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中線的時候,芭比兔以郎舉為首的第一層防線有試過主動上搶,好測試出對方的應變之策。


    秦大也用了些時間來琢磨:“互相之間不是巴——不是吧?不是常見的那種到危機時刻變短平快的傳控,反而還有點刻意拖拍——”


    圓迴來後趕緊抽自己一個大嘴巴:秦大你注意力集中點!巴薩,薩你個大頭鬼啊!


    言多必失,幹脆閉嘴用想的:這是個什麽打法?現在傳控清一色的巴薩流,循環往複的安全球疊加,速度提起來,即便是安全球的過度也會有相當的攻擊性,等到節奏太快,或者人太多,縱向的變數遲遲沒有出現,安全變不安全的時候,就把球又向後捋,達到控製節奏,緩解人口密度,提高安全係數,運氣好還能引蛇出洞,一舉四得的目的。可是他們練的不是這招,看樣子那白築,塞薩爾,杜牧是要效仿當年的蘇格拉底,濟科,法爾考麽?


    譚朋本看得火大:“學金毛獅子王那套嗎?囂張得很啊!”


    在通過自己設定的終極測驗後,韓單是真的對這幫人放下心來,反而不像比賽中段的那樣緊張,不慌不忙地道:“這肯定不可能是他們的目的,總是要做決定的。這樣的短傳滲透也堅持不了多久的——”


    頓了頓看向李續洋:“中國玩這個最牛皮的還是你同期那一屆吧,也沒見能多持久啊。”


    李續洋先沒反應過來:“我同期?”


    韓單給出關鍵詞:“孫大山。”


    李續洋恍悟:“康量貝留學那波啊?那確實。我也覺得是幌子,現在因為整體退守,不可能意見太統一,導起來還很從容。傳多了,路數就那麽幾下,他們沒有向前,原地兜兜轉轉,那可是很浪費時間的。”


    譚朋本雖然也知道多半如此,可就是控製不住不爽,而且是極度不爽。這還不像巴薩的短平快,用熟練度和步調一致來欺負人,作為內行來說,其實比較容易接受,你可以沒有他們熟練,但要正麵對抗,至少得達成共識,而隻要你下定決心同進退,單純學巴薩那套又缺乏縱深的手段,僅憑單一的傳控隻會有紙麵優勢,在實質上搞不好還會吃大虧。


    但是現在騎龍隊在加快傳遞過了半場之後亮出了真麵目。原來他們玩的這套是用的拖拍的思路,就像是李閃乾所謂的職業足球的驕傲那樣,逼著對方做選擇。給你搶斷的希望,誘使你先做出選擇,持球的人守著最後那條線——不讓你拿到球。通常意義上會管這個叫玩火,但是你搞不定他又會叫藝高人膽大,又有人說這是藝術足球,無非就是時間差,說穿了,就是讓步的藝術。不論是李閃乾的防守,還是騎龍隊現在變化出來的這套反現代足球的傳控原理都是這樣——退一步海闊天空。


    趙冬苦笑道:“我怎麽感覺是我們上一代的人穿越過來的?”


    韓單冷笑道:“這個你多慮了,上一代人那個節奏是建立在守門員可以接迴傳球的規則基礎上,整體攻防節奏就偏養生。顯然不是這幫人的調調。”


    明明芭比兔才是代表職業足球的一方,反而騎龍隊才像是降維打擊的一方。


    電視機前的王秋梅忍不住說:“可是這樣踢沒有意義啊?這幾個上搶的又不傻,再毫無建樹,退下去就是。”


    就像是聽到了王大爺的提點似的,郎舉等人也繼續退守。我管你搞什麽鬼,隻要你不向前,咱們就這麽耗著,反正我不急著得分,就這樣收場了,我以少打多也說得過去,而且非贏不可的本來就是你們,看誰能耗得過誰?


    衛佳皇心中一動:難道是要像那樣搞?他倒是有這個能力的。


    李續洋問韓單:“你在等他故技重施?”


    韓單搖頭:“這個我找蹴帝確認過,隻要敢,就算他棄權,而且會有天罰。”


    球終於到了白築腳下。


    於神等人盯牢埋的最深的三個點——蔣灝,於航緣,劉黑媧。


    突然,白築拔足射門。韓單驚怒交集:“這個全家死絕的——”


    李續洋看得要更遠一些:“好像不是。”


    球穿越了人海,門前的時候急劇下墜,球威不凡,但還不至於非人。


    繞是如此,王秋梅還是驚得跳起來:“這……這……這……”他費盡氣力卻還是沒能這出來。


    總算是艾看士應變神速飛身一托,那球高過橫梁且偏出。


    天命給出了角球的判罰,譚朋本不服:“這都不算嗎?”


    韓單往地上啐了一口:“這確實不能算。我偶爾也能踢出來。”


    對今天的對手,趙冬比譚朋本要更上點心,知道陣中核心是那個大力妖人,專門研究過福都體育中心的錄像,對殺人射球心有餘悸:“這個球的力道雖然還有差距,但明顯是在往那個方向找感覺了吧?”


    韓單對此倒是很篤定:“那倒沒有。扳倒那個妖女後,蹴帝和上麵達成了一致,通過孫大山接管了天命,有專門針對所謂殺人射門做了個補充設定。他要打出福都體育中心射死郎舉那種球會直接被天命抹殺。至於你擔心的那種情況就更不存在了,因為他本身的傳射不俗,不需要像你想的那樣,還要去找狀態,這個人在傳射上基本已經到了隨心所欲的程度,單純力道這種事,他隻需要根據發力和次數來決定身體能不能吃得消。蹴帝說了,他體質還是一個正常的人類。但是想要打出那種殺人的球速,就必須突破身體的極限。”


    譚朋本皺眉道:“他早怎麽不,像剛才這麽打?”


    李續洋略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喲,你個莽子居然問了個“好”問題?隻可惜你的大佬剛才白說了那麽多。


    趙冬代韓單迴答:“老韓都說了,那樣子發力,多來幾次一樣吃不消。而且最關鍵的是有那個路線給他發現,能打。”


    譚朋本苦笑道:“你們說的這些,我都曉得,難道你們沒發現最要命的地方在哪嗎?”


    韓單,李續洋,趙冬三人在當年雖然工種,能力,足球造詣,實力等級都不盡相同,但具體打法上都屬於同一個大的流派——身體流,和譚朋本的技術流是勢不兩立的。


    隻限他們三人對於足球在本質上的認知是英雄所見略同的。


    看著對手這麽大費周章地畫風突變,都感覺一定大有企圖,到最後白築這一腳射門,三人頓感真相大白。


    趙冬便說:“不就是用八號剛才差點進的遠射來威脅李閃乾他們把防線朝前頂嗎?”


    韓單和李續洋暗暗點頭:這迴是完全想到一處去了。


    其時,角球已經被芭比兔頂出來,最後在中圈弧經過一番激烈角逐,球權還是被騎龍隊拿下,又是他們輕車熟路的控球節奏,暫時還隻是常態的安全球傳遞,又交代到後場劃水,芭比兔趁勢全線迴收。


    譚朋本搖頭道:“沒那麽簡單。”


    說話的功夫,球過了中線,傳球的節奏卻慢了下來。


    李續洋也忍不住插話了:“你想複雜了吧?不管細節怎麽樣,不就是想爭取空間嗎?”


    在騎龍隊再度擺出慢半拍的“藝術足球”架勢,芭比兔毫不猶豫防線前提,郎舉死死地跟著白築,雖然不能像麻用韌那樣防得他球都拿不了,但至少縱向的傳射是有可以保證封印下來的,白築繼續參與過渡,簡單的調度串聯郎舉也沒辦法幹涉,但已經讓對手不能深度介入。


    韓單看著場上局麵一時安穩,便問譚朋本:“你什麽意思?因為技術上的劣勢,所以不該頂?你打到現在,不會還抱著想穩贏的心態吧?你以為我賭命是走過場的麽?”


    譚朋本咬牙道:“就是因為你賭的太大了,我覺得不能這樣頂,要遭啊。他射門其實沒的啥子,就像你說的一樣,他的身體其實來不到幾腳,再加上那個線路更不一定趕得上,能射的就更少了,猛點的可以一夥解決問題的又不敢射——真正不好整的不是技術上的劣勢,你們還沒發現嗎?在這樣的傳控下他們整體節奏感的優勢太強了,跟我們差的不是一點把點啊!頂上來沒的用啊,他們堆到中間,逗瓜娃子樣啊!”


    天命哨聲響了,吹罰湯炎上搶犯規。


    李續洋心中一凜:好像是這樣!有點像以前中國隊打中田英壽那波起勢的日本隊的感覺,個體上確實占優勢,但兩個點一串聯,收拾你輕輕鬆鬆,局部戰全部整成多打少,你人上的多沒的用,完全遭割裂成孤零零的個體,這種情況,不要說拖半拍,他拖一拍你都隻有眼巴巴地看到!


    溫義權和霍鸞在這樣的節奏下反而大膽壓過了半場。他們適應不了職業級別強度的攻防節奏,在正常的迴合製進攻中,為了不拖累團隊連助攻都能免則免,但是在整體降拍的節奏下卻如魚得水。


    反倒是能認準那條線的李閃乾們在這溫軟的傳控泥潭中迷失了方向,成為了主動選擇的一方。


    而溫老師們,隻要大家都敢慢下來,他們就不怕後做選擇。技術的特點在這裏得到了充分的體現,雖然這技術不足以支撐他們在單體形成對職業足球人的下克上,但足以讓他們在彼此唿應的狀況下,料敵機先,後發製人。


    在這個時候,他們才能從容地退到那條線前,笑看李閃乾們落力地上搶。


    韓單想到了福都體育中心那場死鬥,安娜被經典19的傳控打得長時間連球都沒碰,他為此在牛暗宙的家裏淘到了更遠的猛牙杯決賽錄像,也看到了相似的一幕——預定的冠軍球隊被19中打得長時間摸不著球。再有就是現在!


    他意識到打到現在他終於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如果和當年的他們有關,這中間的路數是沒可能這麽快就用完的,尤其是自己這現階段完全還是半吊子的體係。如果壓在一個低功耗的運轉模式,職業球員的個體優勢就會得到最大限度的體現,也就是李閃乾所謂的驕傲。李閃乾的那條線,湯炎的扮豬吃虎,不是為了裝逼,而是揚長避短。而當整體架在一個不能駕馭的積極模式下,一切劣根性都會展露無遺。


    可是現在已經遲了,場下沒受太大的刺激,場上是被白築的射門嚇壞了,整體已經架在向上頂的節奏,短期內很難消解共識,這時候貿然喊話要迴收,整體一脫節,以白築之能,如果機會擺在麵前,傾力一擊,很輕易能做到見血封喉。


    不知不覺,無敵小喇叭快舉到唇邊,他在猶豫是不是要喊話要誰犯規形成死球——一直以來刻意讓他們自發承受一切,貿然喊話會不會成反效果呢?就算效果不錯,如果天命把這死球算作快發呢,我還來得及交代清楚嗎?交代不清楚反而亂了以前的隊形,會不會適得其反呢?可是,如果不盡快迴撤,就這個球打穿了就全完了!


    自剛才那個射門以後,王秋梅幾乎整個人都要粘到電視屏幕上,衛佳皇索性拿手機看直播,但是間或也留意看王大爺有什麽過激的行為。偶爾有放過屏幕的時候,衛佳皇利用中間的縫隙,留意到王大爺一直死盯著騎龍隊8號,衛佳皇自嘲地一笑:終於見識到他的真本事,算不算你到這個世界以來第一次看到的希望之光?


    塞薩爾吸引了吳嘯厲,鄒勳兩人的近身包夾後,在即將交匯的時刻從兩人中間送出貼地,接球的霍鸞作繼續貼地傳送的姿勢,在湯炎信以為真的時候把球挑起來從他肩旁掠過,剛彈地要高飛的時候被嚴洋踩在地上穿田泰的襠,在於神用爆發力亂入田泰襠後準備撿漏的時候,溫義權突然閃現一個急停,在緊急刹車的於神兩腿之間也送給他和大天王如出一轍的體驗。


    就在韓單準備不顧一切要求場上的人強行犯規的時候,他看到白築高速插上,郎舉完全被甩在了後麵,確切地說是在地上,他用上了兩隻手也沒把他拉住,被生生掙脫,反被他強勁的前衝之力給帶倒。


    李閃乾這時候不管什麽退到那條線前了,照著白築衝過去,殺氣畢露,竟似要廢人。


    卻見白築速度抖降,一個假身施展出來,李閃乾隻敢信其有不敢信其無,強自迎合那驟緩的節奏,隻恨笨重的身體舍棄了他,一個趔趄滑倒在地。


    但是李閃乾不是郎舉,雖敗卻不願放棄,雙手竟然死死抱住了白築的一雙腳。


    然而,白築就這麽讓他抱著,不動也不叫。


    李閃乾一愣:這小子喇叭一路這麽喊下來,用心險惡著,我這麽惡劣的犯規,他就這麽算了?


    就在這個時候,球才從他的眼皮底下滾過,原來給的並不是白築,而是蔣灝。


    蔣灝準備接球,芭比兔則有李賴氣急敗壞地奔過來。


    李閃乾鬆了口氣:你知道該怎麽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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