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奇怪,走在它身前的那位其貌不揚的配件邪祟,也不過就是天壘境界罷了。即便阿勇噶一介陣師,體魄孱弱,可真想對付天壘,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可它總有一種錯覺,那名邪祟境界雖低,可瞧著由內而外自然散發的氣勢,恐怕真有殺了它的能耐。


    還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自從它險些死在了那不知來路的白衣少年的手中,便不再相從前那般看清別人了。


    誰知道哪個過路人殺力驚人,殺它輕而易舉。


    這世間,最值錢的還得是自己的性命。為了這個而委曲求全,也沒什麽大礙。


    所以即便諸葛塵挑釁於阿勇噶,可它也未曾說些什麽。走一步看一步,若是對方沒有那份實力,等到洞府之中殺掉它便好。


    沒必要在現在並不保險的時候動手,還極有可能壞了它們這一行人間本就脆弱的聯盟關係,那才叫真正的得不償失。


    諸葛塵也沒盯著阿勇噶不放,收迴視線,繼續趕路。


    雖然他暗中調動了一絲劍氣,可隱蔽異常,不會給旁人發現的機會。再說一行人中境界最高的便是同他站在同一陣線的道袍邪祟,而且對方心中對於諸葛塵的人類身份一清二楚,諸葛塵還真沒什麽可以瞞著的。


    就在這時,諸葛塵的心湖之中突然響起一句話,聽聲音,應該是來自道袍邪祟:“進入洞府之中,你沒必要繼續跟在隊伍之中。據我所知,你們人類也有不少人也會進入洞府之中,你正巧可以借著這個機會脫身而去。”


    諸葛塵心中其實有幾分喜悅,如果能在洞府中遇見王大雪就更好了,隻是他卻有些猶豫,便沒有直接迴答。


    道袍邪祟猜出了諸葛塵的心思,繼續傳音說道:“那個叫哈拉汗的天命就交給我吧,不用你擔心了。”


    諸葛塵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那便有勞城主了!”


    得知這個消息的諸葛塵,興奮之餘也多了一絲疑慮。就拿昨夜的那場壯觀的天地異相來說,為什麽偏偏發生在這個時候?


    諸葛塵從來不相信無中生有,所有的一切隻要追本溯源,都是有其原因的。上蒼生物,按照道家的說法,不過是一生萬物,都有存在的道理。


    經曆一場摧心之局的諸葛塵,如今可謂草木皆兵。什麽事情都願意多想一想,而不是一帶而過。


    同樣的事情,栽倒在上麵一次情有可原,可要是中招第二,第三次,那便說不通了。


    他又不是不知變通,隻是懶得這麽去做罷了。能不能做到盡善盡美不一定,可事情都做的萬無一失的話,人活一世未免太無趣了。


    看著前方一眾邪祟紛紛落地,諸葛塵也跟在其中。


    他放眼望去,被堵的水泄不通的前方,是一座枯墳,想來這便是那座如今境界仍舊不明的修行人遺留下來的洞府了。


    漫天光雨早就降落在地上,反射出並不耀眼的色彩,波光粼粼。


    隻有那一道衝天光柱,仍舊鼎立在天地之間。相比哪怕現在是黑夜,也能照的此處如同白晝。


    諸葛塵敏銳的發現了邪祟之中混雜著的天下修行人,他們身上的氣息與此地格格不入。隻不過諸葛塵是因為來自那座天下,才會清楚這一點。


    換做成長於此的邪祟,恐怕連道袍邪祟都察覺不出。也隻有境界真正奇高無比的,興許能夠有所感知。


    可那等修行人,隻會沉浸在境界攀升之中,犯不上出手殺掉一群螻蟻。


    諸葛塵身處這人聲鼎沸的環境中,扭頭對走到他身邊的侍從邪祟開口說道:“洞府大門還未打開?不是說今天早晨就已經可以進入了嗎?”


    侍從邪祟搖頭說道:“不知道,可能是昨夜的異相,洞府大門的洞開時間延後了。著急也沒用,大臻道的遺留洞府,咱們可不能硬闖。”


    ......


    心中著急的可不隻是諸葛塵一人,在距離那座洞府比較近的位置,有一位身著白袍,其上紋有四爪金龍的青年人站在那裏,神情不耐。


    若是諸葛塵身處此地,自然可以認出這位與他爭奪碧血丹心蓮,而豪擲四枚洞天幣的雲夢皇子。


    隻可惜他比不上諸葛塵的財大氣粗,之後的算計更是落空,就連早前在如夢姑娘那裏費盡心機積攢出來的好感也是敗了個精光。


    所謂人財兩空,應是如此了吧。


    按照他的身份,平日裏在雲夢的勢力範圍,從開都是別人對他畢恭畢敬。可自從參加了萬族會,來到大商的朝帝城,先是被那位容貌連他都心生妒意的白衣少年壓製的抬不起頭。


    而進入魔窟之中更是猶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招惹了一位天命,尚且有迴旋的餘地。稍微廢些心思,也可以殺掉。


    可他運道太差,才剛準備動手,便有三位天命邪祟唿嘯而至。一路追殺的他風餐露宿,差點就要堅持不住,返迴天下。


    好不容易那場逃過追殺,緊接而至的又是同為天下人的算計。


    僅僅是七珠皇子商學一人,便壓的他透不過氣,迫於威脅,也隻能交出自己這方僅有的一顆天命頭顱。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話雖這麽講,可事情做過,還是心頭憤怨。差一點就心境破碎,淪為廢人。


    如今來此據說是大臻道的遺留洞府,本想著渾水摸魚,撿些福緣。


    沒想到洞府未開,被迫隻能身處邪祟之中。那份膽戰心驚,注定會成為他今後修行路的一塊絆腳石。


    即便是一位邪祟不小心磕撞到了他的肩膀,雲夢皇子也隻能忍氣吞聲,默默告訴自己,忍一時風平浪靜,就當是心境磨礪了。


    轟隆!


    隨著夜幕的降臨,洞府之中終於傳來一聲異響。


    諸葛塵活動著酸麻的雙腿,隨時準備仗劍而起,搶占先機,進入其中。


    就在諸葛塵去按住膠柱劍柄的時候,四個光團從枯墳之中噴薄而出。諸葛塵定睛望去,竟然都是貴重的法寶。


    四個光團,包含著的分別是刀、劍、大戟和一盞閃著微弱光芒的古燈。


    寶貝終於現世,在場修行人自然按捺不住,可又誰都不想率先動手,成為眾矢之的。


    “還等著幹什麽,大家快搶啊!先到先得。”


    突然一道聲音響起,此地瞬間亂成了一鍋粥。並未對那四個光團動心的諸葛塵遊走其間,躲避著擦肩而過的兵器。


    抽得空閑,他還向聲音傳出的地方瞟了一眼,竟然看到了王大雪。而且他還唯恐不亂的高聲喊道:“大家快上,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還是那副惹人不快的模樣。


    雖然心裏這麽想著,可諸葛塵卻笑開了口。


    兩人四目相對,諸葛塵當然不能去打招唿,不然先前的一切努力都會付之東流。


    倒是王大雪皺起眉頭,扭頭對王清說道:“那邊那個一直瞧向這邊的邪祟,咱們見過?”


    王清搖了搖頭,開口說道:“當然沒見過!沿途邪祟,隻要境界達到小宗師,都被咱們宰了。怎麽了?”


    “沒事。”王大雪拔出後背背負著的大刀,“隻是覺得有些熟悉罷了。”


    隨後他便唉聲歎氣道:“不知道塵哥現在身在何方,若是咱們還在一起,進入洞府之中,便多了不少的把握。”


    “有什麽可擔心的?”青衣女子橫插一嘴:“他的殺力沒準比我們加起來都高,犯不上我們去擔心。”


    仔細想想,王大雪也覺得事實應該如此。沒準塵哥如今就在哪座城池之中,興起的時候出劍殺邪祟,疲憊的時候依靠在絕美的女子邪祟的臂彎之中。


    光是設身處地的想想,王大雪就羨慕的緊。


    可他哪裏想象的到,本該享受著天人待遇的諸葛塵就在亂戰之中,而且那裏最為混亂。


    若不是少年殺力已經恢複了大半,恐怕都得搭半條命進去。他甚至已經下定決心,為了這件事,等同王大雪挑明之後,一定得秋後算賬。


    ......


    對於四個光團的爭奪,哪怕過去了這麽長的時間,非但沒有進入尾聲,反而愈演愈烈。


    就在這時,洞府之內再起異動。


    諸葛塵的目光注視過去,那直衝雲霄的光柱突然炸開,化作億萬縷光芒散播出來。昨夜的光雨再次降臨,而且更加壯闊。


    分明是傍晚時分,天上竟然出現一輪炎陽和一輪圓月。最為誇張的是,這一對日月,竟然共同拱衛居中的那道虛影。


    諸葛塵被震驚的無以複加,嘴裏喃喃道:“這恐怕是聖人前三境界的修行人吧!而且這一秘法,同平心靜氣竟然一般無二!”


    可能是受那一對日月的影響,諸葛塵胸前那顆由道家秘法平心靜氣凝聚而成的珠子竟然漂浮到他的肩頭。


    諸葛塵察覺耳邊響起輕微的聲音,便細聽過去,隨後整個人便進入了空靈的狀態。


    “為無為,事無事,味無味。”


    就當諸葛塵思考其中真意之時,洞府大門終於洞開。


    諸葛塵隻得壓下心頭雜念,一劍斬碎麵前境界稍低的邪祟,掠向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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