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塵這一劍姆目雖然接了下來,卻後退好幾步才穩住身形。


    它們邪祟向來思維簡單,以強者為尊,遵循最為原始的叢林法則。所以它們才日夜夢寐以求打破魔窟的囚籠重見天日,隻等那一天的到來,天下必將紛爭並起,步入染血的時代。


    人與邪祟自古不兩立,歸根結底是因此了。


    諸葛塵胸前的那顆珠子璀璨奪目,甚至猶勝頭頂的兩個炎陽。他麵無表情,真正的做到了平心靜氣。而此刻的他殺力才最為恐怖,因為心境無拘束之時,出劍才會更快。


    姆目露出猙獰笑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摘下諸葛塵的頭顱。作為不多的存在理智的邪祟,他的身份自然非比尋常。


    此次魔窟門戶大開,雖然隻有一瞬間,可它們這一脈還是抓住了機會。之前那位竹籃打水的邪祟便是他的親生父親,而他的身份則不亞於一國太子,未來注定登上皇位。


    可本想著出去後便能肆意妄為,可迎接他們的卻是生死之戰。


    不過也正好,身處魔窟之中隻能同其他邪祟廝殺,早就已經令他厭煩透頂。如今換了一個對手,就當熱身了。


    “你確實是個不錯的對手,等殺了你之後我一定將你的頭顱作成酒壺,擺在最顯眼的地方。”姆目開口說道,下一刻身形猛漲,來到諸葛塵隻得抬頭仰望的高度。


    “怎麽,本公子還得謝謝你唄?”諸葛塵輕聲說道。


    姆目笑的爽朗,瞧著便不像是邪祟了,反倒於常人無異:“你這麽有趣倒是突然讓我不想殺你了,要是你加入我族的話,我每日的生活也不至於這麽無趣了。”


    “打住!”諸葛塵開口說道:“咱們身份不同立場不同,自然說不清誰對誰錯。可有一點咱們倆得確信,那就是死結隻能以死解,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


    。“說得對!”姆目嘴上說著,卻是一拳砸下:“那便一死了之吧!”


    諸葛塵將膠柱劍橫在身前,擋下那一拳的同時踏空而行。雖然不像誌怪小說中那般足下生風,可扶搖而上帶起的劍氣也令人為之側目。


    遠處的天邊之上,那兩位竹籃打水打得互有來迴,並未分出勝負。


    可他們還是不約而同的瞧向城頭上的兩人之戰,隻不過想法不同罷了。邪祟是希冀著自己的子嗣將那名白衣少年斬殺,來壯大族群的氣勢。而思苦書院的那位則純粹是欣賞了,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認識一番那位劍氣如長虹貫日的少年。


    其實歸根結底,兩人一戰並不重要,因為無論如何輸的都不可能是思苦書院一方。


    書院坐鎮此地,底蘊深厚的難以想象。一位竹籃打水不行便再出動一位,如果仍舊未能斬殺邪祟便會有天命境界的仙人親至。


    反倒是脫出魔窟的邪祟獨木難支,畢竟沒人能夠給予它幫助。它在天下便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邪祟眯起眼睛說道:“我子天縱奇才,未來境界必然超過我,區區一位少年如何鬥得過?”


    那位竹籃仙人不以為然的說道:“我看未必。”


    話不投機半句多,轉瞬之間兩人便又打在一起。而且出手愈發兇猛,連天地間的風雲都給生生攪散!


    ......


    這一次交手諸葛塵吃了一個大虧,整條手臂差點龜裂。若不是最後的緊要關頭他以劍氣為屏障,恐怕如今已經分出了勝負。


    若不是仍舊處於平心靜氣的玄妙狀態,疼痛不知,恐怕少年早就癱倒在地了。


    也多虧了這道家秘法,難怪是不傳之謎。畢竟心神搖曳在與人生死之戰時可不算什麽好兆頭。一寸一殺機的處境誰敢分心?


    可不敢是一迴事,不做就是另外一迴事了。


    隻不過姆目也好不到哪裏去,以諸葛塵最不喜吃虧的性格說什麽也得在對方身上留下些什麽。


    就比如它胸膛上那道昆侖劍劈出來的深可見骨的傷口。


    昆侖劍意便猶如兩座山峰,高聳入雲,氣勢磅礴。猶如附骨之蛆殘留在傷口之上,僅憑姆目自己根本沒辦法做到讓其潰散。


    而如果昆侖劍氣仍在之時,姆目便不能夠使出全力,不然牽動傷口,過猶不及。


    身處在萬眾矚目之中,諸葛塵自然不會愚蠢到用出自己全部的看家本領。那些可都是留給萬族會準備的,有幾招作為雲夢皇子的開胃菜,想來對方會享用的十分舒心。


    所以他與姆目相爭難免有些畏首畏尾,化界物自然藏的嚴實,就連起火觀長安也不能輕易顯露。不然對方有了防備,最後麻煩的還是自己。


    可他的一劍便是千萬劍,遊走於姆目身邊,打的它猝不及防,隻得疲於招架。


    諸葛塵的身形更是詭異,任何位置都有可能成為他的下一個落腳點,繼而遞出下一劍。溫水煮青蛙,少年出劍與此有異曲同工之妙。


    姆目終於按捺不住,暴怒襲來。


    諸葛塵等的就是這一刻,他抓住破綻,以傷換傷應接了姆目一拳,將膠柱劍插進了對方的胸膛。


    雖然此時的諸葛塵神色萎靡,趴在地上口吐鮮血,可他卻是在笑。


    膠柱劍原名為何?引仙劍!


    何為此名?舉劍度仙引飛升。


    說著雖然好聽,可卻是強行將仙人送去兵解。可以說劍之名號,便是曆朝曆代的血淚史,是個個仙人的墓誌銘。


    身中引仙劍,從古至今活下來的不過一人,就是如今箕坐在地的諸葛塵,而此劍也隻有他一位主人。


    在那個更像是隻存在於神話中的年代,引仙劍內蘊劍靈,斬了不止一位功參造化的人仙。雖然百器榜上膠柱劍屈尊一把扇子之下,隻得榜眼位。可要評論天下兇名赫赫的邪器,此劍乃是當之無愧的魁首!


    姆目仰天咆哮,迴複之前的身形,將利爪搭在白衣少年的胸膛上。


    可諸葛塵麵無懼色,哪怕如今他確實沒了再戰的力氣。


    “你不怕死?”姆目說道,手中力道加重,劃破了諸葛塵的白衣,並在其上留下殷紅血跡。


    “當然怕啊,不過我可能死不掉。”諸葛塵輕聲說道:“劍起!”


    一瞬之間,膠柱劍上光芒猛漲,竟然直接洞穿了姆目的胸膛,甚至可以窺見它那顆跳動的心髒。


    邪祟雖有人形,可實際上兩者卻又大相徑庭,隻不過擁有靈智的邪祟生出了一顆心髒。如此一來修行自然一日千裏,可弊端也太過明顯。


    心死則人死!


    而膠柱劍這一劍之威遠沒有減弱,如迅雷之勢切碎了姆目的心髒。黑血直接泵出,噴濺在諸葛塵的臉上。


    沒人能想到他區區一個天壘宗師會有斬殺姆目的實力,要知道這個邪祟不僅修為立身順運巔峰,更是它們這一脈領主之子,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也是在這一刻,諸葛塵的名字第一次在朝帝城中打響。未入萬族會,便一鳴驚人!


    遠處的雲夢皇子眉頭緊鎖,這下他是真知道了自己那幾名衷心耿耿的護衛是如何有去無迴了的。


    那幾名護衛境界雖然不低,可卻絕不是順運巔峰的對手。而那白衣少年,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殺掉了不可一世的姆目。


    對於這份超出自身修為太多的恐怖殺力,試問在場眾人有幾個能夠匹敵?就算是那幾位被看作萬族會狀元之位的有力競爭者,也隻會是仗著境界更高罷了,真要同等境界下,恐怕無人能出其左右。


    ......


    “敢殺我兒!我要你血債血償!”天邊的那位竹籃打水的邪祟此刻已經瘋狂,直接撲向諸葛塵。


    哪怕那位思苦書院的同境仙人拚命阻攔卻如何阻止得了?匹夫一怒尚且血濺五步,更何況一位竹籃打水的邪祟?


    思苦書院的仙人能做的也隻是在後麵不斷出手,可那邪祟經曆喪子之痛,這點疼痛於他而言又算得上什麽。


    仙人無力迴天,隻能希望那白衣少年能夠再創奇跡。


    可是真的可能嗎?


    順運巔峰就讓他用出了渾身解數,一位竹籃打水一定能夠要了他的命!


    諸葛塵自然不會坐以待斃,生死關頭他也顧不得暴露自己的底牌。竹筷玉碗被他拖在手心,藏在暗處,而一方結界悄然撐開,籠罩住了諸葛塵。


    哢嚓!


    可結界隻能擋住邪祟一會,等下諸葛塵還是隻有一條路可走,就是以力破之。


    他清楚此乃死局,沒準自己真得飲恨於此,隻可惜沒辦法重返天上天了。


    自己死了,想必那些與他有仇而且清楚知道他還活著人沒準會很開心吧,諸葛塵胡思亂想。


    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生生擋住了邪祟的雙爪,也救下了白衣少年的性命。


    諸葛塵抬頭望去,竟然是昨夜擦肩而過的那個更夫。


    更夫手拿提燈,笑著說道:“做得不錯,看來昨天沒殺掉你真是我這幾年來做的最對的決定。”


    諸葛塵剛想說話,卻被更夫拋到城牆之下。


    “同輩之爭向來不問生死,你固為邪祟,深諳強者生存的道理,真拉得下臉對小輩出手?”更夫輕聲說道,隨即與另一位思苦書院的仙人對視一眼。兩人聯手撐起一方小天地,隔絕了眾人對其中的探知,隻能隱隱聽見他最後的一句話和手上提燈散發出來的微弱卻奪目的光輝。


    過了好一會的工夫,兩位仙人才從中走出,隻不過神色有些頹靡。


    其中一位化作長虹一掠去了,倒是更夫走到諸葛塵的身邊,手提一壺聞著便極為廉價的劣酒問道:“能喝不?”


    諸葛塵伸手接過說道:“怎麽不能?!”


    說著他便仰頭喝了一大口,嘴裏說道:“你這酒可真難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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