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張超群離開市醫院,第二天正是國慶節。清晨起來,節日的氣氛很濃。樓前樓後,彩旗飄揚;大街小巷,人車混雜;市場商店,盎然鬧騰。人們穿著節日盛裝,花花綠綠,五彩繽紛;街道兩旁,盆花醒目,環境優雅,市容變新貌。我們偉大的社會主義祖國,又增添了一歲!

    張超群要去醉仙樓,打從大街上經過。隻見幾處商場,人們涉足光顧,川流不息,十分擁擠。農貿市場,人擠人的程度,尤勝一籌。這裏的花衣服,品種繁多,令人眼花繚亂。櫃台上麵的高檔煙酒,琳琅滿目, 使人看花了眼。人們熙熙攘攘,盡情光顧,隨心所欲,挑選自己喜愛的商品。每當購到一件物美價廉的東西,便樂在心中,喜在臉上,付款後心滿意足地離去。可以看出,改革開放的春風,不僅拂掃西北大地,而且也從每個人的臉上掠過。

    張超群隨著絡繹不絕的人群,涉足巴依薩克農貿市場。他想買點什麽,但又覺得什麽也不需要買,因為他的家不在這裏。當盲流寄人籬下, 此時此刻真有“每逢佳節倍思親”的感慨。他思念姑父母和表妹,也思念他的生父張半仙……

    他沒有給崔老板帶什麽禮物,隻帶著一身豪俠之氣便朝醉仙樓方向走去。這倒不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而是江湖上所講的:“豪俠”便是禮物!

    但是半道上,在一家名叫“蓬萊仙”飯館麵前,他意想不到看見一個人,使他十分驚奇。此人正同一中年女人談話,而且邊談邊東溜西瞧。張超群發現他,而他也發現了張超群。那人高喊一聲:“張超群!”又繼續同中年女人談話了。張超群對此人並不陌生,因為前些時曾在他手底下幹過活,所以並不想迴避;另外對他九死一生又能奇跡般地站在地球上,應該上前祝賀。因而他迅速地走到此人跟前,握住他的手,興高采烈地說:

    “劉師傅,祝賀你呀!”

    “祝賀我什麽?哈哈哈!”那人豪放地一笑,幽默地說,“祝賀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對不對?”

    你道此人是誰?原來他就是包工頭--劉公奮!劉公奮因內侄身縛炸藥雷管自殺,小兒子死於非命,自已也險遭身亡,差點兒被弄成家破人亡的悲慘結局。如今命是保住了,手腳也保住了,但是臉上卻留下殘跡。那張胖乎乎的臉蛋, 如今卻是坑坑窪窪、黑白摻雜、滿目瘡痍,活象吊死鬼。但是隻要有錢, 他照樣可以說:我並不醜,因為漂亮的女人仍然喜歡我。可不是嗎?他身邊這位中年女人, 不必劉公奮介紹,張超群馬上就認出來了!她就是仙客來飯店兼桑拿拉中心的老板娘--孫麗娘! 張超群同她四目相對時,想起曾經有過一段不光彩的經曆,不覺臉紅耳赤。然而孫麗娘一點兒也不在乎。她瞅瞅張超群,又訕笑又搭話:“小張,聽說你進沙漠撈大錢去了,但不知發橫財了沒有?生身父親找到了沒有?”張超群苦澀地一笑道:“慚愧!其實在大沙漠裏麵,隻有受不完的苦,沒有什麽橫財可發的。”孫麗娘忙道:“那你還不趕快走出沙漠,跟著劉師傅大幹一場?隻要你跟著劉師傅幹上三個月,保你財源茂盛、日日換新貌,吃酸的喝辣的,保你隨心所欲!”

    張超群瞅瞅劉公奮,關切地問:“劉師傅,你現在還當包工頭拉一幫人給石油隊挖炮坑嗎?”劉公奮搖搖頭,正待迴答,卻被孫麗娘搶了先:“嘿!包工頭他早就不當了,如今他又找到發橫財的新途徑了!”劉公奮又是爽朗一笑,接著道:“當包工頭給石油隊挖炮坑,錢來得慢,我早就不幹了。你和孫老板都沒有講錯,俺劉公奮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哈哈哈!超群,不瞞你說,我已經找到發家致富的新門路了!”他從衣袋裏摸出一張名片,遞給張超群,道:“超群,如果有興趣的話,你可以按這張名片上的住址來找我!今天我還有別的事,對不起,不能讓你滿意,很可能讓你掃興而歸,但是沒有關係,總有一天我會讓你高高興興迴去的!”

    張超群見他下了逐客令,便點頭告辭。路上,他有許多謎,但一直無法揭開,如孫麗娘如今作何營生?他倆因何又搞在一塊?劉公奮又闖出哪種發財致富的新門道?他為什麽老講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他的後福是什麽?……既然有名片有住址,不妨改日再去拜訪他,定要把這些謎一個個揭開,再從中尋找一條適合自已生財的門道!

    他帶著許多解不開的疙瘩,悶著頭登上醉仙樓。豈知,醉仙樓上麵,崔要文的大哥崔要武結婚,在這裏舉辦婚宴,賓客盈門,熱鬧非凡。寬敞的舞廳,成了婚禮大典和酒宴之所。新郎英俊瀟灑,新娘舉止不凡,真是天生的一對地鑄的一雙。當新郎新娘喝交杯酒時,婚禮掀起了陣陣高潮。人們由於羨慕而開心地喊著鬧著笑著並給新郎新娘出了一道道難題。

    須臾,“嘣嘣噠噠”--掛在二樓陽台上的鞭炮聲,響徹雲霄,為婚禮助興,為婚禮叫好。在鞭炮聲中,酒宴開始了,賓客入席,頻頻舉杯,新郎新娘輪番給大家敬酒……

    就在這時候,張超群登上了醉仙樓!

    賓客嬉鬧,酒氣嗆人,氣氛陌生,急得張超群掉頭便走。

    但是崔國森眼尖,兩隻杏眼,透過客人腦袋瓜的縫隙,遠遠地就發現了他。 她迅速離開宴席,銀燕般地飛到張超群跟前,親昵地摟著他一隻胳膊,興高采烈地說:“超群,你來得正好!今日是俺大哥結婚的大喜日子,你既然來了,怎能不喝杯喜酒就走呢?”

    張超群被崔國森摟著胳膊和腰部 ,在眾目睽睽之下,進退兩難,十分難堪。他結結巴巴道:“國森,你放開,讓我自已走吧!這喜酒我……不能喝呀!”

    但是崔國森不肯撒手。她高喊著:“大哥!二哥!快過來幫忙!”其實,崔要武和崔要文,也先後發現張超群了。哥倆相繼走出宴席廳,攔住張超群,並熱情地招唿他入席喝喜酒抽喜煙。張超群盛情難卻,不由自主地跟著崔家兄弟入了席。崔要文還自鳴得意地說:“我說過,你會來的!醉仙樓這麽高的月薪聘你當保鏢,隻有傻瓜蛋才不幹,哈哈哈!”

    賓客們大都不認識張超群,崔要武不得不向客人們作個簡短的介紹:“這位兄弟是我新結識的朋友,姓張名超群,他人英俊高挑,名字也同他長相一般帥。最近, 他參加舉世聞名的勘探生涯――中美合作勘探塔克拉瑪幹大沙漠,又稱死亡之海! 如今他剛從‘死亡之海’裏麵凱旋歸來。他們的勝利,宣告死亡之海並不神秘! 他們進出自如,比外國探險家--瑞士人斯文赫定強一百倍一千倍!他們堪稱時代英雄、傑出勇士!來,英雄就在麵前,大家舉杯敬他三大杯!”

    “對對!”崔要文舉起酒杯,附和著說,“當今,敢於進入死亡之海的人,以我之愚見,他們便是無畏勇士!他們的行動,使我們認識死亡之海的廬山真麵目;而且改變了從前‘談沙色變’的恐懼心理。國家如果發勳章的話,我建議給每個沙漠勘探隊員各發一枚一級戰鬥勳章!”一陣熱烈的獎聲過後,崔要文再次舉起酒杯:“來,我們大家舉杯,共同敬這位一級勳章獲得者、沙海勘探英雄--張超群三大杯酒!”

    瞬間,一陣酒杯碰擊聲和訕笑聲夾在一起,使喜宴進一步升華,達到了出乎意料的高潮。

    常言道:真人講不了假話,老實人聽不慣阿諛奉迎的話。張超群是個實打實的漢子,當他聽到如此奉迎誇張的話後,那張黝黑的臉膛,霎時憋得象紅關公,隻恨入地無門。其實這又有什麽可羞澀呢? 中美合作勘探塔克拉瑪幹大沙漠,是改革開放以來的一大碩果,大家一時高興,講了幾句過激與誇張的話,那是酒宴上的笑料,算不了阿諛奉承。

    然而,張超群卻坐立不安。三杯酒下肚後,便按捺不住,急著表白一番。他站起身,理直氣壯地說:“眾位賓客,慚愧! 俺張超群並不是什麽征戰塔克拉瑪幹的英雄,也不是無畏勇士;而是…… ”他想實打實地講自己僅是沙漠隊的一名民工、四海飄泊的盲流;然而話到唇邊又收住了。因為他心裏反複揣摸著,在這種場合,老實過度便成了傻子;謙虛過分就是虛偽。況且今天是崔家大公子結婚的大喜日子,賓客盈門、熱鬧非凡,而且還有些上層人物,若是講出自己低賤的身世,勢必給主人難堪,給酒宴潑冷水,也會往崔家父子臉上抹灰,讓賓客們掃興而歸。因而,他改變主意,決定誇張對誇張,奉承對奉承,不做從前那種傻子和老實人,因而改口道:“而是屢受崔局長和崔家兄弟恩惠無以為報的人;但是,俺張超群銘刻心懷,無齒不忘。今日借花獻佛,先敬崔局長三杯酒,迴頭再敬新郎新娘。來,崔局長,幹杯!”

    崔局長徐徐站起身子,端起酒杯樂嗬嗬地說:“諸位賓客,謝謝大家光臨!張超群,謝謝你趕來給要武賀喜!今天是大兒子崔要武結婚的大喜日子,我心裏有說不出的高興,本應該陪諸位多喝幾杯,一醉方休;但是本人酒量有限,又有公務在身,三大杯酒,實難應付,請大家開恩,是否減一減?”

    “是的,”女兒崔國森,趕忙站起身幫腔,“老爸血壓高,不宜多喝酒,請大家原諒他吧!”

    其實,崔老局長態度那麽真誠,早已感動眾位賓客了。大家見他年歲已高,都主張原諒他,隻喝一杯白酒,或者“點到”為止。然而助手李定、張彪、何強,瞅著崔要武,笑道:“老局長未完成的事業由兒子繼承,天經地義,對不對?但是老局長未喝完的酒,大家說,該不該由新郎官完成?”

    大家異口同聲地喊著:“該!”接著,眾賓客一陣熱烈的掌聲,把崔要武搞得臉紅耳赤。在眾目睽睽之下,他隻好端起酒杯,接連喝了兩大杯。

    這時候,崔老局長還瞅著手中的一杯白酒發愁。女兒崔國森知道老爸的“苦處”,便大大方方地走上前,接過老爸手中的白酒,對準自己櫻桃小口--但在飲酒之前,卻又講了幾句道白:“老爸實在不能喝酒,由女兒我代替,大家沒有意見吧?”

    眾賓客瞅著年輕漂亮而又孝順的崔家小姐,熱烈鼓掌,高聲喝彩:“崔小姐海量,應該再喝三大杯!”然而崔國森飲完杯中酒之後,擺擺手,一笑了之;霎時,又鑽進女兒群中去了。那幫“興風作浪”想看熱鬧的人,大為掃興。

    隨後,張超群又舉杯向新郎官敬酒。崔要武倒也十分豪爽,無須大家催促和起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杯杯見底,有時還把酒杯倒扣過來,給大家欣賞。

    正當大家酒酣之際,驀地,二嬉進來告訴崔要武,說公安局有電話找他們父子倆,讓崔局長趕快接電話。崔要武一聽,撂下酒杯,喧賓奪主,搶在崔局長前麵,大踏步走出宴會廳,接電話去了。

    “喂!你是哪一位?”他見耳機裏遲遲沒有聲音,以為是同事們開玩笑瞎搗亂,便對著耳機道:“今天俺老崔結婚,家中正辦喜宴,賓客眾多,應接不暇,有事明天再打來!”崔要武正準備掛電話;但電話裏卻傳來一位老頭嚴厲的聲音:

    “你是崔要武吧?”

    “不錯!……你是……哦!哦!”

    “你讓崔健自已來接!”老頭的口氣很大。崔要武終於聽出那人的聲音了:這老頭正是自已的老丈人――孔雀市市長肖振亮。崔要武伸伸舌頭,不敢大聲喘氣,輕輕地迴了一句:“是!”

    須臾,崔要武又走進宴會廳,他的臉色嚴峻,但又勉強裝出笑容。他走到父親跟前,鄭重其事地說:“爸,肖市長讓你親自接電話。”

    崔健不敢有誤,馬上去接電話。

    崔要文牢記妹妹重托,便趁機走進自已辦公室,並讓二嬉把張超群也叫進辦公室。

    紳士模樣的崔要文,總是那副斯斯文文,不卑不亢的樣子。然而,今天卻一反常態,他變得十分健談,十分活躍,又十分關心張超群的生活。他漫不經心地問:“超群,今天家兄喜宴,來不及通知你,十分抱歉!不過沒有關係,醉仙樓美酒佳肴有的是,今天不能讓你一醉方休,明天由我再給你補一下!”

    張超群不善於應酬,謙虛地說:“崔老板,我是來要飯的,不是來做客的,請你不必勞神,有頓便飯就行了,怎敢奢望佳肴美酒!”

    “哈哈!”崔要文被逗樂了。他一屁股坐在靠背椅上,摸摸自己的下巴,似乎還嫌不夠琉璃光滑,順手從衣袋裏掏出一把電動刮胡刀來,漫不經心地刮著。

    “崔老板,”張超群有意奉迎,“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夢見崔老板娶媳婦啦,與你家兄的喜宴同一天舉行,佳肴美酒擺滿醉仙樓,所以不請自來了!”

    “張超群……哈哈哈!”崔老板被逗樂了,“別人做夢都夢見自己娶媳婦,而你做夢卻夢見別人娶媳婦,有意思!是想喝我的喜酒還是恭維我?”張超群被問得臉紅耳赤,愉悅地答道:“崔老板的喜酒,不恭維一下,誰也喝不上!嘿嘿!”崔要文樂道:“張超群,想想你自已吧!難道你就不準備讓別人也喝杯喜酒嗎?”張超群不曾防備崔老板也會來這一手,因而一時語塞, 結巴了一陣方道: “這個嘛……以後也許……會讓崔老板喝個夠的!可是現在條件還不成熟……”

    崔要文見他不好意思開誠布公,也不勉強。為了打破這種僵局,他豪放地一笑,而後把話題一轉道:“好啦,不多講啦,好好跟著我幹,想喝喜酒還不容易嗎?一年半載,保你就能喝上!不過,可不能跟今天一樣,空著手、張著嘴巴,隻管來喝酒喲,哈哈哈!”

    崔要文的一席話和朗朗笑聲,笑得張超群慚愧滿麵,入地無門。他很想一走了之;然而崔要文笑畢之後,卻又一本正經地說:“張超群,聽你剛才歎氣,莫非有什麽為難之處?如果你把我當兄弟的話,不妨講出來,也許我能替你排憂解難?”

    “我……唉!”張超群又一陣語塞。

    “超群,”崔要文揣摸對方的心理後說,“我知道,你現在遇到的困難不少,美2隊不一定還肯要你,今後的生活沒有保障;所以,我認為你在醉仙樓謀份差事幹比較合適,但是你這個人高風亮節,寧折不彎,不好意思開口求人,對不對? 沒關係。上迴你離開醉仙樓時我就曾經講過:山不轉水轉,等你再轉到我這裏來時我還會熱烈歡迎你的。今天,我不準備食言,問題就在你身上了,是不是有這個意思?”

    “可我……三番兩次毀約,如今又前來打擾你……”

    “打擾?嘿!”崔要文見張超群結結巴巴,便舉手示意,打斷他的話,安慰道:“常言道:與人方便自已方便唄。你近來的事,國森妹都對我講過了。在美2隊你是受委屈的。王英傑背上的傷不是你紮的,是老虎旗幹的。你冒險救人,俠義肝膽,英雄之舉,精神可嘉,並沒有做錯事呀,有什麽可害怕的?家父怕美2隊隊長不要你,所以特設家宴宴請你,為你接風,為你平反昭雪。不過沒有關係,美2隊不要你有人要你。我講過,山不留人水留人。我這裏雖說簡陋,但樓上樓下房子數十間,如不嫌棄的話, 歡迎你長住。國森妹多次勸我留住你,但是我想:她是一廂情願,你們根本沒有緣份,浪費時間也浪費感情,沒有這個必要,對不對?”

    張超群點點頭,沒有迴答。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位傲慢紳士,削尖著腦袋隻管往錢堆裏鑽的人,竟然也還有政治頭腦,把什麽事情都了解得一清二楚!更想不到這位年輕老板,竟然如此寬宏大量!此時此刻,他雖說沉默不語,但心中卻是舒暢的,猶如吃了一副清涼藥,五髒六腑都暢通無阻了。

    “怎樣,張超群,願意留下來跟我幹嗎?”崔要文見他沉默不語,瞅著他,笑容可掬地問。短短的幾句話,表現出這位年輕老板,極大的忍耐性和涵養性。

    “好吧!”張超群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那就簽一份合同。”崔要文緊追不放。“簽合同?”張超群不解地問。

    “是的。”崔要文點點頭,沉著地說,“有了合同,你想幹幾年,我想用幾年,雙方都有個憑據,也有個法律依據,我想賴賴不了,你想跑也跑不掉。這樣,我安排你做事,心中也有個譜……”

    “崔老板,簽一次合同要幹多長時間?”張超群覺得簽一次合同幹數年,太長了,因而疑惑地問。

    “隨便。”崔老板全不在乎,“一個月一年都可以,時間長短由你自已決定好不好?”

    “崔老板,我先同你簽一個月合同,可以嗎?”張超群心理上有矛盾,隻想應付一下差事,所以便信口講了一句;其實他心裏還想著進沙漠哩,簽一個月合同都還有點長。

    “可以。”崔要文胸有成竹。一個月時間雖短,但是張超群滿可以為他掙到一筆巨款了,因而迴答得十分痛快。

    然而,張超群還在琢磨:弄不好,崔要文還讓他當保鏢,為他的醉仙樓和夜總會站崗放哨。這活雖說不重,但是出了事,自己身在其中,想跑都跑不了,想躲也躲不開,那就會吃不完兜著走。因而他蹙著眉頭,提出另一個問題:“崔老板,承蒙你厚愛,我決定留下來。但是簽合同的內容,是否能換別的差事幹,不再當保鏢?”

    “可以唄!”崔要文勝券在握,所以答應得十分痛快,“我這裏的事多……。不過,你想幹什麽呢?如果你講不出來,或者暫時還沒有想起來,沒有關係。我這裏倒有一件公幹,保你身體力行、得心應手。這件事既簡單但又十分重要;但是,在交給你辦事之前,必須先履行一個合同……”

    “合同可以簽,但我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你講吧!”

    “在履行合同期間,無論什麽時候,一旦打聽到生身父親下落,我便告辭醉仙樓,你不能用某種借口阻攔我,行嗎?”

    “這是你一片孝心,我怎會阻攔你呢?此事從前我答應過你,現在一樣答應你。”

    張超群提出的條件,理直氣壯;但是崔要文也不含糊,他答應得十分幹脆痛快。崔要文為了留住張超群,還答應通過父親這層關係,幫助他查一查生身父親的下落。張超群十分感激;但是簽合同的事,他認為條件還不太成熟。因為他還打算跟王英傑進沙漠當民工。所以他對崔要文道:“是否簽一個月合同,讓我再考慮三天吧!”崔要文爽朗地一笑,隨後點點頭道:“沒有關係,想通了再簽。我先給你個‘業務主任’當當,並歡迎你常來走動,來時大家便可以有個稱唿了,怎樣?”張超群點點頭。他心裏明白,沒有簽合同,崔老板就不肯給自已派活幹,在這裏呆著沒有意思。那麽這幾天在哪兒落腳呢?他摸摸衣袋,包工頭劉公奮給自已的名片,還在衣袋裏放著。心想:有他的住址,找他打幾天短工,估計問題不大吧?

    崔要文瞅瞅他,自信地說:“超群,我相信你會想通的;也相信你一定會重上醉仙樓的!”

    客廳上,酒杯的碰擊聲和客人們的嬉鬧聲,陣陣傳進雙耳,衝擊著他倆的談話。崔要文起身道:“走,超群,繼續喝酒去!”

    就在此時,二嬉慌慌張張跑進辦公室,告訴崔要文:“崔老板,你還躲在這裏呀!肖市長來電話,讓崔局長和崔科長去執行任務,你再不出去主持宴會,賓客們可就都散夥了!”崔要文忙問:“他們執行什麽任務,這麽著急呀?”二嬉道:“有人炸付市長魯新的小車!”崔要文一聽,倒吸了一口冷氣,問:“剛才讓崔局長接電話,難道就是這樁案子?”二嬉點點頭。崔要文自言自語著:“這可是一樁震動全市的大案子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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