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柴宗訓針灸推拿之後,這孩子連午膳都沒吃,就沉沉的睡熟了。


    一會兒冷得鑽心刺骨,一會兒熱得恨不得剝皮,確實夠柴宗訓這孩子,喝好幾壺的。


    李中易交待了必要的注意事項之後,為了掩人耳目,故意開了一大堆溫補的藥。這些湯藥雖然治不好柴宗訓的“打擺子”,卻可以幫助他,強身健體,增加抵抗力和免疫力。


    處理好柴宗訓的注意細節之後,李中易邁步來到柴玉娘所住的偏殿。


    伺候的女官見李中易來了,趕忙率領偏殿內的全體宮女們,襝衽下拜,嬌聲叫道:“婢子們拜見參政。”


    李中易不禁暗暗搖頭,顯然,他在剛才的朝會上被晉升為參知政事的消息,已是斷了線的風箏,傳得盡人皆知。


    “罷了。”李中易淡淡的揮動手臂,紫得發亮的袍袖,隨之向右飄出。


    李中易走到香床邊,看見柴玉娘正昏昏沉沉的側身而臥,形容顯得比較憔悴。


    盡管受到了病痛的殘酷折磨,柴玉娘的滿頭青絲,依然不顯散亂,由此可見,她是一個很注意容貌的美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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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昨晚睡得可好?”李中易替柴玉娘把過脈後,扭頭問一直隨伺在身側的女官。


    女官皺緊眉頭,小聲稟報說:“迴參政,郡主昨兒個一宿沒睡,剛剛才合上眼。”


    李中易點點頭,柴宗訓是他親自出手,又是針灸。又是推拿,從而有效的緩解了疼痛之感。睡得自己比較香。


    柴玉娘卻是女兒身,又是未嫁的處子。還是符家的郡主,李中易又是極其年輕的男子,自然不好在她的身上亂摸亂碰。


    這麽一來,柴玉娘吃的苦頭,可就比柴宗訓,大不少了。


    “嗯,上次教給你的推拿手段,可曾練熟?”李中易昨天走的時候,教過這個女官推拿之法。


    “哎喲喂。好冷啊,凍死我了。”就在女官張嘴迴答李中易問題的時候,柴玉娘突然凍醒,冷得渾身直打哆嗦。


    宮女們慌忙想衝過來,李中易緩緩抬起右手,輕聲斥道:“不得妄動。”


    神醫已經變成了參政,李中易如今說話的分量,遠遠超過了往日,所以。宮女們雖然急得直冒汗,卻也隻得眼巴巴的聽候李中易的吩咐。


    這時,去給柴榮送脈案的楊向衝剛好進門,他一見了李中易。趕緊快走幾步,諂媚的笑道:“老奴給參政問安。”


    本朝自從立國以來,在李中易之前。還從無一人,當過參知政事。


    李中易未過而立之年。已是堂堂的帝國宰執,並且還是內定的儲君之師。楊向衝即使用寒毛去思考,也知道,李中易晉位為帝國宰相,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楊向衝管轄著皇城司,耳目消息,比之旁人靈通無數倍。


    在楊向衝看來,更重要的是,柴榮雖然沒有明定李中易為儲君師傅之首,可是,以他的宰執之尊,教導太子儒學各位師傅們,很自然的就會以他為尊。


    官場的等級製度,是異常森嚴的,宰執之威,之權,之勢,冠絕百僚。


    自從柴榮登基之後,刻意貶損武臣們的權柄,提拔文臣掌權。如今的政事堂,除了李中易這個有顯赫軍功,卻不通詩賦的“準文臣”之外,其餘的三位宰執,全是青一色的文官。


    分管軍事的樞密院內,自樞密使王溥以下,也全是文臣。


    假如柴榮沒有早亡,按照這種趨勢持續下去,武將們的勢力被極大的削弱,完全可以預想。


    天子上馬打天下,下馬治萬民,窮兵黷武,是沒有前途的。


    對於楊向衝來說,最要命的是,他的前途和晉升,除了柴榮欽命之外,政事堂內的宰執們,也擁有巨大的發言權和影響力。


    後來,趙老二篡位之後,也承襲了後周的這一製度,此所謂:天子與士大夫共天下,是也!


    李中易發覺了楊向衝的謙卑態度,也沒當一迴事,外臣和內臣,必須要避開嫌疑,不能走得太近。否則,惹來了柴榮的猜忌,簡直就是得不償失的愚蠢行徑。


    “楊內使,郡主患病的時間雖然比較早,隻是,情況反而好於梁王。”李中易心知肚明,他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楊向衝傳入柴榮的耳內。


    楊向衝彎下腰,苦著臉問李中易:“參政,老奴昨兒個被陛下召了去,陛下問得異常仔細。另外,除了老奴之外,尚藥局的各位禦醫,也都在場。”


    李中易聞言後,心裏暗覺好笑,都說太監最擅長的就是狐假虎威,楊向衝自然也不可能例外。


    按照楊向衝話裏透露出來的意思,反過來想,應該是,柴榮召見了看得懂脈案和藥方的禦醫,楊向衝不過是在旁側作出細節上麵的說明罷了。


    可是,楊向衝卻偷梁換柱,變成了以他為主,咳,這家夥,還真是吹牛都不稅啊。


    “瘧疾很難診治,想必楊內使應該有所了解吧?”李中易不動聲色的將楊向衝引進,他所不熟悉的領域。


    楊向衝遲疑片刻,這才幹巴巴的說:“老奴明白其中的兇險之處,不過……”


    李中易故意沒等楊向衝把話說完,擺著手說:“既知兇險,就該更加盡心的服伺才是,可是,我怎麽沒有看見符郡主這邊,有針婆子隨時伺候著呢?”


    挨了李中易當頭一棒之後,楊向衝臉都嚇綠了,他一時心慌,急忙說:“針婆子都在梁王那邊……呃……”


    也許知道已經失言,楊向衝趕忙往迴收住話頭,可是,為時已晚。


    楊向衝有些心虛的側臉看了一旁,卻見貼身服伺柴玉娘的女官,正圓睜雙目,惡狠狠的盯著他。


    唉呀,大事不好,要壞菜,楊向衝意識到他中了李中易的圈套,冷汗當即順著背心,一路淌進了褲腰,嚇得兩腿直打顫。


    柴榮雖然異常疼愛親妹子,可是,他對柴宗訓的關愛,難免要多出一些,這原本無可厚非。


    楊向衝雖然一直在柴玉娘和柴宗訓這兩邊走動著,可是,在他的潛意識裏邊,肯定更加偏向於如今的儲君,未來的皇帝。


    隻是,心裏是怎麽想的,是一迴事,嘴上卻絕對不能說出來。楊向衝一時不慎,掉入了李中易替他設下的陷阱,他的心裏百味雜陳,暗暗哀歎不已:這若是讓權攝六宮的小符貴妃知道了,能有他的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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