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下山的琪姐迴望山頂的那條青色蛟龍,察覺出了那就是諸葛塵極好分辨出的浩然劍氣,喃喃自語道:“怎麽又跟人打起來了,還真要一個好戰分子。真想打架跟我打多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呀!”


    若是諸葛塵站在她的身邊,一定腹誹一句什麽歪理,但肯定閉口不言,裝啞巴。


    就琪姐那看著溫和其實爆裂的脾氣,真要惹急了,恐怕再多的好言相勸都是無用。


    就拿之前的之前的一件事來說吧,隊伍之中有一個自命不凡的江湖宗師,非要在琪姐下令休息的時候去探查一座洞窟。這不去還好,他這一去,心善的琪姐自然得跟著。


    這樣一來雖然連累著整個隊伍沒法休息,不過也不算什麽大事。即便是諸葛塵,也沒什麽意見。


    不過這之後就出事了,洞窟之中有一大陣,哪怕琪姐與諸葛塵聯手都沒辦法將眾人都帶出來,還是折損了幾人。


    傷人的事情都已經不算小了,更何況是死了幾個宗師?


    這件事總不能怪到諸葛塵的頭上吧,所以也隻有那位自命不凡的宗師一人承擔。


    當時是在一片曠野上,一群精疲力盡的宗師癱倒在地,每個人都沒什麽精氣神。可即便如此,琪姐還是將那位宗師叫來,讓他自行離開。


    那位宗師自然不服,振振有詞的說道,大家都是山澤野修,本來想要得到福緣就不可能一帆風順。因為這件事死幾個人又能怎樣?


    對於這點,大家都是讚同的。他們這些無根浮萍能夠成為宗師,有哪一個不是經曆過幾迴險死還生的?


    既然是終日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哪怕明天死了,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下一世投胎到一個好人家,又是一條好漢!


    可琪姐仍舊堅持己見,非要讓那位宗師離開。即便是是諸葛塵說了很多勸阻的話,都是不行。


    最後那位宗師可能是有些氣急敗壞,離去的時候言語間有些不客氣,直接被琪姐賞了數拳,一瘸一拐著離去了。


    為了這件事情,一直表現的極好說話的琪姐大發雷霆,把眾人聚集過來,高聲喊道:“從今天起,你們要還想跟在這裏,安生的尋求福緣,就不能想做什麽做什麽!大家都是人,憑什麽就得聽你的?為了你的一己私欲,死了不知多少無辜的人,難道一點愧疚之心都沒有?”


    諸葛塵在一旁好言相勸,沒想到就這樣都遭受了無妄之災。要不是躲閃的快,差點就白挨了一套拳腳。


    從那之後,諸葛塵再也不反駁她,就當耳旁風,能不招惹這尊大神就不去招惹。


    就拿現在來說,即便是下山途中,琪姐也不閑著,非要蹦蹦跳跳。路過一片花叢還要摘下一朵野花放在鼻尖下嗅嗅,笑著插在了自己的鬢角。


    就在這時,身邊一名不長眼的劍修,口無遮攔,小聲說道:“長成這個樣子,就別學人家美人了。”


    沒想到竟然被琪姐聽了個正著,直接厲聲質問道:“你是在說我?”


    劍修也是個愣頭青,竟然點了點頭:“你覺得呢?”


    琪姐也不同他廢話,甩手一拳將那劍修捶在地上,根本不給他拔劍的機會。劍修無劍,便沒有威脅了。所以諸葛塵才非要掌握止境山巔拳,就是為了應對這種被對方棲身上前的特殊情況。


    劍修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直到他被捶出一口鮮血,琪姐才停止出拳。


    劍修氣急敗壞的說道:“你可知我是誰,就敢不由分說對我動手?!”


    琪姐一挑眉,開口說道:“你是誰啊?”


    “我名唐德。”劍修一臉得意:“聽過吧?排行榜上的第八位,就是小爺!”


    萬族會的排行榜上,一共有四人。排名最高的自然是第二位的諸葛塵,緊隨其後的便是那品行不端,劍意卻是一往無前的劉劍,四名到七名隻有一位劍修,就是已經死在諸葛塵手中那自命不凡的孫青鬆,最後一位,便是這唐德。


    此人出身極好,是西幽的皇室成員。同商學關係密切的他同樣不喜歡那把椅子,誌在登頂修行路。


    隻是唐德此人天賦雖然絕倫,隻可惜生了一張碎嘴。天下人都津津樂道,說唐德若是沒了那張壞事的嘴,恐怕商學都不是他的對手。


    唐德之名,雖然比不上商學那般如雷貫耳,可琪姐也自然聽過。可她仍舊搖頭說道:“唐德?名字不錯,隻可惜我沒聽過。”


    “那自然是不錯......”唐德突然大叫出口:“不可能!小爺的名號,竟然有人沒聽說過,你不會是邪祟吧?”


    琪姐又是一拳打來:“我叫張琪琪,你說我是不是邪祟?”


    “琪姐!”沒想到這個一直口口聲聲稱唿自己小爺的西幽皇子突然熱絡起來,瞧這樣子非但沒有半點世家子的紈絝樣子,倒有幾分像是搖尾乞憐的小馬:“我可算找到你了,商學大哥跟我說了,就讓我跟著你混,準沒錯!”


    琪姐皺起眉頭說道:“這句話真是商學親口跟你說的?”


    很少有人知道,她跟商學其實是同父異母的關係。隻不過商學的母親是母儀天下的大商皇後,而她的母親,隻是一個宮廷侍女罷了。說句難聽的,她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


    也好在她自身福緣深厚,活過來比野狗還不如的年少時候,還成長為一位正兒八經的順運拳師。


    因為母親的緣故,她對整個大商皇室隻有憤恨,但唯獨對商學,卻有著姐弟間的溫暖情意。大概是年少時的商學,也將她當成自己的姐姐來看待。有什麽精致的食物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這個姐姐。


    琪姐陷入短暫德失身,等迴過神來正好聽見唐德說道:“真是啊!”


    琪姐搖頭說道:“可我不想讓你跟著我。”


    “為什麽?”唐德思前想後,連忙說道:“琪姐我錯了,我再也不胡說了。你要覺得這還不夠,我掌嘴行不?”


    琪姐實在被這個話癆煩個透頂,最後也隻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但還是同他約法三章。


    少說話,不能以勢壓人,不能顯露自己的身份。


    雖然唐德口口聲聲答應了下來,可琪姐還是不放心。因為她想到了商學曾經同她說過的一句話,唐德這人,什麽都好,就是他說的話,盡量別信。


    ......


    一手一劍的諸葛塵端坐蛟龍頭上,笑看著下方如米粒大小的劉劍,久久不語。


    心裏底氣全無的劉劍手腳冰涼,恨不得直接逃走,大不了那把虎頭劍不要了。反正天底下名劍多如牛毛,總還有適合他的。


    可那之前想要逃走的邪祟的屍體就擺在他的麵前,前車之鑒讓他隻敢乖乖呆在原地,手足無措的望著眼前的青色蛟龍。


    立身雲海之上,大風吹得諸葛塵一頭黑發狂舞,就連身上穿著的那身白袍也隨風飄蕩。


    與劉劍的如坐針氈不同,諸葛塵自然享受起了這大風起兮雲飛揚的壯闊場麵。好半天才開口問道:“這把黑劍,你還要不要了?”


    劉劍權衡利弊,忍痛割愛:“隻要你能放我走,哪怕是洞天幣堆積而成的小山我都不要!”


    諸葛塵玩味笑道:“真不要?”


    從沒有受過這份窩囊氣的劉劍一狠心,說出了真心話:“想要,但比較下來,還是自己的命重要。”


    他從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更想念自己的師傅,若是他老人家在這裏,哪裏容得到那白衣青年大放厥詞?


    諸葛塵拍掌說道:“聰明人。”


    劉劍頗有些無奈的說道:“聰明又有何用,除了實力,剩下的百無一用。”


    不看德行,如果僅僅是看兩人在生死之中的為人處事的話,竟然殊途同歸。若是劉劍沒有動歪心思,兩人隻是萍水相逢,相邀飲酒,沒準真會成為一對無話不談的知己。


    隻可惜造化弄人。


    諸葛塵心意一動,蛟龍也跟著從雲海降落,等到白衣少年雙腳著地的時候開口說道:“你走吧,我不想殺你。”


    劉劍驚訝的抬起頭,目光灼灼,緊盯諸葛塵手中的虎頭劍。但他終究意識到了那把認他為主的劍鋒恐怕不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時,便直接轉身離去,甚至都未曾遲疑。


    諸葛塵看著劉劍的背影,雙手一用力,便將這把劍鋒折斷。


    走在前麵的劉劍一聲悶哼,口吐鮮血,卻仍舊未曾迴頭,徑直離去。


    諸葛塵伸手將劍鋒破碎而流露出的點滴劍意凝聚成一團,送給膠柱劍,嘴裏喃喃自語道:“如此果決,若是德行再好些,真不見得沒辦法站在這座天下的高處。”


    他看了一眼那劍修邪祟的屍體,覺著實在厭煩,便彈指而出一道劍氣將其徹底摧毀。區區一個順運,可不夠資格算得上他衝擊商學排名的人頭。


    “這般愚蠢,真不知是如何躋身順運的。”諸葛塵抬手,劍氣蛟龍也隨之潰散,化作青煙,消散在天地之間。


    經此一役,劉劍劍心應該意境蒙塵。再想迴複之前的巔峰,難如登天!


    不過對於諸葛塵來說,這場以他一手之力鋪就的小局,還算得上是成功。


    他隨手折了一根草叼在嘴中,哼著一首天上天的民間小曲,優哉遊哉的走下山去。


    迴頭想去,其實不外乎一個道理。那就是事事都應細算,這也是為什麽諸葛塵硬要折斷那把虎頭劍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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