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易在江華島上悠閑快活,戒嚴了的開京城內外,風聲卻是一日緊似一日。


    劉賀揚迴到了開京之後,在眾將的麵前將李中易的手諭亮了出來,馬光達接過手諭定神一看,敢情是授予劉賀揚抄家、分地的全權。


    “劉洪光,你真長本事了啊,去一趟江華島,便把最有油水的差事,撈到了手裏。”馬光達和劉賀揚一向不太對付,話裏話外始終透出一股子酸溜溜的味兒。


    劉賀揚挑起濃眉,反訐馬光達:“眼紅了?要不,我上書山長,把咱們倆的差事換一換?”


    馬光達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擺著雙手,連聲道:“不換,不換,我也就是這麽一說罷了。”


    “你負責編練高麗人的巡防軍,既不得罪人,又可以揍不聽話的棒子們,多爽?”劉賀揚重重的歎了口氣,故意揶揄馬光達的酸葡萄心態。


    李雲瀟隻當沒聽見劉、馬二人的第n次口角,他獨自坐在炭盆旁邊,一邊喝茶磕瓜子,一邊烤火取暖。


    李中易人雖然在江華島沒露麵,可是,開京駐軍的將領們各自都領了任務。


    和劉賀揚負責抄家、分地及挑選高麗權貴之家的美貌嫡女不同,自從開京城破之後,李雲瀟單獨領了任務,慶春院君王單以及會成宮君王暢,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待著。


    按照李中易的意思,依照血緣的親疏遠近,他打算從這二人之中,選出一個就任高麗國的新國主。


    李雲瀟單獨領的重任,便是具體負責監視和觀察王單和王暢,看看誰更聽話?


    選附庸國的國主,絕非小事或是兒戲,性格必須懦弱,並且乖順聽話,尤其不能善於偽裝自己的真實情緒。


    茲事體大,李雲瀟一直頗為頭疼,他原本想接下馬光達手頭編練高麗巡防軍的任務。可惜的是,軍令如山倒,看押高麗未來國主的重任,他隻得硬著頭皮,趕鴨子上架子努力做好。


    “老劉,你那裏選下來的高麗小娘子,記得給我預留兩個啊。”一直悶不吭聲的廖山河,突然開了腔,而且一言驚煞四座。


    劉賀揚奇怪的反問廖山河:“老廖啊,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你好象不怎麽好女色啊?”


    廖山河露出神秘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家裏的兩個犬子已經成年了,大郎19歲,二郎也快滿十八了,他們大婚之前,總要嚐嚐高麗小娘子是個啥滋味吧?不然的話,我老廖豈不是白跑了一趟高麗國?”


    馬光達一陣愕然,緊接著,露出了會心的笑容,附和道:“老廖不提這事,我還差點忘記了。臨來高麗之前,家中的老妻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務必帶幾個高麗婢女迴去,充個麵子。”


    李雲瀟無奈的搖了搖頭,如今的開封城內,一種新風潮異常之盛行,權貴之家若是沒幾個高麗國的美婢,那簡直就是家主沒本事的最大侮辱。


    別人可能不清楚,李雲瀟卻是心知肚明,開封城內之所以流行花大價錢購買高麗國的美婢,其實是黃景勝和王大虎二人暗中炒作起來的勢頭。


    李中易的兩位義兄之中,黃景勝無法上陣殺敵指揮打仗,卻是個生意天才。至於王大虎,這家夥的性格實在異常之陰暗,開封城內的大小幫閑窮漢,大多在其掌握之下。


    劉賀揚雖然和馬光達不太對付,可是,廖山河的分量可是不輕,他隻得含蓄的說:“如果山長沒有特別的吩咐,你們想挑幾個就挑幾個,隻要付錢即可。”


    廖山河咧嘴一笑,摸著腦門子說:“咱老廖雖然是個粗人,爺定下的規矩卻是不敢有違的,哪能白要好處,不給錢呢?”


    李雲瀟暗暗點頭,身為一軍主將,廖山河雖然享受到了提前挑人的特權,卻也是必須明碼實價童叟無欺的掏出真金白銀,才有可能把高麗的美婢領走。


    怎麽說呢,在李雲瀟的心目中,李中易比商人還重視所謂的契約精神。如果不是身逢亂世,李雲瀟完全有理由相信,李中易很有可能是個比大富豪還要大富豪的大周首富。


    至於,讓李中易參加科舉,考中進士再做官,別看李雲瀟已經盲目崇拜自家的主公,卻也知道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李雲瀟難得忙裏偷閑,本想放鬆一下,可是,現實偏不讓他如意,身邊的心腹牙將快步前來稟報,王單一不小心從台階上滾了下去,磕破了前額,從傷情來看,幾乎可以確定破了相。


    李雲瀟微微一楞,緊接著重重的一歎,說:“又讓咱們的那位爺料中了,這風聲才放出去多久,那個會成宮君便按捺不住狼子野心了啊!”


    如果,不是李中易私下裏做了詳細的解釋,李雲瀟其實並不懂其中的奧妙。


    高麗國雖然一直自外於大周,卻也受了曆代中原漢人王朝的文化熏陶和影響,身為一國之君,除了血緣關係以及治國的本事之外,另有一個約束力極強的潛規則:國主的容顏,尤其是正臉不能有傷。


    李中易曾經給李雲瀟講過一個曆史故事,極遠的西方,有一個野蠻的國家叫作建虜,又名野豬皮之國,某位年號叫作鹹豐的虜酋,因為腿腳的小殘疾,差點沒有登上皇位。


    “你既然來報我知曉,肯定已經叫過了醫士?”李雲瀟絲毫沒有過激的反應,反而異常平靜的追問那個牙將。


    那牙將拱著手說:“你事先早有安排,蔣醫士就在小院的外麵值守,當場就提著藥箱衝了進去。”


    李雲瀟點點頭,刻意壓低聲音叮囑說:“裝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別讓那個小狼崽子看出了破綻,懂麽?”


    “喏。”牙將湊過耳朵,得了李雲瀟的密囑之後,快步跑了出去。


    很快,李中易就得到了消息,他冷冷的一笑,喃喃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就在這時,後帳之中突然傳出葉曉蘭的輕斥聲,“賤婢,我讓你做輕省的活計,已經很照顧你了。可是你倒好,連擦拭案幾都要摔了爺的筆筒,哼,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李中易聞言後,輕歎著搖了搖頭,葉曉蘭對韓湘蘭的怨念,還真夠深的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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