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幺娘子啊,真是老夫的大魔星呐……”蕭思溫睡得正香,卻被蕭綽粗暴的砸門聲,驚擾了他的好夢。


    “什麽?你是說我們必須馬上離開幽州?”蕭思溫早被最小的也是最寵愛的女兒,給鬧得很有些習慣,草草的披上一件大氅,便親自開門,將蕭綽迎進了他的臥室。


    榻內的被子裏邊,明顯的凸起了一道妙曼的弧線。枕上,灑落著幾許女人來不及遮掩的黑絲。


    可是,蕭綽卻隻當沒看見一般,抓住蕭思溫的右手,重複著無理的要求,“阿耶,咱們快點離開這裏吧,求求您了。”


    蕭思溫喘了口粗氣,略顯苦澀的說:“乖女,過幾日便是南院大王的生辰,咱們作為被邀請來的客人,豈可在這個節骨眼上,告辭離去?”


    望著已經被寵壞了的幺女兒,蕭思溫既覺得惱火,又舍不得說重話,十分頭疼呐!


    蕭綽也自知理虧,她此次和蕭思溫遠道趕來幽州,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參加南院大王耶律強的生日慶典。


    在石敬瑭獻出幽雲十六州之前,其實,契丹國的大貴族們,並無過生辰的習俗。


    可是,隨著國內承平日久,幽州漢人官僚們玩的很多新鮮把戲,對於以前隻知道貪財、好色和砍人的契丹貴族們來說,顯然具有極大的吸引力。


    這便是華夏漢文化,最厲害的同化之力!


    曆史上的漢族政權,三番五次被草原蠻族所攻滅,可是,過不多久,漢族官僚那種崇尚奢華的生活方式,便深深吸引住蠻族的權貴們。


    這種現象,既可以叫作同化,其實也可以說是文化腐蝕,其後果是,導致蠻族統治階層漸漸的失去了,當初茹毛飲血的勇猛鬥誌。


    南院大王耶律強,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契丹太宗耶律德光名義上的養子,實際是個漢人俗稱孽種的私生子。


    耶律德光率領王工大臣離開上京,開始冬捺缽,一次偶然的機會,勾搭上了年輕貌美的楚王妃。


    當時,楚王正領兵南下打草穀,倒給了耶律德光和楚王妃,無數次花前月下,肆意偷歡的好機會。


    鑒於楚王兵雄勢大,耶律德光也不好直接把楚王妃搶到手上,結果便是楚王稀裏糊塗的成了耶律強的所謂親爹。


    契丹睡皇登基之後,十分看重耶律強的實力和支持,便慷慨的封之為南院大王。


    契丹太祖阿保機立國後,將五院部和六院部分為北大王院和南大王院,都屬於北麵官係。


    南、北兩個大王院,名義上並駕齊驅,實際上,北院大院的地位和實權,均高於南院大王。


    自從出了韓匡嗣這個叛臣之後,契丹睡皇就安排耶律強這個南院大王常駐幽州,其實有著就近監視漢人官僚之意。


    類似耶律強這麽重要的實權大王,以蕭思溫目前的權勢和地位,完全得罪不起。


    所以,蕭思溫想了又想,決定不能由著蕭綽的性子來,拉下臉色,沉聲道:“幺娘子,為父必須嚴肅的告訴你,咱們整個家族加在一起,也得罪不起南大王。”


    蕭綽嘟著小嘴,本想繼續撒嬌,卻不料蕭思溫卻斷然下了逐客令,“快迴去歇息吧,不得再胡鬧。”


    蕭思溫見蕭綽賴著不想走,索性把話挑明了,“得罪了南大王,我們全家都得死!”


    既然蕭思溫態度異常堅決,蕭綽終究是胳膊扭不過大腿,她隻是做了個惡夢而已,繼續糾纏下去,顯然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


    李中易蹲在草叢裏,等著天雷釋放巨大的威力,卻始終沒聽見棺雷爆響。


    可是,李雲瀟一向辦事極為穩妥,李中易完全沒理由懷疑自己最心腹的家臣。


    並且,既然已經點燃了導*火*線,現在唯一能夠做的,隻能是耐心的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色也漸漸逐漸變白,遙遠的地平線那邊,隱隱泛起屢屢紅光。


    李雲瀟首先吃不住勁了,他湊到李中易的身旁,小聲請示:“爺,要不我再去看看?”


    李中易重重的搖了搖頭,果決的說:“我信得過你的辦事能力,現在,很有可能是引線過長的緣故,耐心的等待吧。”


    就在這時,李中易突然聽見城樓上傳來契丹人驚恐的怪叫聲,“南蠻子的騎兵,南蠻子的騎兵,快敲鑼,快敲鑼……”


    嘿嘿,人算不如天算,一直埋伏在榆關兩側的黨項騎兵,終於還是暴露在了契丹人的眼皮子底下。


    “當當當當……”城牆上的警鑼聲,終於急促的敲響,很快,李中易便聽見粗重雜亂的腳步聲,從城裏傳了出來。


    嗯,契丹人的反應倒是蠻迅速啊,李中易依然不慌不忙的蹲在草叢中,紋絲不動。


    不大的工夫,城牆上擠滿了提刀拿弓的契丹人,李中易側耳傾聽了一陣,他發現,四周的將士們,除了唿吸略微有些急促之外,別無雜音。


    臨危不亂,無懼生死,嗯,這才是我李中易一手訓練出來的鐵軍,他不禁有些暗暗的小得意。


    “快,快看呐,山腳下的草叢裏藏有南蠻子……”隨著一名契丹士兵的驚叫聲,李家軍的戰術意圖,徹底的暴露在了敵人的麵前。


    一直護在李中易右側的竹娘,眨動著美麗的大眼睛,十分好奇的盯在李中易的身上,她驚訝的發現,她的夫君嘴角竟然噙著一絲微笑,神態之中有種說不出的飄逸和恬淡。


    李中易察覺到一絲異樣,扭頭看去,卻見竹娘正目不轉睛的盯在他的身上,仿佛正仔細研究一尊神像一般。


    “瀟鬆辦事靠譜。”李中易輕輕的捏了捏竹娘的玉手,小聲解釋了他的信心來源。


    這時,城牆上的契丹人亂作一團,有人仗著居高臨下的優勢,拉弓就打算放箭。


    “都蹲下,舉盾。”李雲瀟的軍令聲,適時傳入李中易的耳中,他不禁微微一笑。


    一名水準之上的合格將領,並不可能隻靠訓練,就可以培養出來。


    嚴格的戰略戰術科班訓練,隻是盡可能減少作戰失誤的必要基礎之一,最核心的還是,明察秋毫的敏銳觀察力,以及正確形勢的綜合判斷力。


    沒誰天生就是超凡脫俗的將星,李中易也不例外!


    所以,在非戰略決戰性質的戰役時,李中易有意識的授予心腹大將全權,充分發揮他們指揮作戰的潛力。


    楊烈是如此,劉賀揚同樣如此,至於,李雲瀟也是少不了的磨練。


    竹娘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李中易的身上,她聽見響亮的銅哨聲後,當即長身而起,順手抓過就擱在手邊的大盾,將李中易整個遮擋了進去。


    由於,李家軍已經退出去很遠,契丹人射出的弓箭,大多墜落到較遠的草叢裏


    “叮叮叮……”有些力氣大的契丹人,從城樓上射下來的亂箭,紮到了李家軍將士們舉起的大盾上,發出沉悶的叮咚響聲。


    契丹人是馬背上的民族,李家軍雖然已經退到了安全區域,可是,李中易卻不想打腫臉,學習蕭達凜那種直冒傻氣的所謂英雄氣概。


    李中易也舉起一柄大盾,拉著竹娘,兩人頭挨頭,肩並肩,安穩的蹲在盾後,坐等奇跡的出現。


    很快,城上契丹人射出的亂箭,變成了有組織的齊射,李中易刹那間就明白過來,契丹人的高級指揮官,應該到了現場。


    “哈哈,南蠻子竟然還敢再來,奉大將軍令,務必割下他們的腦袋當尿壺!”城上突然傳出數十名契丹人猖狂的唿喊聲。


    李中易微微翹起嘴角,他心中自然有數,這種無聊的示威,其實是嚷嚷給他聽的。


    對於完全無意義的蒼蠅嗡嗡之聲,李中易充耳不聞,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就在弓箭如同雨點般落下之際,李雲瀟的自信心,甚至已經開始動搖:難道說,導火線真的半途熄滅了不成?


    就在李雲瀟開始胡思亂想的當口,突然,整個榆關的上空,地動山搖的炸雷聲,陡然迸發。


    “轟隆……”雷神的懲罰終於降臨,李中易隻覺得整座山都在顫抖,搖搖欲墜,腳底一陣搖晃,發麻。


    盡管隔開了老遠的距離,李中易依然被震得兩眼冒金星,兩耳間嗡嗡作響。


    抬望眼,李中易赫然看見,原本雄偉壯觀、堅不可摧的榆關城門樓,被炸成了齏粉,緊接著,被整個的掀到了半空之中。


    高大的城牆,瞬間坍塌,隨即被驚天地泣鬼神的巨大氣浪,撕扯成了零亂的碎石,肆無忌憚的拋灑上了天。


    “哇……”竹娘大張著櫻桃小嘴,瞠目結舌的呆望著眼前驚心動魄的,魔鬼地獄一般的末日景象。


    無數隻血肉模糊的殘臂和斷手,被甩上漸漸大白的天空,極少數砸進了李家軍的盾陣。


    契丹人那令人驚悚的慘叫聲,仿佛被惡魔掐斷了喉嚨一般,嘎然而止。


    “咚……”一具無頭殘屍,恰好砸到了李雲瀟舉的盾上,巨大的衝擊力,險些將他掀翻在地。


    李中易既興奮,又覺得刺激的望著被天雷重重懲罰的榆關,一陣突如其來的狂風卷過之後,煙塵滾滾上揚。


    這時,李中易的眼前豁然開朗,原本高高聳立的榆關城牆,仿佛被仙人憑空削去了一般,那裏僅餘殘垣斷壁的一大片空地。


    李中易扭頭看向了身後,那邊是廖山河所處的方位,他默默的催促道:“老廖啊,是時候下令發起總攻了。”


    就在李中易的念頭,還未轉完之際,李家軍獨有的嘹亮的衝鋒銅號,驟然響起,“滴滴噠滴噠……”


    ps:碼到淩晨三點,終於又補上了三千字,困死了,睡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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