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塵”突然一笑,開口說道:“範壽你就別瞎想了,我這人老實的很,隻要人不犯我,那邊我不犯人。”


    範壽敷衍的點了點頭,卻吞下一口唾沫,當作沒聽見。他甚至很是懷疑,坐在自己身邊的白衣若是沒能夠如現在一般,按部就班的成為眾人眼中的天之驕子。而是一直在江湖當中摸爬滾打的話,那該如何?


    十年之內,或許看不出什麽。可十年之後,整座天下怕不是也得在他的手中天翻地覆。這也正是修行人的恐怖之處,一人或許扭轉不了大勢,但無論大勢如何,都能夠自保無憂。若是野心大些的,就此成為一代梟雄,也並非不可能。


    至於白衣,更不用說了。對外人心狠手辣,而對認識的人則較為體貼。真得到機會,那就是一遇風雨便化龍。等到他登臨臻道境界,再加上原本的肆無忌憚,就算是四座王朝反應過來,恐怕也為時已晚了。


    看台上的那件夜明珠,最後以三枚沉屙幣的價格落入了一位裘姓富商的手中。那人也是財大氣粗,根本沒將折半後的一枚半沉屙幣放入眼中,甩手交錢,與身旁的侍衛說了一聲,讓對方將那枚夜明珠帶迴到自己的身邊。


    一般來說,在這場盛會上每一件寶貝與下一件之間都會空出來一段時間,來讓這些富商將自己的財富盡快的帶過來。


    也正因此,百寶齋每一次都能比別人預料的賺的更多。


    裘姓富商想了想,起身走出自己那間不算大的屋子,徑直來到了諸葛塵的麵前。他諂媚的笑著,雙手捧著夜明珠放在了諸葛塵的麵前,隨後開口說道:“公子神武,讓我心神往之,萌生了想要結交一番的念頭。不知道公子能否賞個麵子,等這場盛會過後,一同去喝酒?”


    對於他這樣身家的富商而言,區區一枚半沉屙幣,其實是小錢。能夠借此結識一位年輕俊傑,那才是真正的目的。他還活著時,自然是能夠守護住自己的家產。但等到下一代,可就說不定了。做了這麽多年的買賣,結下的仇家當然不少。


    如若下一代是個精明人物,這一切的擔心自然是多餘的。但要是個廢物,千金散盡,可就沒的還複來的機會了。


    不巧,裘姓富商的兒子就是後者。


    這些年來,他為了守下自己的家產,可以說心力交瘁。很多辦法,都試過了,可惜總是有漏洞,讓他不能夠真正放下心來。


    到最後,就隻能碰運氣,希冀著能夠結交哪位真正義氣的江湖中人。


    多年以前,京城就發生過這樣的事。上一代家主駕鶴西去,正愁著沒有能堪大用的人的時候,便已經被仇家給盯上了。那一夜,夜黑風高。仇家花下重金,要讓那個家族消失於天下。隻可惜算盤打的雖好,卻碰上了計劃趕不上變化快的事情。有一位黑衣修行人突然而至,斬殺了那些人,讓仇家的希望落空。


    也自那之後,仇家一蹶不振,逐漸淪為末流。知道目前為止,也沒人知道那位黑衣修行人的身份。隻知道是上一任家主廣交天下豪傑認識的一位,也是在那之後,許多家主都以此法保護住了自己的家業。


    裘姓富商故技重施,希冀著能夠與“諸葛塵”生出一段香火情。至於結果如何,他已經不想再去考慮了。有益無害的事情,多做些,總歸沒錯。


    諸葛塵笑著接過夜明珠,其意思也不言而喻,不外乎是答應下了裘姓富商的這個請求。反正對於能白吃白喝一頓,“諸葛塵”沒什麽能夠拒絕的理由。再加上一顆夜明珠作為彩頭,自然是錦上添花。


    隻不過就在此時,他的心頭修行路上突然響起了諸葛塵的聲音:“把夜明珠還給對方,什麽破爛,我可不想要。”


    “諸葛塵”嗬嗬一笑道:“不愧是主啊,眼界就是高!”


    隨後他便將夜明珠遞迴給了裘姓富商:“我看過了,珠子不錯,隻可惜收不得。不過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拍賣會結束,酒我是一定要喝的。”


    裘姓富商哈哈大笑,雖然當作敲門磚的禮物沒送出去,可目的終究是達成了。在股股羨慕的眼神中,他走了迴去。昂首闊步,其中得意,不言而喻。


    不少富商看在眼中,嫉妒在心。隻可惜沒有人家這樣的腦子,都是白搭。要知道這麽簡單就能夠討得那襲白衣的歡心,甭管夜明珠價值幾何,隻要沒到一枚洞天幣的恐怖價格,他們都會爭搶一番,收入囊中的。


    但也有那明白人,分析了一番諸葛塵為何沒有收下那枚夜明珠。人家分明看的隻是心意,與價值根本不沾邊。不然的話,沒道理不收下。


    在眾人不斷盤算著事情真相的時候,坐在椅子上的“諸葛塵”正在與被困在自己修行路上的正主說著話。


    “主啊,我的禁製設置的那麽好,你是怎麽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逃出來的?我本來以為等您說出第一句話,怎麽說也得是一個月之後呢!”“諸葛塵”分出一縷氣機,重迴修行路。雖然他心裏清楚,餘氣已消的諸葛塵不會再讓他身邊的美婦人將氣機拘禁再摧毀。可慎重一些還是更好一籌,畢竟他可不想再嘔出一口鮮血,當中出醜。


    諸葛塵並未說出緣由,一切的原因,都在美婦人這位聖人的身上。以對方的境界,手段自然是層出不盡的。能夠幫著諸葛塵逃出修行路,自然也不在話下。


    諸葛塵歎出一口氣,似乎如釋重負:“你到底想要做什麽?我不覺得你真想是鳩占鵲巢,將我的一切據為己有,沒有這個必要。就像你說的,我最懂我。你我一體,我也同樣懂你。自斬神王體的事情,我逼不得已,望你不要怪我。”


    “我又怎麽可能......會怪主呢?”“諸葛塵”輕聲說道,聲音卻是如泣如訴:“那件事情,其實我早就已經釋懷了。但主要想再出來,總得等我玩夠了再說吧!在這之前,主就盡量讓自己快活的呆在修行路上,整日遊山玩水,豈不美哉?”


    諸葛塵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美婦人,示意對方不要急著動手。其實以一位聖人的神通,做到幫助諸葛塵走出很簡單。更何況美婦人的竹籃妙術還是那改天換地,麵對如此困境,隻需要花費些時間,便能夠讓諸葛塵重新走出。


    可說實話諸葛塵的心裏也覺得自己對於神王體確實有著幾分歉意,不然的話,早就走出。事實上,困住他的又哪裏是禁製,分明就是他自己不願意去承認的心魔。


    見諸葛塵沒有迴話,神王體自覺的閉上了嘴。


    “我知道距離你真正消散,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諸葛塵突然說出這樣的一番話:“就讓你多霸占幾日我的身體吧,但別惹出太大的亂子。不然的話,哪怕隻剩下幾日,我也會強行把你驅散出去的。”


    “諸葛塵”一笑,類似於這樣的笑容,是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那一襲白衣飄飄的正主身上的。也就隻能是神王體,才會真正做到灑脫。


    諸葛塵想了許久,終於明白了,原來那份自在,是他的,卻又不是他的。


    “那就多些你了。”這句話,他沒有說上主字。也許隻有在這一刻,他才真正釋然了吧。


    “神王體,確實不應該留在世間。”他輕聲說道,而隨著話音剛落,這縷氣機也跟著消散。


    ......


    這一整日,諸葛塵都坐在岸邊,賞著自己修行路上的美景,好似怎麽看也看不夠。


    而美婦人也一直陪在他的身邊,兩人不用填飽肚子,也自然少去了手忙腳亂。諸葛塵倒還好,初來乍到這座天下的時間內,隻能自力更生。從最開始做出的東西難以下咽,再到如今的不論烤些什麽,都算得上美食。


    至於美婦人,本就出身大宗門當中。最開始便是天資極高,被眾星捧月。再到後來境界的突飛猛進,有了追隨者,萬事不需要自己動手。所以她對於修行之外的事情,實在是知之甚少。


    “主人,你為何與那偽裝成您的那個......這般好說話?”思慮良久,她終於問出了自己的心中話。


    諸葛塵歎出一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不是跟你說了嘛,不用將主人掛在嘴邊。不然有朝一日你真的走出了這裏,我的麻煩可就大了。”


    畢竟能讓一位聖人如此低三下四,繞是諸葛塵,也確實多有不安。


    美婦人妖嬈一笑,逼的諸葛塵不得不挪開視線。


    她輕聲笑著說道:“那就不是我這個做仆人的事情了。”


    諸葛塵不去理睬類似這樣的話題,轉而說道:“他就是我啊,沒什麽偽不偽的。再者說了,容他在外麵胡鬧,也沒什麽所謂的。正巧借著這個時候,我在鞏固一下自己的境界。怎麽說等走出去的那一天,不能再像如今一般,賴在初入天命不動了才是。”


    說罷,他便盤膝而坐,比起雙眼,開始積蓄起了神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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