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世矚目的三峽工程建成時,整個庫區動遷人口總數將達到113萬,淹沒總麵積1084平方公裏。其中,淹沒耕地25.30萬畝,淹沒柑桔地和園地10.82萬畝,區域內20個縣市中全淹縣城8座,其餘部分被淹,還有116個集鎮和場鎮亦將被淹。

    受三峽大壩蓄水影響而不得不轉換生存環境的,除了我們人類,還有陸生動物和植物、水生生物種群……人是可以挪動的,建築物也可以搬遷,但有些陸生動植物和水生生物,離開了特定氣候和土壤水域環境,便不可以生存:某些珍希水生物種,如“桃花魚”,便無法再現……

    水庫壅水,庫區內一切都會有所改變。人們普遍關注著庫區內植被和水土保持、環境汙染防治、垃圾處理、地質災害治理等重要課題,如何解答?

    應該迴答——必須迴答!

    2:50一個沉重的話題

    長期以來,中國是個無生態環保意識的國家。這一點,從三峽工程重新論證的19861988年有關庫區生態與環保報告書即可證明。

    當年的論證,與今天的現實之間,存在不少缺憾和亟需解決的漏項:

    如對整個庫區環境容量的評估失誤:

    尚無得力水汙染防治措施:

    無可行且有效的庫岸地質災害治理辦法和垃圾處理措施等。

    該專題組52名專家,隻有名列榜首的顧問侯學煜和北大教授陳昌篤二人未在報告上簽字。

    侯的名氣很大,頭銜也多。他是全國人大委員、國務院環委會顧問、中科院植物所研究員、中科院學部委員、中國自然資源研究會理事長。

    侯先生非但不在上交的報告上簽字,還以“看法”為題,上書發表了不同聲音。

    有趣的是:侯的文章竟被作為上報文件附錄,與《三峽生態與環境專題論證報告》合二而一。

    侯先生認為:

    三峽築壩後,對庫區造成的影響不可以低估。有些影響,短期內可以發生,有些可能要較長時間才可見到:

    有些影響可算經濟賬,另一些影響無法用金錢計算。由此,他提出用完整大係統觀點來論證性三峽工程對態與環境的影響,是一個深遠的長期性的戰略向題。

    堅持己見且敢於直言,是侯先生的可貴品格。他的“看法”主要有如下7條:

    (1)土地資源被淹,不能恢複:

    (2)旅遊資源損失,無可挽迴:

    (3)淹沒工礦企業和交通設施太多,惡果嚴重:

    (4)滑坡、崩塌災害地點太多、地域太寬,可防,但防不勝防:

    (5)四大家魚的繁殖,受到抑製:

    (6)誘發地震的可能性加大:

    (7)就地後靠的所謂開發性移民,後果嚴重:一是搬遷企業造成新的工業汙染,二是農業開墾必將引起新的水土衝刷:

    此外,侯先生還就水庫對上、下遊生態與環境的影響作出了判斷,述說了隱憂。

    侯先生是人,不是完人。他的“看法”未必全對,但三峽工程的興建及其它將對三峽庫區的生態與環境產生的影響,從利弊大局論,利大於弊是肯定的。但從生態與環境專題來說,種種弊端伴隨著工程的興建已經顯現,水庫現已蓄水,困難和一係列嚴重問題都將會暴露出來,逼我們解決——舉全國之力加以認真解決!

    喜事:三峽有了“植物避難所”

    你知道三峽庫區的植物狀況嗎?

    告訴你:有3104種,其中珍希瀕危植物46種,直接受工程影響的有550種,“疏花水柏枝”和“荷葉鐵線蕨”將被滅絕。

    “疏花水柏枝”,全世界僅秭歸、巴東和巫山沿江庫岸180米坡地存活,稀罕得了不得:而當地人誰也瞧不起它,因為它形如柏枝,卻不可當柴火燒,俗稱“水柴棵子”。

    “荷葉鐵線蕨”是中國獨有的,隻生長在重慶萬州區和石柱縣江邊溫濕和沒有陰蔽的岩石表層薄土,石縫或草叢中。專家稱,它是最原始的鐵線蕨科類型,全球隻有非州島國有其變種:腎葉鐵線蕨和細辛鐵線蕨。它們遠隔萬水千山,彼此間有何幹係?或許,它是驗證“大陸漂移說”最直接的佐證哩!

    三峽蓄水135米高程後,僅存的近萬株疏花水柏技全都難逃淹沒的厄運。

    但,有好消息傳來:位於神龍架南坡海拔1290米的山坳內,數年前巳建“中科院三峽陸生植物物種保護興山實驗站”,我們稱之為“植物避難所”。

    這個植物避難所的主人叫陳偉烈,是中科院植物所研究員。

    它的站內現己收容了諸如疏花水柏枝、荷葉鍥線蕨等數百種植物。他還在帶領學生奔波,在站內搭建新的溫室大棚,期以收留更多的“避難者”。

    位於三峽大壩上遊秭歸、興山與宜夷區交界的大老嶺國家森林公園,其海拔高度亦在1700米左右,也辟有一片“珍稀植物保護園”。

    這個保護區的建設,由三峽工程業主資助,有專家負責,現從庫區移植的植物物種亦有數百種。

    我曾有幸兩次入園觀光,感覺真不賴。該保護區本身即是森林公園,風光異常秀美,那些被保護的物種在園內掛牌“上崗”,使遊人駐足欣賞並學到新的知識,著實可收“留連忘返”之效!

    令人遺憾的是,庫區沒有“動物保護所”。

    專家們關心和愛護植物,大抵是由於動物有腿,而植物沒辦法自己遷徙吧?

    據了解,三峽地區有陸生脊椎動物364種,珍品32種,包括金絲猴、白頰黑葉猴亞種等:專家們不擔心它們生存,隻擔心由於水庫蓄水後人類活動加劇,使它們被迫分散、孤立或分散後其生存空間變小變窄,小於最低種群數量極限,就麻煩了……

    傳奇:萬州出了個“植物狂人”向秀發

    在重慶市萬州區五橋機場旁邊,有一座植被茂密、溪水潺潺、四麵環山、綠沁心脾的幽穀,這就是“三峽珍稀植物園”,也被稱作三峽庫區珍稀植物的“避難所”。

    地處重慶市萬州區的三峽珍稀植物園是為搶救三峽庫區淹沒帶珍稀植物而建,已搶救庫區珍稀植物319種、48031株,其中珍稀植物36科、92種。

    你能想象,這所三峽珍稀植物園竟是個人行為麽?

    植物園的主人叫向秀發,被國內植物學家稱作“植物狂人”。他曾是中鐵集團十八局高級工程師,1997年“買斷工齡”後,迴到老家重慶市萬州區從事水產養殖業,並因此致富。他天生喜歡植物,1998年路過重慶巫山縣時,發現三峽庫區“淹沒帶”上一棵古老的黃桷樹被攔腰砍斷,感到非常痛惜。後來他去北京出差時,找到中國科學院植物所研究員李振宇,請教如何保護三峽庫區植物。當時李振宇正好也在唿籲保護庫區珍稀植物,兩人一拍即合。他給向秀發詳細介紹了庫區珍稀植物種類,並表明自己對庫區珍稀植物缺乏保護的憂慮。經過認真思考,向秀發決定創建三峽珍稀植物園,把淹沒帶上的珍稀植物遷到園裏來。

    向秀發從京城迴來後,相繼找到重慶市萬州區發展計劃委員會和重慶市計劃委員會,諮詢三峽珍稀植物園立項事宜。重慶市計委認為這個項目很好,但必須做好前期工作:一是選址,二是立項,三是找主管部門。從1999年開始,向秀發和中科院武漢植物研究所專家一起跋山涉水,從湖北宜昌走到重慶武隆縣,曆時一年半對淹沒帶珍稀植物進行詳細調查並選址,最終把園址定在萬州區五橋機場開發區。

    在專家們的影響和向秀發的運作下,2002年8月,當時的重慶市計委支持植物園立項。國家林業局專項撥款313萬元,作為植物園初期建設經費。

    和植物園基礎設施建設同步進行的,是搶救性移栽三峽珍稀植物。2003年,一期蓄水就要啟動,他們在和蓄水線賽跑。

    疏花水柏枝——生長在江邊沙夾石地,將被全部淹沒。2002年,從巫山段江心島移栽。這種從喜馬拉雅山脈輾轉千年才棲息於三峽地區的奇特植物,最終落腳於珍稀植物園。

    荷葉鐵線蕨——鐵線蕨科最原始的類型,在亞洲大陸僅見於三峽,卻與大西洋亞速爾群島產腎葉鐵線蕨、非洲中南部細辛鐵線蕨同屬一個種群。對研究該種的親緣關係以及植物區係、地理分布均有重大的價值。2002年從萬州武陵移栽。

    崖柏——1892年法國植物學家從三峽首次采集到標本,此後再未發現,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宣布滅絕,成為我國植物研究的空白。2003年,采集於城口大巴山並栽培成活。

    還有被稱為植物活化石的桫欏,高達20米的紫薇,世界已知胸徑最大的黃連木古樹,極為罕見的巨型十大功勞木……眾多珍稀植物或古樹名木,從絕壁或深溝被移栽。

    2002年,在遷移絕壁上的十大功勞木時,向秀發被滑脫的樹幹打斷兩根胸肋:

    2003年,他在巴東被竹葉青蛇咬傷,雖經當地醫生及時救治搶迴性命,但一根食指殘廢:

    2004年,向秀發又在野外考察時跌落山崖,昏迷數日後救迴性命,一根小指殘廢。

    向秀發的可貴行為受到政府和專家肯定,由中科院、國家林業局等單位舉辦的第五屆全國生物多樣性保護與持續利用研討會,主辦方以“作出卓越貢獻的民間保護人士”邀請他與會並發言。

    善舉:魚類也有了“保護基地”

    長江的自然環境,是幾百萬年緩慢演變而形成的係統,倘若短期內發生巨變,許多生物都不可能適應。

    我們賴以生存的這條江,是草、青、鰱、鱅四大家魚的主要棲息繁殖地,曆史上所養殖所需之魚苗,絕大部分撈自長江。

    宜昌至城陵磯江段,分布著11個家魚產卵場。

    說起來挺有趣,家魚產卵地須是急流大浪,它們喜愛的產卵區恰好是長江中遊以上的洪泛區。

    三峽大壩若因發電或防洪需要控製下泄流量過小,荊江江段的流速過緩或水量過少,則勢必影響家魚的產卵量,減少繁殖:

    而上遊1000公裏的金沙江,即將攔江修壩,那裏恰好是國家規劃的珍稀魚類自然保護區核心區邊緣,100多種魚類大多將受到影響。

    中華民族引以為榮的在長江生存的白鰭豚的滅亡,已是不爭的事實了。專家在長江一個長21公裏的牛軛湖為她試設了保護區,可迄今為止,無一條白鰭豚的蹤影。

    中華鱘同樣是中華民族的驕傲。

    這種寶貝有個特別習性:每逄產卵期即從大海沿長江口迴遊至上遊金沙江,產卵後待幼鱘可隨母鱘活動後,又迴到大海生活。

    葛洲壩修建後,中華鱘去不了金沙江,便拚死往大壩上撞。……為保護她,宜昌專辟了一處中華鱘人工繁殖基地,每年向長江投放大量小鱘:近年專家們欣喜地發現:中華鱘已適應大壩攔江現實環境,開始在葛洲壩下遊枝城江段河彎迴流處產卵繁殖:盡管如此,人工繁殖基地仍一如既往,每年堅持向長江投向幾十萬尾小鱘魚,期待這種珍貴物種不至因環境變化而滅亡……

    隱憂:“平湖”內治汙任重道遠

    大壩擋水,“高峽出平湖”後,水的流態改變,河的習性變成了湖的習性。

    換句話說,長江上遊的工業汙水和生活垃圾過去靠大流量高流速,可以達到自淨:現因江水緩流或靜止不流,則必然導致環境破舊、水質汙染等嚴重問題。

    庫區內20個縣市老城和100多集鎮搬遷拆毀,本身就是一種大麵積汙染:而新城建設的大挖大填,又對原本十分脆弱的沿江庫岸山坡造成新的人為破壞:老城內及其周邊區域曆史遺留的各類垃圾山,不勝枚舉:而新城的生活垃圾仍在每時每刻產生:搬遷後的企業仍舊開動著機器,製造著新的水環境汙染……

    所有這一切,如何解決?

    雖說國家巳投40億元巨資實施庫區環境治理,但這筆錢與庫區建設與發展幾十年的欠賬相比,叫我說實話,是杯水車薪。

    因為三峽工程過去幾十年處幹“不上不下”狀態,國家在該區域內的投資幾乎為零。貧窮雖可長誌,但卻是買不來發展的,三峽庫區經濟和人民主活水平低下,己是不爭的事實。

    40個億,國家明令專款專用,隻限於135水位線以下範圍治理,而且錢還不夠:135175水位線範圍呢,先不管它?

    原則上,新城規劃時都有建汙水處理廠、垃圾處理場計劃。

    但人們的行為準則往往是:衣食住行,優先考慮。先得住下,還得方便行走,吃穿不愁了,再想其它事。

    據我所知,重慶市最大的汙水處理廠仍在建設中,1000多萬人口的特大城市尚如此,其它區縣可想而知。

    如今,三峽大壩己經蓄水到135米高程,用不了多久就會漲到156米,千裏庫區己經成為名副其實的“高峽平湖”了。

    實話實說,“湖”內的汙染治理,任重道遠且代價會異常昂貴……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世紀之壩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三峽纖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三峽纖夫並收藏世紀之壩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