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所處的位置比較靠後,即便直接動用劍氣,仍舊無法僅憑一劍就進入洞府之中。


    不過緊隨其後的第二劍,還是將他帶了進去。


    臨進入洞府之前,諸葛塵迴頭望去。不見王大雪,卻看見了正對著他微笑的道袍邪祟。而後他的心湖之中便響起一道聲音:“進入洞府之中小心為上,需要你的時候,我自然會通知你。”


    諸葛塵沒有選擇迴答,而是直接走進麵前的狹窄通道。


    與之前的擁擠不同,通道之中隻有他一人。想來是那位遺留洞府的主人以神通構建的千百道路,令每一個追求福緣的入洞府者先來一番考驗。


    諸葛塵對此有所耳聞,猜測這恐怖便是竹籃打水的妙術,名曰盤根錯節。


    對修行人的殺力雖然沒什麽提升,可勝在鬼魅難測。畢竟單單一個殺力,可不是評判修行人的唯一標準。


    就拿事實來說,天上天有位大臻道。殺力極低,甚至不如那些擅長攻戈的天命多矣。可一身逃跑的本領,即便是聖人都煩不勝煩。能不與他產生仇怨最好,忍忍也就過去了。


    就靠著這本領,那位大臻道做起了行走的買賣。平日裏出入天上天的險地尋寶,別人的九死一生,在他這兒,那就是十生無死。即便真的陷入死局,靠著逃跑的本事,也能僥幸撿來一條命。


    所以有些好事者都說,此人身負大命格,輕易不死。


    諸葛塵雖然對此嗤之以鼻,可也不得不承認,有此技傍身,不能再奢求更多了。


    人家的買賣做了百年的光陰,腰纏萬貫。如今更是開門立派,簡直風光。


    所以說修行人,想要活出個所以然來,不一定非要在殺力上下苦功,不然有極大的可能得不償失。


    深諳此點,卻仍舊固執於此的諸葛塵行走在這一條狹窄通道中,目光不著痕跡的掃視過去。雖然入眼的隻有其上長滿青苔的青石,可他總覺得有什麽就在暗處盯著他。


    論到神覺這等虛無縹緲之物,諸葛塵頗有幾分自信。可有時候的他即便有所察覺,也不會放在心上。


    可今時不同往日,身處連其主人境界都不知道的遺留洞府之中,小心為妙還是上策。必要之時,諸葛塵隻得放手一搏,底牌盡出!


    通道盡頭,是一扇青色石門矗立在那裏。其上刻有一個飄逸“道”字,而其下,是一間平平無奇的茅草屋。


    諸葛塵走上前去,輕推石門,不曾想卻被彈開。


    他不信邪,用上了止境山巔拳的剛猛拳意,一拳轟了上去,可結果仍舊是他倒飛而出。


    在他的胸膛上,有一個拳印隱約浮現,其上彌漫著的,正是剛才的拳意。


    諸葛塵若有所思,莫非這扇石門能夠反彈攻擊?


    這樣想著,他動用了浩然劍氣。


    果不其然,一道劍氣自石門的裂縫處一掠而出,而且威力更盛!


    這該如何是好?


    不破開此門,便進不去那遺留洞府。無功而返,諸葛塵自然不願意。可此門玄機,他無從窺探,更下不去手繼續進攻。哪怕用出所有手段,石門仍舊可以悉數返還。


    要知道洞府主人再不濟,那也是一位大臻道。憑諸葛塵自己天壘的斤兩,而且如今還未曾迴複巔峰,強行破入,實屬無稽之談。


    環視四周,諸葛塵將目光看向了那間茅草屋。


    想必破局的關鍵就在其中。


    帶著這種想法,諸葛塵走了過去,沒想到在距離不過五步遠的時候便再一次被彈開。


    跌坐在地的諸葛塵以手撫膺,一臉茫然的忍不住埋怨道:“怎麽迴事?難道就是不讓我進去?”


    “為無為,事無事,味無味。”


    又是那道聲音響起,諸葛塵猛然迴頭,竟然見到了一位道士虛影。


    道士身穿道袍,袍子底色為白,上麵紋有青色祥雲,最惹眼的還要數後背上的那條五彩鳳凰。


    按道理來說,這麽素雅的道袍上麵多出了雜色,本該不襯才是。可也不知為何,那條活靈活現的鳳凰,就應該放在那裏。


    至於那句讓人捉摸不透的話,諸葛塵隻知道是道家的立教之句之一。任何一位道人道士都能說的出口,隻是要想參悟透徹,難如登天。


    道士雖是一道虛影,卻也極為凝實,甚至足以以假亂真。兩人就這麽對視了好一會的工夫,諸葛塵是因為不敢亂動,生怕再驚動出什麽。


    就在諸葛塵想要起身之時,道士突然從原地消失,出現在了他的麵前,一把握住少年脖子上的那顆由道家秘法凝聚而成的珠子放在眼底端詳。


    道士的眼神中有迷惘和追憶,甚至更多,唯獨沒有殺意。他將珠子送還給諸葛塵,開口說道:“你是道門中人?”


    諸葛塵搖了搖頭:“不是。”


    “不是?”道士目露懷疑,繼續說道:“那你怎麽會有這等不傳之謎?莫非道門隕落了?不可能!有那位坐鎮,即便我已經身死道消,道門也隻會更為昌盛。”


    這句話的信息量太大了,哪怕諸葛塵不細細咀嚼,也被嚇得張不開口。照道士所說,在他還活著的歲月之中,道門興衰,起碼有一部分掌握在他的手上。


    而他口中的那位,恐怕就是天上天的那四尊人仙之一,道祖了。


    那眼前道士,豈不是聖人?


    可為何一位聖人,竟然會淪落到這般地步?


    道士瞧了一眼諸葛塵,開口問道:“我還是想知道你的秘法從何而來,能否為我解惑?如果不便的話,其實也無所謂。”


    諸葛塵趕忙迴答道:“當然可以。”


    隨後他便將平心靜氣的獲得告訴了道士,隻不過省去了不少關鍵的地方。比如道袍少年的身份,和那場千年之前震驚天上天的道門血禍。


    “原來如此。”道士輕聲說道:“這麽看來,你我有緣。正巧相逢一場,我送你一樁福緣可好?”


    能夠空手套白狼,諸葛塵自然樂見其成,可他還是忍不住問道:“前輩所構建千萬條道路的目的,我大致清楚。隻不過是否是人人都可見你,人人可得福緣?”


    道士解釋道:“當然不是,我不過是一縷未散精氣神罷了,縱使生前境界超凡入聖,可死後千年如何還能有之前的手筆?能見到我的,不過你一人罷了,這還是要靠你那顆珠子的緣故。剩下的入洞者,早就進入洞府之中了。不過你也不必擔心,那些真正讓人眼熱的福緣,沒幾個能夠奪走。”


    諸葛塵謙卑說道:“前輩此言,晚輩謹記在心!”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道士的這番言論,於諸葛塵而言不亞於一場福緣。其它再妙,終究是死後帶不走的外物,如何比得上心境上的完美無瑕?


    道士哈哈大笑著說道:“恨我不生,沒辦法同你坐而論道啊!”


    諸葛塵說道:“前輩言重了。”


    就在這時,一直在諸葛塵大袖之中的小蛟突然飛上少年的肩頭,瞪著一雙大眼對道士打量個不停。


    諸葛塵隻好嗬斥道:“小蛟,對前輩放尊重些。”


    道士說道:“無妨。即便是我生前對這些繁文縟節都是毫不在意,更何況如今已是個死人。隻是你倒是個大福緣之人,蛟龍遺種這般性情剛烈的神物都能收入囊中。”


    諸葛塵彈指而出一道本命劍氣,送入小蛟嘴中,才讓它安生下來:“機緣巧合罷了。”


    思索片刻,道士說道:“我這裏正巧有一鳳凰,跟了我前年光陰,如今涅盤重生,境界剛好與你這蛟龍差不多。不如你一並養育,定能營造出龍鳳呈祥之景。”


    說罷,他便將手放在自己身穿著的道袍上麵一抹。而他後背上的那條鳳凰隨即飛出,落在他的掌心。


    道士看著鳳凰的眼中滿是溺愛,就好比諸葛塵看著小蛟的眼神。都是自己養育而成的,必定飽含情感。


    隻不過鳳凰可能是涅盤的緣故,根本不認得道士,撲騰兩下翅膀,便要振翅高飛。


    世間雖有龍鳳呈祥之說,可自古龍鳳不兩立。不然小蛟也不會直接張牙舞爪起來,略向鳳凰那邊。


    諸葛塵趕緊製止,一把將小蛟攬入自己大袖中,出言警告道:“沒完了是不是!”


    小蛟不敢惹怒自己的主人,悻悻然的發出一聲低沉龍鳴,躲在大袖中,幹脆眼不見心不煩。


    道士雙手向下一壓,鳳凰便飛落而下,落在了諸葛塵的身上。


    他開口說道:“這條小鳳凰就交給你了,一來我放心,二來我也很是期待未來能夠再有龍鳳呈祥的局麵。”


    諸葛塵問道:“龍鳳呈祥......莫非從前真有?”


    “我也不知,隻是偶然從古書中讀到過。不過既然能夠收錄在冊,總該不會隻是嘩眾取寵吧!”


    諸葛塵反手將鳳凰收入自己的另一個大袖中,當然沒跟小蛟放在一起,不然一龍一鳳肯定打的不可開交。


    少年傻嗬嗬的笑著,喃喃自語道:“那以後就叫你小凰吧,聽著叫著都舒服。”


    小凰發出一聲嘹亮清鳴,伴著小蛟的一聲低沉龍吼傳入道士的耳朵。他漫無邊際的想著,得遇少年,總該是活的心事重重的他,死後最快意的事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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