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樓地下室,多姿多彩的舞廳,燈光半明半暗,五色燈球不停地旋轉著,鼓樂陣陣,悠揚和諧。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青年男女,在陣陣音樂聲中跳著、扭著。一會兒迪斯科;一會兒雙人舞。二妞和二嬉也跳得十分歡快。崔要文坐在沙發上,一麵品咖啡,一麵欣賞著每一個人的舞姿。

    忽然,有位身材英俊高挑的青年,滿臉紅光,健步走進舞廳,後麵還跟著一個瘦猴精似的人,個子比前者矮半個頭,年齡卻較前者大七八歲。這兩個人,正是張超群和牛阿蠻。

    今晚,張超群穿戴、打扮都十分時髦:穿西服係領帶,黑皮鞋呱呱叫,港式頭發也梳得油光閃亮,儼然是位大公司的經理或者闊少爺。而牛阿蠻便是他的夥計或者秘書。他倆進入舞廳後,隻同崔要文點了一下頭,便在一張長椅上坐下來,喝咖啡聽音樂觀舞姿,再也沒有去答理崔要文了。

    崔要文嘴上叼支雪茄,斜靠在沙發上,偶爾也乜視一下張超群。這位年輕有為的崔老板,心裏美滋滋地想著:“哼!你們兩個人,肯定是包工頭劉公奮派來公幹的。劉公奮包下塔裏木河大橋工程,時間緊任務重,急著購買鋼管鋪橋底,每根3千元他嫌貴,嘿,有便宜的鋼管你買去呀!有本事往‘口內’定購去呀!幹嗎第二次又派人來?哼!一萬元酬金不到手,就別指望我出麵幫忙!”

    須臾,崔要文一支雪茄抽完了,但是張超群還是紋絲不動,隻管喝咖啡、欣賞舞姿,給人的印象,似乎他並不是受包工頭的派遣,而是專門跳舞來的。崔要文有點沉不住氣了,心裏暗自揣摸:難道造橋方案改變了?難道劉公奮改變主意不準備購買他的鋼管了?但是他又搖搖頭自我否定:不可能!造橋的方案已經批準了,他本人是無法更改的。他不買鋼管就造不成橋,等著瞧吧!

    “嘿!”崔要文再次瞟了張超群和牛阿蠻一眼,譏諷且冷笑,得意且高傲,心說:“在塔裏木河上麵建造一座大橋,隻有四十天期限, 看來也隻有采用鋪鋼管作橋孔的最簡單和最原始的辦法,方可提高速度、按時峻工了。但是劉公奮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豈知80厘米直徑的鋼管邊疆少有嗎?此次,他若是不來求我崔要文,就別想在四十天內峻工!嘿!”

    然而,又一支雪茄抽完了,張超群還是沒有來找他。崔要文更沉不住氣了,便扭動身子,走到張超群身旁,探詢著問:

    “喂,兩位初次來醉仙樓舞廳,是跳舞還是公幹?”

    “跳舞。”張超群淡淡地迴了一句,兩眼隻管盯著二嬉的腳步,對崔老板的探詢,表現得麻木不仁和心不在焉。“買鋼管的事,你們劉老板沒有提起嗎?”崔要文進一步探詢。

    “自從你把電話掛斷後,他十分生氣,發誓不再同你崔老板打交道了,嘿!造橋的事,可能另想辦法了。”張超群漫不經心地迴答著。

    “是的,”牛阿蠻也插了一句,“造橋方案改了,我姑父另想辦法了。今晚他格外高興,給我們倆放了羊。我們貼念二嬉和二妞,特地到這舞廳瞧她們倆跳舞來的。”

    “哦哦,那好,跳舞吧!”說完,他揮揮手,把兩位身材婀娜多姿、 臉蛋兒嬌豔無比的舞女喊了過來:

    “二妞!二嬉!過來陪這兩位客人跳舞!”

    “是!”

    二嬉正巴望不得,便一個旋風般卷過來,拉著張超群一隻手,一直拉到舞廳當中,隨後便在音樂聲中,笑著,跳著,談著,二嬉還沒完沒了地問長問短:

    “哎,張超群,咱們是第三次見麵了吧?”

    “是的。”

    “可是,上午你怎麽不理睬我呢?難道……”

    “你們不是忙著伺候兩位老外嗎?我理睬你有什麽用,弄不好還會影響你們做生意……”

    “去你的吧!我們伺候兩位老外,那是為了做生意,沒有別的意思。你紅眼了?嫉妒了?”

    “不,我一點也不嫉妒。我希望貴酒樓興旺發達,多來些老外,生意越做越紅火;小姐們也越活越年輕越漂亮也越有人情味,嘿!”

    “張超群,想不到你還挺會講恭維話唄!”

    “過獎了。”

    “超群!……我愛你!”

    “看得出……我也愛你。”

    “這醉仙樓,你能不能常來?”

    “那就看你有沒有誠意,幫我辦成一件事……”

    “別說一件事,即使一百件事,我也會幫你辦好的!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覺得,為愛情而死,才是真正死得其所,也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不願意聽你高談闊論,我要你拿出實際行動來!”

    “你要辦的事還沒有講出來,怎麽讓我有機會拿出行動來呢?”

    “好,你聽著!”

    於是,張超群把自已今晚進舞廳的來意,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二嬉。

    二嬉聽完後,滿有把握地說:“放心吧,這事我今晚就能辦成,明早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怎樣?”

    “你有絕對把握嗎? ”

    “崔要文這色鬼,隻要迎合他的心意……還不好辦嗎? ”

    “噢!投其所好、攻其短處,四兩破千斤,妙!妙!二嬉,祝你今晚成功!”

    這裏,張超群和二嬉,舞跳得特別歡快,知心話兒談得更是熱唿;那邊,二妞請牛阿蠻跳舞,阿蠻死活不上場,一個躲躲閃閃,一個拉拉扯扯。後來,牛阿蠻害怕在眾人麵前出洋相,便逃離舞廳。人們常用一句話譏諷井底青蛙的人,叫做“沒有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來衡量某些知識淺薄、少見多怪的人。阿蠻活到28歲,由於山村閉塞又沒文化,他未曾見過跳舞,今晚這種場合,他真有點羞羞答答、少見多怪了。

    張超群與他不同。他高中畢業,有文化,有見識,又當過兵,在中國人民解放軍這所大學校,受過訓練,打過仗,挨過子彈,立過戰功。若非尋找生父,他已經安排在大城市工作了,何必闖來西北邊陲受這份洋罪呢?堂堂正正的國家幹部不當,為了那個高尚的情感,他放棄工作,放棄結婚,曆盡千辛萬苦,闖來大西北,曾被某些人劃入盲流行列,有時還讓人指著鼻子尖叫“刁民工!”他生氣嗎?生氣;但也不生氣。因為他這個人有極強的自製力。在受到社會鄙視、冷眼、諷刺與挖苦時,他依然旁若無事,甚至心不跳,臉不改色。這是由於他有崇高的理想和抱負,也由於他從小受到姑父“武德”教育和熏陶的結果。他的心胸如此開闊,堪稱宰相的肚裏能撐船;他那拓展雄風和遠大抱負,就似將軍的額頭跑得馬。

    且說張超群見牛阿蠻逃出舞廳,自已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便借口看望同伴,拋開二嬉的糾纏,直追趕牛阿蠻而去……

    “哎哎……”二嬉楞楞神,衝著張超群的後背喊著。她妄圖把張超群招唿迴來,多講幾句知心話兒再放他走。然而,張超群走出舞廳門口,一轉身便不見影兒了。

    “二嬉!過來!”崔要文把二嬉招唿到跟前,含蓄地一笑,問,“認識那兩個人嗎?”

    二嬉輕輕地搖著頭,表示不認識。崔要文自鳴得意地說:“那兩個人,都是包工頭劉公奮手底下的刁民工,一個叫張超群,另一個叫牛阿蠻,想求我辦事又沒有勇氣開口,笨蛋!由他們去吧,二嬉,來,咱們跳舞!”

    此時,二嬉記住張超群的重托,正有意找崔老扳,想不到他主動上鉤, 二嬉心裏暗樂。因此,雖說舊時積怨很深,見麵時也常常撅起嘴巴,然而今晚例外,一拍即合,並且不由自主地隨著他的腳步和那得意的目光走進舞廳,在音樂聲中翩翩起舞。她怎能忘記,她進醉仙樓當女招待的第一天晚上, 由於誤喝崔要文送過來的海洛神茶水,迷迷糊糊昏睡過去,被崔要文摟抱上床,再次失身於他人。

    二嬉本人學生出身,但家庭出身成份高。爺爺是老地主,父親是地主狗崽子,她什麽也不是,但卻跟著背黑鍋。中學時代,她愛上一個男生,但男生的父母嫌她成份高,門不當戶不對,拒絕了這門親事。她不能愛她所愛的人,十分傷心,就離家出走了。誰知在一個館子裏,遇上一個“好心”的中年男人, 她稱他叔叔。在她饑寒交迫的時候,叔叔給了她一頓飯錢,飯後把她帶走。一會兒哄她去深圳爭大錢,一會兒勸她去大西北安家落戶。弄得她暈頭轉向,心中懼怕萬分。在前往大西北轉車的半路上,出走女孩子所遇到的噩運,二嬉都遇到了!……那個“好心”的中年男人,粗暴地強奸了她。這種心靈上的創傷,足可以毀滅一個女孩子的一生了; 然而更慘的是:這個“好心”的中年男人,領她往南疆走的路上,搭乘一輛個體戶的車,車主三十掛零,對二嬉垂涎三尺,“好心”的中年男人看在眼裏。車進一片密林時,“好心”的中年男人同車主竊竊私議,最後收取一點小費而出賣了她!“好心”的中年男人被司機“攆”下車,揚長而去;而她再次遭輪奸,事後剝光衣服,丟在前不搭村後不著店的戈壁灘上、小叢林邊……

    三天後,刑偵隊長崔要武,領著四名公安人員,追捕一個從勞改農場逃跑的罪犯,驅車打從小叢林邊經過,意外地發現一個裸體女青年,斜臥在一棵小樹邊,雙眼微睜,有氣無力,奄奄一息。崔要武一看便明白了一切。他們不敢耽擱,脫下衣服給這青年女子裹身,抬上吉普車,火速送迴市醫院搶救。

    她被救活了,然而她那理想的翅膀折斷了,泯滅了,從此她對人生也失去了全部的希望。她想死,在醫院裏寫過遺書,吃多了安眠藥,但沒有死成。她被崔要武領進公安局,準備送迴原藉。然而她反抗、逃跑。被抓迴來後,她意外地遇上崔要武的弟弟崔要文。

    崔要文見二嬉年輕白淨貌美身材也好,便從哥哥手中,把她要迴醉仙樓當女招待,或者叫做攻公小姐,為他剛剛開張不久還不怎麽景氣的醉仙樓,打個翻身仗。

    二年過去了,二嬉走紅了,醉仙樓也興旺了。然而, 二嬉厭倦這種賣笑生活。她想找個對象,物個知音,與之遠走高飛,而張超群正是她理想中的人物。因此,她想幫他辦好這件事,而後與他結成連理,比翼雙飛!

    然而,張超群會不會答應?崔要文會不會答應?天真爛漫的姑娘,似乎不去想那麽多那麽遠。那個張超群是什麽人物,她一點也不摸底;那個崔要文是什麽東西,她心裏卻是一清二楚的!

    這幾年崔要文發了,富了,有權有勢處處得心應手了!他高中畢業後,本來可以依仗父親的權力,謀個職業幹幹,然而他放棄了這種機會, 一心隻想闖條新路,在改革承包中,自已也當上經理或者老板。後來機會終於來了。某單位一個食堂和招待所,年年報虧,維持不下去,決定承包出去。崔要文得到這個信息,就由父親崔健出麵,承包了這個食堂和招待所。經過調整和裝飾後,掛名“醉仙樓”, 開始對外營業。裏麵經營的項目,品種繁多:一樓冷飲、飯館、兼營煙酒、點心;二樓有高級餐廳、旅館、會客室、值班室;地下室有舞廳和高級會客室。

    由於他手腕高明,敢字當頭,又善於經營,第一年便扭虧為盈;第二年盈利50萬元。有了這筆資金,他便著手辦廠,擴大再經營。他用這50萬元,創辦一個汽車和摩托車修理廠,一個農付產品收購站。這個收購站,常年與香港掛鉤,收購的產品和時間,常常隨季節的變化而變化;收購的項目和數量,也由所簽訂合同的多寡而定。

    第三年,即1983年,也就是中美合作勘探塔克拉瑪幹的頭一年,他的生意做得更大:彩電、冰箱、鋼材、鋁合鋼窗……凡是緊銷與緊缺的貨,他一個直撥電話,“皮包公司”,轉手便可爭上幾千甚至幾萬元的利潤。現在他的固定資產已達二百多萬,流動資金一百萬。醉仙樓旁邊的“飛來仙”飯店,他已經計劃買下來了。

    崔要文富了,但崔要文的架子也大了,思想也變了,他象個傲慢的紳士,又象個玩世不恭的闊少爺。別的不說,隻說他利用談對象之機,玩弄女孩子的會倆,就足可以令人咂舌了!

    舞在跳,燈在轉,崔要文同二嬉也在旋轉。不管是雙人舞或是迪斯科,他倆都跳得十分美妙、合拍、多變、快樂、默契。但是不管跳哪種舞,嫵媚的二嬉,在甜甜地獻笑中,始終都不會忘記張超群的重托,一有時機,她就向崔要文探詢兩句:

    “哎,要文,石油勘探隊要造橋,需要鋼管,而你這裏並沒有貨呀,怎麽同人家談得火熱、並且向人家索取一萬元的報酬呢?那……不純粹耍著人家玩嗎?”

    “你呀,女流之輩,頭發長見識短,高調不會唱,生意經不會念,少操這份閑心吧!”

    “不,我就是要問!要問個水落石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好,今晚老地方,去了我告訴你――告訴你個水落石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親愛的,肯答應嗎?”

    “不,你先告訴我,我才願意……”

    “咳,這事小菜一樁,舉手之勞還不容易?我的朋友遍天下,一個直撥電話,他們就幫我辦成事了唄!”

    “嘿,你這人呀,既是皮包公司又是倒爺,哈哈哈!”

    “什麽皮包公司?什公倒爺?俗話說:白貓黑貓,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嘛!這個年代,能賺大把鈔票的人,才是英雄;賺不上鈔票的人就是狗熊!二嬉,你說對嗎?”

    “你講詳細點!”

    “走,到老地方講去!”

    崔要文一時情動,舞也不跳了,拉著二嬉的手,朝“老地方”而去。

    其實,這老地方是他同姑娘們調情的一間寢室,就在地下室裏邊角落,離舞廳很近。寢室裏麵,沙發,席夢思床,彩電,錄音機,錄相機,應有盡有。進屋後,崔要文便放錄相。開始不久,兩對赤裸露體的男女,正在性歡。二嬉知道,這便是黃色錄相。出自女人的羞澀感,她把錄相機關了。

    雖然隻有幾個鏡頭,但也足使崔要文心房激蕩、渾身的熱血沸騰了。他情不自禁地伸出雙手,老鷹抓小雞似的把二嬉摟進懷裏,又親又摸,二嬉也在情動,一直沒有反抗……

    崔要文是情場上的老手了。他的手段高超,姑娘們警惕性不高, 又往往愛占點小便宜,她們看不清糖彈裏麵裹著的炮彈,更看不清人的醜惡嘴臉與笑裏藏刀有多可怕!因此,一不留神 就上當受騙。崔要文這個老色鬼,他沒有過多的花言巧語,隻在“飲料”裏麵放入麻醉劑;或者利用看淫穢錄相誘惑婦女,使之春心蕩漾,情不自禁地成為他的獵物。崔要文利用這兩大招術,玩弄女孩子成性――他先後奸汙十多名女青年。這些女青年,大都是同他談對象而上當受騙的,但二嬉和二妞例外。有時,遇上頑固和難攻的“堡壘”,崔要文就把海洛神放進飲料中,先把人麻醉而後行奸。這種由美國進口來的海洛神,含有海洛因成份,麻醉力很強,人飲過後便被麻醉,四肢無力,昏昏沉沉,聽從擺布。可以說,飲過海洛神的姑娘,沒有一個不被他摟抱上床的!

    黃色錄相繼續放映。又是一組裸體淫亂攝人魂魄的鏡頭。他們並不高尚,而是粗鄙淫蕩得跟牲口交配一般無二。即使這樣,崔要文也已經欲火難禁了。他解開她的內衣內褲,露出雪白的酥胸臀部。崔要文正想動真家夥時,二嬉一個鯉魚打挺,坐將起來,大聲譴責崔要文:

    “哎,你就這樣占人家的便宜嗎?”

    “噢!二嬉,票子已經兌過了,難道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我要你說實話,沒有貨就不要裝腔作勢講有貨,更不要坑蒙拐騙耽誤人家造橋時間 !”

    “咳呀,二嬉,你講哪裏話?我怎麽會坑蒙拐騙人家呢?明天我就打電話,讓包工頭劉公奮派人去取貨……”

    “貨在哪裏嘛?”

    “在克拉瑪依油田……隻有那裏才有這種貨。”

    “油田這麽大,你讓他找誰呢?”

    “油田供應處陸阿強,聯係電話也有……哎,二嬉,你打聽這麽詳細幹什麽?”

    “嘿,我怕你沒貨硬說有貨,坑蒙拐騙人家啵……”

    “哎呀,我崔要文堂堂正正醉仙樓經理,怎麽會坑蒙拐騙人家呢?好呐,別耽誤咱倆今晚良宵美夢了!”

    於是,她閉上雙眼,隻把肉酥酥軟綿綿的身子交給崔要文,任憑他摟抱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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