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王秋梅,就連衛佳皇也越練越投入,雖然停得一如既往辣眼睛,但也逐漸在消除退後的原始本能。暗中佩服大神的出球迅若閃電,自己打少年時代打下的根深蒂固的足球習慣,竟然在他那淩駕發球機之上的出球速度上開始一點點的動搖。


    其實,隨著訓練的深入,就連王秋梅都有那麽一點點的打退堂鼓,卻看到核心越戰越勇,暗生警惕:現在都什麽時候了?我怎麽能反被他比下去?


    無關球技,無關閱曆,在專注和執著上,兩人戰了個旗鼓相當。不知過了多久,有母子從旁路過,母約莫30出頭,子大概五六歲,說話還有些奶聲奶氣:“媽媽!這兩個叔叔在幹什麽啊?”


    媽媽答:“他們在踢足球。”


    小孩追問:“媽媽,什麽是踢足球啊?”


    嚇得媽媽趕緊蹲下來把小孩的嘴巴捂住,四顧無人,隻有兩個叔叔,他們專心用打網球的方式踢足球,屌都不屌母子二人。


    媽媽的聲音很嚴厲:“孩子,你給我記住了!我最後再說一遍,踢足球是這個世上最高尚的運動,沒有之一。記住了嗎?”


    小孩子重重地點了點頭,又指了指網球場上兩個叔叔:“那這兩個叔叔是很高尚的人了?”


    媽媽拍下他指人的手指:“那是當然!能踢足球的人最偉大了!所以你不能拿手指他們,被別人看到了要砍手指頭的,知道了嗎?”


    小孩聲音洪亮地迴答:“知道!我長大以後也要踢足球!像兩個叔叔一樣!”


    媽媽很欣慰:“好孩子!有出息!”


    衛佳皇正在撿被自己停大的足球,聽到這母子末的對話,被雷得裏焦外嫩,險些坐個球車。


    戀戀不舍的兒子被媽媽拉走,衛佳皇和王秋梅繼續對練。


    過了一會,又來了幾個人,這波人和剛才路過的母子不同,是特意趕來,而且來的路上賊兮兮的,左顧右盼,且都帶著家夥。


    有人似乎還在後悔:“我們還是別去了吧?剛才都說了,他們是進網球場,可都是踢足球的裝備,絕對不可能是打網球的。”


    為首的極度不爽:“神他媽的踢足球的裝備,不就是雙足球鞋嗎?”


    “足球鞋是有釘的,穿了那鞋你給我說在那塊場地上怎麽打球?”


    “足球鞋有釘我用你來說?我是說他們明顯就是穿來打掩護的啊!誰規定穿足球鞋就一定要踢足球啊?誰他媽腦子有病去網球場踢球啊?”


    “對哈?小區附近有球場的啊,網球場能踢個啥名堂——”


    “這不是重點,你看現在有哪個傻子願意踢沒有錢賺的球?吃飽了撐的嗎?沒錢踢毛線的球啊?”


    “那這兩個穿鞋的——”


    “明擺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啊,小區裏穿非足球類的運動鞋多打眼啊,你要出去擺個運動休閑打扮,不是足球裝備,還沒走攏網球場就有人投訴你信不信?”


    “那他們這進去換了裝就不怕被舉報了?”


    “現在沒那麽嚴了吧,隻要不抓現行就沒事。找個把風的,外麵守著,有什麽招唿一聲,人還沒來早散了。再說了,現在誰管你啊!隻是說你這麽大搖大擺被看見了容易被有心人舉報,到了地一般沒那麽變態的——”


    “管他娘的,今天一定要幹他一票!老子拍子都長黴了,再不打球我感覺都要死了!”


    “我也是!今天就算隻揮得到一拍子,讓我在邊邊上擊下球我都滿足了!”


    說著說著,大家膽子也壯了,再沒有人說迴去的話,而且聖地就在眼前,怎麽地也要眼見為實。就在目標近在咫尺的時候,膽子最小的突然反應過來:“我們不是穿著裝備一路過來的嗎——”


    其他人實在受不了他了:“我們過來的時候不低調嗎?再說了,媽的一路上過來碰到人沒有嘛?難求得和你說了!不敢打就滾!”


    來都來了,誰也不想滾,大家紛紛從垃圾袋裏取出各自的網球拍袋,此起彼伏的扯拉鏈聲響中,紛紛亮出塵封已久的寶劍。就在這個時候,衛佳皇又一次停球失誤,這一次失誤比較離譜,直追於虤聖的巔峰時刻,皮球正好飛向外麵的網球王子們。網球王子們本來歡天喜地地準備親眼見證久違的聖球飛行,瞬間魂飛魄散——這球好大!肯定不是網球!實心球嗎?不對,還要大一點——天哪,是足球!這兩個傻缺真的在踢足球!也不對,他們一定是公務員的下線,是來釣魚的!我們這是自投羅網啊!


    網球王子們個個五雷轟頂,驚慌失措之際,不知該如何自處,腳上的是網球鞋,反正一看就不是踢球的家夥,最要命拍子還在手上。別說他們了,衛佳皇看著這些人張牙舞爪的造型,也有點發怵,一時也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麽,把球抱在手上,本能當做一件護具。王秋梅以為又遇上了一隊抄家夥的暴徒,更是嚇得不敢說話,心想:蹴帝的人追殺到這來了嗎?


    他們倆不做聲,倒是激活了網球王子們的僥幸心理:看來他們心大,這還不想收網,準備再打撈一些漏網之魚嗎?還是說給我們一個表態的機會?


    衝在前麵的人用力地揮動手上的拍子罵罵咧咧道:“什麽爛蒼蠅拍啊!點都球不好用——威爾遜?真他媽的遜!丟球了!”


    說話間就把那拍子往地上砸,質量還不錯,一砸彈迴來,上手壓住,改用腳踩。


    衛佳皇和王秋梅看得大氣也不敢出,就聽喀的一聲,威爾遜終於斷成了兩截。那人似乎餘怒未消,對著地上的殘拍狠狠地吐了一口濃痰:“垃圾!”


    後麵的小夥伴看得心寒:真是個狠人哪!“狠人”連踢兩腳,把拍子給踢進網球場內,嘴上罵道:“垃圾就配去垃圾場!”


    腳下還有球拍袋,“狠人”也一並踢進去:“真是個裝逼的牌子,蒼蠅拍還配個袋子!”


    兩隻鞋子也脫下來,扔進去,手勁不小,差點砸到王秋梅頭上。這下算是徹底劃清界限了,打著赤腳轉身就跑。


    被劃清界限的小夥伴們那個氣啊,沒辦法,也隻好爭先恐後揮淚斬馬謖。這馬謖包括球拍,球拍袋,球鞋,球,甚至還有人把護腕,護膝什麽的一並給斬了,最後打包扔向“垃圾場”。


    等到這幫人一溜煙消失,衛佳皇是明白了,王秋梅還像隻呆頭鵝般聳立在原地,不敢相信剛才在眼裏發生的一切。


    好端端的網球場遺跡變成了垃圾堆,衛佳皇歎道:“球是沒法練了,今天就到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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