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連這一脈邪祟的領主都已經被消滅,剩下的蝦兵蟹將自然不濟事。再加上朝帝城兩大書院的強者紛紛前來,城牆上的紛亂立刻便得到了平息。


    無數修行人瞧了一眼這一方畢竟浴血奮戰過的戰場,便紛紛離去了。


    大戰過後,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憂,或者說天下萬事皆是如此。


    山澤野修從中撿到了死者的寶貝,隻要還活著,便算賺了個盆滿缽滿。而對於出身大世家的修行人來說,自然看不上一路上已經殘破,品相大大降低的寶貝。


    對他們而言真正千金難買的隻有境界上的感悟,最好可以令他們的瓶頸鬆動,哪怕可以借機提升一絲也是最好的事情。


    隻不過這就可遇不可求了,因此他們中的大多人可沒有這份福緣。


    城牆腳下,像是師徒模樣的三人不停徘徊,希冀著能從中撿漏。隻可惜事與願違,眾多寶貝都與他們擦肩而過,被別人收入囊中。


    其中有一把長劍劉猛喜歡的很,本來連手都已經觸碰到了劍柄,卻被另外一群人捷足先登。青年氣不過,便迴頭瞧向自己的師傅。


    可他們的師傅又能有什麽辦法?連自己這條命都是才撿迴來的,也多虧那位神仙風姿的年輕劍仙。明明境界那麽高,卻沒有一點架子,要是人人如此該有多好。


    至於劍仙所言的請他喝酒,他倒是沒太奢望。人家的一句客氣話,隨心之語罷了,哪裏能當真?


    名為劉贏平的中年大叔扯了一下自己那個徒弟的袖子,示意其跟著自己離開。一把劍而已,再好也是身外之物,還能比得上自己的小命重要?


    徒弟不懂,他得以身作則。那幾人瞧著便不是好惹的貨色,恐怕站在不遠處的那位老頭都是一位輩分極高的江湖宗師,他可不敢觸了對方的眉頭。


    劉猛雖不情願,可也明白大是大非,隻好乖乖跟在自己師傅的身後離開此地,可嘴裏麵始終嘟囔道:“明明是我先看到的,怎麽就成他們的了。這也就是劍仙前輩不在這裏,不然我一定祈求他幫我一下!”


    劉贏平皺眉嗬斥道:“猛兒,說什麽胡話呢?!劍仙前輩高坐雲端,也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能夠要求得了的?”


    劉猛撓著頭說道:“話雖然這麽說,可我總覺得劍仙前輩跟那些仙人可不一樣。你說呢,青兒?”


    “嗯?”一旁靜靜出神的劉青被問了一個猝不及防,好半天都沒有緩過神來。


    劉猛壞笑著說道:“師傅你看,青兒這丫頭不是喜歡上劍仙前輩了吧!不過也對,那麽完美如仙人的人,你不喜歡才怪呢!”


    “劉猛!你要是再敢瞎說,小心我打斷你的腿!”劉青作勢要打,卻被青年一閃而過,兩人隨後便展開了一場追逐戰。


    劉贏平看著眼前嬉笑打鬧的兩個徒弟,仰天長歎,自言自語道:“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啊!”


    ......


    此時的諸葛塵可以說是渾身不自在,因為身邊坐著的更夫非要盯著他喝完那壺酒,還美其名曰浪費可恥。


    諸葛塵反駁道:“既然這樣的話,你為什麽不喝?”


    更夫笑的像是一隻老奸巨猾的狐狸:“我那破酒哪有你這仙釀好喝啊!”這樣說著,他還輕搖手中諸葛塵遞過去的酒壺。


    諸葛塵一陣氣結,仰頭將壺中殘酒喝了個一幹二淨。而後趕緊從芥子中取出一壺好酒,澆滅嘴中的古怪味道。


    更夫本想著留下這壺好酒慢慢享受,可終究抵不住酒香的誘惑,便一勁的舉壺。等到見底的時候才重新把目光放在諸葛塵的身上說道:“還有沒有這樣的好酒啊,再給我拿兩壺。”


    諸葛塵斬釘截鐵說道:“沒有!”


    開玩笑,這可是天上天出產的最搶手的好酒,如今是喝一壺少一壺,比逍遙遊珍貴多了。


    可他還是取出兩壺,推到更夫的身前。


    哪想到更夫還不知足,收起那兩壺後問道:“這哪夠啊,再給我來兩壺。”


    諸葛塵擺出一副無辜的神情說道:“真沒了。”


    更夫自然不信,可又不能強取豪奪,思前想後隻得作罷。


    倒是諸葛塵開口問道:“您是來自思苦書院?”


    更夫點頭。


    諸葛塵繼續問道:“那您怎麽不跟著剛才那位竹籃仙人迴去,跟我耗著幹什麽?”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了嘛!”更夫從諸葛塵的手中搶過那壺仙釀,在對方殺人的眼神中一飲而盡:“我知道你叫諸葛塵,而且即將代表王家去參加萬族會。按照你的實力排在前十肯定沒什麽問題......”


    諸葛塵皮笑肉不笑:“前十?”


    更夫改口說道:“前五。”


    諸葛塵仍舊冷笑不止,更夫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差點把他整個人拍散:“這叫保守估計,曆來萬族會上都有出乎常人預料的黑馬,而且這一次尤其多。”


    “我有自知之明,然後呢?”


    更夫突然換了一個話題問道:“四家書院,你更傾心於哪一家?”


    諸葛塵聳肩道:“我無所謂。”


    下一句話他還沒有說出口,隻要得到那株無涯蓮就好了。當然,思苦書院是他的首選。


    更夫淡淡說道:“那便來思苦書院吧!”


    “就這件事?”諸葛塵疑惑問道:“那便行吧,隻要書院肯收我就好了。”


    “這你大可放心。”更夫從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道:“我發現你小子越來越對我的脾氣了。”


    諸葛塵愛搭不理的說道:“您抬舉了。”


    “得,我也不繼續與你說閑話了,書院那邊可還有好多事等著我呢!那咱們就在思苦書院裏見麵吧。”更夫說完,身形一掠而去,隻留下諸葛塵一人坐在原地。


    他撐開道家秘法的結界換了一套白衣,外人自然沒有辦法輕易窺探。


    白衣少年揉了揉自己的臉頰,而後歡快說道:“叫上王大雪,跟那師徒三人喝酒去!”


    緊接著,他又自語道:“要不再叫上如夢,我的蛟龍還在她肩上呢。”


    ......


    等到諸葛塵與王大雪帶著如夢找到那師徒三人的時候連寒暄的機會都沒有,因為對方正跟人吵的不可開交。


    事情的起因是雙方都看上了一件雖然殘破,可實際上勉強算是法寶級別的羽裳衣。放在諸葛塵這裏自然瞧不上眼,可對於猶如無根浮萍的野修來說便與至寶無異。


    一向喜歡瞎管閑事的王大雪本想上去調和,卻出乎意料的被諸葛塵攔下:“先看看,不急著露麵。”


    王大雪隻好作罷。


    還真是冤家路窄,這次他們碰到的又是之前那夥人。長劍劉猛可以不要,可這羽裳衣可是要當作自己師妹的本命寶物的,怎能容他人奪走?


    劉猛死拽著羽裳衣不肯鬆手,本來就應該是他們的,都已經拿在了手中,沒想到對方竟然恬不知恥的想要強取豪奪。


    “你們要幹什麽?一把長劍還填不滿你們的胃口嗎?”劉猛試著去講道理,可對方隻是走上前來伸手甩在了他的臉上。扇得他原地打旋,跌倒在地上。


    劉青趕緊跑過去將他扶起,流著淚要拉著他離開。


    可劉猛偏偏是倔脾氣上來十匹馬都拉不迴來的角色,脖子一梗重新站起,繼續扯迴那件羽裳衣。而且抱在胸口死不鬆手,任由對方的拳頭落在自己的身上。


    王大雪看著青年的慘烈光景,由衷感歎道:“這小子夠硬氣啊!塵哥,你就這麽看著?”


    諸葛塵點頭說道:“我幹嘛不看著?這裏風光多好,還不用出力辦事。所以說這種差事還是交給大雪你吧,我隻負責一會喝酒。”


    還是性子疲懶,直說就得了。


    王大雪腹誹著,可還是拍了拍屁股朝那裏走去,一聲大喝道:“群毆算什麽本事,真漢子都講究單打獨鬥!”


    一陣無言的諸葛塵扶額說道:“我怎麽就認識了這麽個丟人的貨色?”


    他身邊的如夢嬌笑道:“哪裏丟人了,我看王公子便挺有趣的。”


    諸葛塵沒再說話,而是撫摸著仍舊趴在如夢肩頭的蛟龍,彈指喂了一道劍氣,後者舒服的晃著頭顱,及其受用。


    在如夢幽怨的眼神中,白衣少年將蛟龍收迴自己的大袖之中,跟小家夥四目相對說道:“你可得快快長大哦。”


    鼻青臉腫的劉猛一見王大雪,本以為又是一方勢力加入爭搶羽裳衣的行列,完全沒想到對方會幫著他仗義執言。


    莫非又遇到了一位路見不平便拔劍相助的劍仙?


    劉猛連忙將這個念頭從自己的腦海中揮淨,在他的印象之中劍仙向來英俊瀟灑。再不濟也不會是青年那副賣相,比自己還不如。


    “翁老,又來了一個不怕死的,要不您出手殺了他們?”為首的青年顯然已經失去了耐心,扭頭朝身後的老翁說道。


    老翁輕輕點頭,抽出自己的隨身佩劍步步行來。雖然他已經年邁,可境界仍為天壘宗師的,不然那青年行事何敢如此囂張跋扈?


    劉贏平麵如死灰,自知這一次恐怕真的沒法子死裏逃生了。但凡宗師,放在江湖上便是一方執牛耳的頂尖高手,他如何鬥得過。


    事到如今,他能做的也就是盡可能的保護住自己的兩個徒弟,和那個出於好心的卻身陷險境的青年。


    可令他沒想到是那青年竟然將他攔下,信誓旦旦的說道:“交給我吧!不然塵哥等下怪罪下來,我可沒地方說理去。”


    劉贏平不清楚所謂的塵哥是誰,更沒有時間給他考慮,因為宗師老人的迅猛一劍已經刺來。


    本該無往不利的一劍竟然被那個瞧著普通的青年僅僅以兩根手指便擋了下來,宗師老人見狀大驚失色,顫抖著說道:“順運......仙人?!”


    王大雪用力掰斷夾在他雙指之間的劍鋒,輕聲說道:“猜的沒錯,要不換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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