清晰認知的,呂布的攻殲能力可不在他統帥騎兵能力之下。


    “禦敵?”孔融冷笑道:“文若,你手中這詔書,乃是陛下命呂布入城之詔書,若非爾等這般肆無忌憚殺了董車騎,呂布恐怕也不會攻城!”


    “呂布受封入城和呂布攻入許昌是兩迴事!”荀或神色難看道:“諸位皆是飽學之士,難道不明此理!?”


    呂布奉詔入城,是受天子之令入城,可彰顯天子威嚴,但如果呂布打進許昌,不管理由是什麽,都是對天子威嚴的一種侵犯。


    孔融正想說自己出城勸呂布暫且退兵,突然眉頭一皺,迴頭看向城內方向,麵色漸漸陰沉下來。


    “文舉公?”種輯疑惑的看向孔融。


    “城中有人作亂!”孔融沉聲道:“民望在不斷被削弱!”


    所有人聞言,麵色都是一變,民望削弱,代表著儒者能力大減,沒了民望加持,就算他們這些名儒,在城牆上也堅持不了多久,浩然之氣便會耗盡。


    孔融乃聖賢之後,受民望更足,也因此對民望的感知更加敏銳,城中民望有變,他立刻生出感應。


    荀或心底有些發沉,呂布的套路似乎與以往不同了,以前呂布隻知仗著自身本事猛打,如今卻是現在內部動手腳,分裂人心,扇動民意,這一套套下來,許昌防守之力必然削弱。


    “諸位且去城上支援,我去城中處理此事!”荀或也顧不得再跟眾人多說,留下一句話便往城中走。


    “去請各家名儒上城來援吧,先守住今日再論其他。”種輯歎了口氣,讓人去召集人手,隻他們幾個,未必能擋住呂布。


    “可惡,本來已經與呂布達成了和解,誰想又出了這等事情。”王子服怒罵道:“那曹孟德帳下這幫驕兵,隻會壞事。”


    “文舉公,你說若呂布攻城與董承將軍之死有關,那呂布又是如何知曉董承將軍已死的?”種輯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呂布是怎麽知道董承已死,並發起進攻的?


    正在行走的孔融突然一怔,隨即搖了搖頭:“或許有什麽手段吧,那呂布縱橫中原多年,手下也是有些奇人異士的。”


    話雖如此,但眾人又不是傻子,這其中時間的銜接也太緊湊了,感覺好像是設計好的一般。


    雖然有著自己的政治訴求,但若呂布太強的話,或許就是第二個曹操,這卻不是他們想看到的,尤其是呂布在徐州搞出的那套新政。


    想到這些,眾人心中都有些發緊,雖說呂布是他們選定幫他們壓製曹操舊部之人,但選定他的原因是此人容易控製,就好似當年從洛陽到長安,呂布先後被董卓、王允控製一般,他們這些人有信心控製呂布,才準備將呂布迎入城中的。


    但若呂布不受控製該如何?


    眾人之前沒想過,畢竟在場不少人都是跟呂布接觸過的,呂布是什麽德行,心中再清楚不過,但此刻卻不得不想這個問題了。


    上了城頭,眾人立刻開始施展言靈,加固許昌城防。


    呂布身邊,楚南看著許昌城頭的青氣迅速融入城牆,緊跟著便是投石車對城牆造成的傷害大減。


    此刻他能直觀的感受到這儒者的原理,就是調動屬於萬民意誌的青氣為己所用,不過能調動多少還是分人的。


    史阿準備了這麽多天,不知道有何成效!


    就在楚南想著這些問題的時候,呂布顯然也發現城頭防守能力大增,正想跟楚南說些什麽,突然看到城中竄起幾道煙柱來,目光不由一亮!


    “子炎,可是你的人?”呂布問道。


    楚南正觀察著氣運變化,並未注意到那幾縷黑煙,聽到呂布文化方才有所察覺。


    搖了搖頭:“小婿不知,嶽父稍待,待我與妖蟻聯絡!”


    說完,眼睛一閉,通過與妖蟻之間的奇特感應,共享了妖蟻的視野。


    許昌城中,史阿在得到妖蟻的文字通報後,雖然驚詫於這小畜牲竟會寫字,不過楚南傳達來的意思也很明顯了。


    立刻換了裝扮,聯絡這幾日被他暗中以各種手段脅迫的官員,承諾他們待呂布破城後有封賞,城中已經開始禁止行人出沒,此時便是想要散播和扇動也不行,為了方便扇動民心,史阿帶著人四處放火,將人從屋子裏趕出來。


    而後就是那些官員安排的人開始四處散播謠言,一時間,許昌城中謠言四起,在楚南眼中,就是青氣在以極快的速度被消散。


    “嶽父,城破之時已至!”楚南收迴神念,看向呂布道:“城中百姓已亂,是時候發起總攻了!”


    呂布聞言點頭,令旗揮動間,攻城的節奏突然加快,同時各路將領也開始向前線邁進,隨著雲梯勾住敵軍城牆,一直蓄勢待發的宋憲、魏越虎吼一聲,帶著各自兵馬衝上了雲梯,直奔城頭而去。


    一眾儒者感受到民望的迅速消失,正自惶恐,卻見呂布軍這邊突然攻勢變得猛烈起來,一時間慌了手腳。


    倒是曹彭等人麵對不斷從雲梯撲上來的敵軍,毫不畏懼,指揮將士與敵廝殺在一處,許昌城隨著青氣消退,開始變得及及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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