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就離開?


    她腦子很亂, 可對方根本不給她多餘思考的時間。


    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主動權和選擇的權力看似在她手上。


    但實則早已被對方所拿捏。


    隻是年紀青澀的宋婧並不懂這一點。


    -


    淩晨三點。


    龍虎山西門口那十人環抱都不足的榕樹下。


    宋婧背著一個包袱,身形矯健地在夜色下遊走。


    樹梢上的徐釗看見對方的身影,神色一喜。


    “師妹,你果然還是來了。”


    宋婧聽到是對方的聲音,稍微放下了戒備。


    “師兄,我覺得咱們就這樣離開還是有些不妥。不如,還是等明早一同去和掌門說吧。掌門應該會放我們離開的。”


    她的話雖這樣說。


    但一副遠行的打扮可不像是來勸說的。


    “別傻了,”徐釗的態度突然轉變,嚴厲了半分,“龍虎山在我們身上花費了多少資源和精力,可我們呢?一丁點兒價值都沒創造出來,他們肯平白無故放走你我?”


    宋婧聽聞咬了咬牙:“師兄……”


    “我聽聞擅自背離師門可是大罪。”


    徐釗滿不在乎:“什麽大罪不大罪的。”


    “隻要我倆抵達了北方,就算他們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到咱,你盡管放心好了。”


    宋婧還是有些躊躇。


    徐釗見對方遲遲不肯下定決心,聲線突然變得沙啞了幾分:“別猶猶豫豫了!”


    宋婧微微愣神,有些被怔住了。


    這個聲音她聽得有些陌生,甚至有些害怕。


    徐釗咳嗽了一聲,重新將溫潤的話音找了迴來:“師妹,我這可全都是為了你。”


    “我看見你每天在龍虎山過得不開心,比殺了我還難受。”徐釗就差聲淚俱下:“我想要的,隻是你能過得快樂。”


    “為了這個,我什麽都願意做。”


    宋婧不過還是年僅十八的少女。


    一直深居簡出,哪裏見識過這等場麵。


    “……好吧。”


    頓時內心也不再猶豫,跟上了對方的步伐。


    龍虎山坐落在半山腰處。


    平日裏用符籙作為結界,掩藏著其內部的聲息。


    在外人看來,這裏隻是雜草叢生的荒涼之地而已。


    宋婧駐足在貼滿黃符的門境邊緣。


    “師兄,跨過了這道符紙咱們就再也迴不來頭了。”


    徐釗的神情變得有些怪異,像是激動、又像是無比亢奮。


    他點了點頭:“師妹,走吧,永遠不要迴頭。”


    宋婧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堅執,咬緊牙關,朝著符籙印下的結界邁去。


    穿過符紙,眼前的景色變化。


    哪裏還有龍虎山興盛的模樣,入眼處全是雜草叢生的蕭條之景。


    她迴過頭,已然看不見身後的徐釗。


    “師兄。”


    隨著她喚了一聲。


    空間出現了波瀾,一雙布滿青筋的手憑空而現。


    “師兄?!”


    宋婧聲線高昂了幾分。


    隻見那雙手的主人慢吞吞地從後方出現,正用鬼魅的目光斜頭看著她。


    宋婧刹那察覺到異樣。


    這不是她熟知的徐釗。


    可剛想躲閃,卻被那雙手死死鎖在脖頸。


    “你……你……是誰?”宋婧瞪著眼前熟悉的麵孔,喉嚨擠壓著發出疑問。


    ‘徐釗’扯著嘴角笑了笑:“我是你最喜歡的師兄啊。”


    “騙……人……”


    宋婧隻覺得頭暈眼花,任由她如何掙紮都沒能撼動對方手臂上的力量。


    對方到底是誰?


    為何會擁有師兄的麵孔,把她騙出龍虎山的結界又是為何。


    宋婧此時的內心有著無數個疑問。


    可惜長時間的窒息讓她瀕臨暈厥。


    ‘徐釗’並沒有手下留情,而是口中大笑起來:“終於把這傻麅子給騙出來了,天天在我身邊晃悠,可饞死我了。”


    說完靠近宋婧深吸了一口氣,發出享受般的讚歎。


    “天生魂魄純淨,絕佳的養魑胚子,可真是百年難得一遇。”


    宋婧已經聽不清對方的話了。


    隻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徐釗’瞧見對方那晦氣的樣兒,鬆了鬆手掌:“放心,不會讓你這麽快解脫的。我還指望你幫我好好修煉呢。”


    ‘徐釗’從兜裏掏出一張卡牌,像是早有準備般將對方吞噬而進。


    行動很是簡練,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等對方徹底被吞入卡牌後,‘徐釗’才重新變迴了原來的模樣。


    他四周張望了一下,冷靜地將背在身後的包袱取下,打開朝著周圍一灑。


    原來包袱裏裝著的,竟是半包灰土。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做給宋婧看的。


    而等做完這一切後,徐釗才重新跨過符紙而進。


    迴到了龍虎山的結界之中。


    “什麽人?!”


    一聲喝令從遠處傳來。


    徐釗認出了對方,是授堂的老師。


    看來今天是對方輪值。


    老師感應到符籙結界有些鬆動,刻不容緩地趕了過來。


    沒想到碰見的竟然是徐釗。


    徐釗低下頭顱調整了下情緒,再次抬頭時,已經紅了眼眶,用著一副委屈的模樣看著老師。


    “老師……”


    “怎麽了?剛才是誰出去了。”


    老師有些疑惑。


    “師妹……師妹她……”


    聽見師妹這個詞,老師眉頭一皺,是宋婧?


    “她怎麽了?”


    徐釗緩緩地說:“師妹她叛逃了。”


    “什麽!”


    老師滿臉不可置信。“不行,你速速迴去稟報,我去將她給帶迴來。”


    給他剛想動身卻被徐釗拉住了衣袖。


    “沒用的,老師。”


    “帶她走的……是玉清宮的長老,他們早就縮地百裏而去了。”徐釗演得有那麽幾分像,他聲音遲緩:“老師您看,這是師妹留下的書信。”


    “玉清宮?”老師微微一愣,接過徐釗遞上來的書信,嘴裏開始咒罵不停:“好個玉清宮,平日裏不和他們一般見識,現在竟然敢偷挖吾門弟子。”


    宋婧留下的“書信”很簡單。


    上麵述說著在龍虎山遭遇的不公和隱忍。


    字數不多,但字裏行間都是對於門派的埋怨。


    老師耐著性子看完,越看越覺得氣憤。


    一把將書信扔在地上,甩袖而去。隻留下一句“孺子不可教”。


    徐釗急忙將書信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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