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韓湘蘭挨了打,李中易心裏暗暗好笑,男人之間的戰爭固然會導致家族傾覆,可這女人之間的明爭暗鬥,也算得上是刀光劍影了啊!


    李中易提筆批閱完畢待辦的公文,正欲歇筆之時,腦子裏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了乾隆賞識和紳的開端,便隨手寫下了一行大字:虎兕出於柙,龜玉毀於櫝中,是誰之過歟?


    經過這麽些年的勤學苦練,李中易的字雖然不可能比得上當世大儒們,倒也剛勁有力,清晰可辨。


    “嗯哼,還算是有些模樣了!”李中易擱下筆,雙手抱胸欣賞著自己的所謂“李體”,心下多少有些自得。


    “爺,請……請喝口香茗,潤潤唇……”


    李中易抬眼一看,隻見,語帶顫音的韓湘蘭,正捧著茶盤的戰戰兢兢的望著他。


    近在咫尺的情況下,李中易分明看見,雪白皓腕的盡處,卻是一雙明顯泡得發白,皮膚微微皺起的白嫩小手。


    李中易暗自一歎,再漂亮的女子,隻要長期從事體力勞動,歲月的無情摧殘,必定會讓美人兒手上起繭,皮膚變粗,容顏加速老去。


    大戶豪門之中,五指不沾陽春水,被嬌養的美人兒,才有可能通過精心的保養,令一雙柔荑嫩得滴水,賞心悅目。


    對於侍婢之間的鬥爭,李中易沒有興趣去幹預,他故意留下韓湘蘭,隻不過是想知道知道,她究竟被打成了啥樣?


    李中易打了個哈欠,正欲轉身離開書房,突然聽見韓湘蘭的聲音,“典守者之責也!”


    嗯哼,當年的和紳正是這麽迴答的,恰好對了乾隆的脾味,由此開啟了長達二十餘年的頂級寵臣之路。


    李中易隻當沒聽見一般,掉頭就走,壓根就沒給韓湘蘭進一步表演的機會。


    女人,都是被寵壞,隻有讓她知道了失去男人關愛的厲害,才會乖乖的聽話。


    李中易在江華島上,一口氣待了一個月的時間,直到部下們來信說,開京城內該抄的都抄光了,該造的名冊也都造齊全了,他這才悠閑自在的傳下話去:來日進開京。


    時近正午,李中易把手頭要緊的幾件公文批閱完畢,便籠起袖子,背著雙手溜溜噠噠的出了門。


    誰曾想,剛走出去沒幾步,就聽見了急促的馬蹄聲,一名傳令官縱馬奔到李中易的麵前,捶胸行禮,“稟相帥,王二爺來了,就在碼頭那邊。”


    李中易心頭猛的一凜,王大虎事先也沒打個招唿,怎麽突然就趕來了千裏之外,隔海相望的江華島呢?


    李中易趕緊騎上馬,風馳電掣一般,趕往碼頭那邊。


    碼頭上,風塵仆仆的王大虎,正在一名軍官的陪同下,正欲登車來見李中易。


    “二兄,家裏出了何事?”李中易快馬奔到近前,一把拉住王大虎的胳膊,沉聲問他。


    王大虎看了眼四周,發現都是李中易身邊的心腹侍衛,這才刻意壓低聲音,說:“老太公差點出事,我是怕走漏了消息,特意從開封趕過來的。”


    李中易猛的一驚,誰會把主意打到他爹的頭上呢,仔細一想,卻嚇得一身冷汗。


    本朝以孝治天下,文官集團掌握實權的朝廷裏麵,特別重視所謂的禮法。


    如果李老太公李達和撒手西歸,李中易這個做兒子的,不管掌握多重的實權,都要上書請求丁憂。


    李中易一旦交出兵權,守孝三年,嘿嘿,等他重迴朝堂之時,隻怕已經不是周臣,而是宋臣了吧?


    王大虎看了眼四周,小聲說:“這次的事情,多虧了趙家的雪娘子暗中通風報信,不然的話,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李中易咬緊牙關,恨聲怒道:“趙老三,你給老子等著。”


    兄弟二人一起登車迴大帳的途中,王大虎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完整的說了一遍。


    敢情,李達和登車出門去醫館的途中,遭到了帶弩刺客的伏擊,如果不是趙雪娘事先通風報信,隻怕是要中招。


    李達和出門的隨從護衛雖多,然而,他坐館的時候,總不可能讓人拿著盾牌保護吧?


    由此可見,趙老三的確是個耍弄陰謀詭計的大行家,玩暗殺都玩得非常有檔次。


    末了,王大虎皺緊眉頭提醒李中易:“老三,以我的看法,這趙老三絕對是一條吃人不吐骨頭的毒蛇,必須想個辦法除掉他。”


    李中易點點頭,凝神細想了一下,說:“如果老太公真的出了事,我也顧不得什麽長遠大計了,一定會提兵剁了趙老三的狗頭喂狼。現在嘛,咱們家老宅子門禁森嚴,老太公隻要不繼續出門行醫,難道趙老三敢提兵攻打不成?”


    王大虎知道一些李中易關於未來的大計,他聞言後,反複的斟酌了一番,建議說:“動了趙老三,以趙老二的精明,必然會猜到是咱們動的手。相反,老三你的仇家遍及天下,老太公遇襲一事,趙老三完全可以找理由推托得一幹二淨。”


    李中易點點頭說:“二兄,以你的性格,肯定會想方設法的到處找趙老三吧?”


    王大虎歎息道:“你把老太公的安危交到了我的身上,卻出了這種大事,我當時也是氣瘋了,真打算剁了趙老三的狗頭。可是,這家夥躲進趙家之後,就再也沒見出來。為兄的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將趙老三設在城中的明線暗哨,來個趕盡殺絕,雞犬不留。”


    李中易非常理解王大虎那濃鬱的自責心態,他們兄弟三人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不是親兄弟卻勝過親手足。


    王大虎的父親很早就過世了,他幼年的時候,孤苦一人,頗為吃了一些苦頭,養成了十分陰暗的性格。


    趙老三居然在王大虎的眼皮子底下,幹出這種喪心病狂的齷齪事,是可忍孰不可忍,王大虎如果不展開全力報複,那就他不是王大虎。


    迴到帳中後,兄弟二人手捧熱茶,圍坐在炭盆兩側,經過仔細的複盤和推敲,李中易得出了結論:趙老二恐怕是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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