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了啊, 幫奶看著點。”


    下午,家裏人都出去幹活去了,該上學的人也都去上學去了,苗翠花把寶貝乖乖放在堂屋裏,自己神神秘秘地和黑胖鑽一屋,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麽, 好一會兒, 才把門打開。


    奶奶讓黑胖看這些啥?顧安安有些疑問。


    “鼠辦事,你放心。”


    黑胖坐在炕上,把一塊芝麻餅塞嘴裏,兩頰鼓鼓囊囊的,腆著大肚子,對著老太太保證到。


    可是老太太也不是顧安安啊,隻聽得到黑胖吱吱吱的叫聲,卻不知道它說了些啥, 但是老太太心裏明白,她說的那些, 鼠大仙應該都聽進去了。


    看著它那蠢樣, 老太太還真不能說放心, 可誰讓更靠譜的黑妞此時不在呢,老太太也隻能先知會黑胖一聲,等什麽時候黑妞過來碰見了再說一次吧。


    “乖乖啊,你和鼠大仙就好好在家呆著啊,吃食奶都幫你備著呢, 要是無聊了,就去找月亮她們一塊玩。”老太太也是要上工的,今天隻是有事和鼠大仙說,這才留了久一點。


    雖說苗翠花麵上好像從來不給大哥苗鐵牛留麵子,可是實際上,她還是挺估計自家大哥的,在幹活這些事上,盡量不給人說嘴的餘地。


    苗翠花看家裏灶頭的火都熄了,危險的東西也都藏好了,這才匆匆忙忙離開。


    “胖胖,奶和你說什麽了。”


    顧安安戳了一下黑胖的肚子,好奇地問道。


    “鼠,嗝,鼠是有道義的鼠,你休想撬開鼠的嘴巴,讓鼠做違反道義的事,嗝。”看樣子老太太給的賄賂不少,一會兒的功夫,都打了兩個響嗝了。


    “你不說,我早晚也會知道。”顧安安的眼珠轉了轉,奶又聽不懂黑胖它們說了什麽,到時候還不是得需要她這個翻譯。


    事實告訴我們,會幾門“外語”是多麽重要的事。


    黑胖的小爪子撓了撓圓圓的耳朵,顯然還沒想明白,想累了,幹脆就不想了。


    芝麻餅真好吃,又香又甜,它一定要把老太太說的任務做好了,就是不知道,之後老太太還會給它什麽好東西,甜餅,桃酥,還是油墩子?


    想著想著,黑胖覺得自己又餓了。


    “篤篤篤——篤篤篤——”不知什麽東西在敲著窗戶,發出一陣陣悶響聲。


    “安安安安快開門。”黑妞從櫃子底下的小洞裏鑽了出來,穿著顧安安前些天剛給它縫好的那件紅綠色的小開衫,和一條紅綠色的小裙子,配著它黑色的皮毛,看上去,說不出的奇怪。


    偏偏黑妞自己的感覺極好,晃著尾巴,抓著顧安安的褲腳說到。


    顧安安了然,看樣子是那個傳說中的新夥伴沃德過來了,趕緊搬來自己的小凳子,放在窗戶底下,麻利地爬上去,將窗戶梢打開,放新夥伴進來。


    “good afternoondies。”


    一隻紅綠色的小鳥靈活地飛進了家裏來,繞著房間轉了好幾圈,展示了一番自己華麗流暢的飛翔技術,然後在顧安安麵前的矮桌上站定,兩隻翅膀舒展開來,居然模仿了一個歐洲紳士的禮節。


    “你好,我漂亮的小女士,我的英文名叫world,中文名世界,法西蘭名le monde,泰文名.......”


    它說了一大串,顧安安聽得腦袋都快迷糊了,這鳥到底去過多少個國家,學了多少語言。


    顧安安聽得暈頭轉向,黑妞卻聽得興趣盎然,看著滔滔不絕的紅綠鳥,眼裏滿是敬佩。


    等會兒!


    顧安安仔細看了看沃德的模樣,它的身量不大,身長約二十厘米左右,鳥體的上半部分是綠色,尤其是頭頂那放射性形態的豔綠毛發,就和一頂天然的綠帽子似的,腦袋的後半部分是淺藍色,也帶著放射狀的心態,鳥的臉頰,耳羽,喉嚨,腹部,卻是最濃烈的紅色,和翅膀頭部的綠色形成鮮明的對比,是一隻極其豔麗奪目的鳥。


    顧安安的眼神詭異地移到了穿著她親手做的紅綠衣裳的黑妞身上,看著它豆豆眼裏的敬佩,心裏一跳。


    黑妞讓她做這樣一身衣裳,該不是在這裏等著吧!情侶裝!


    厲害了我的妞,這是要跨物種戀愛啊。


    呸呸呸,顧安安搖了搖腦袋,晃掉著一腦子不切實際的聯想,黑妞雖然名字裏有個妞字,可人家確實貨真價實的男鼠,就算跨了物種,也不會連性別都跨了吧。


    “以上是我的各個姓名,漂亮的女士,你可以叫我世界,或是學著黑妞先生,叫我我的英文譯名沃德。”


    沃德看上去是一個很有涵養的鳥,從頭到尾,禮儀一絲不苟,顧安安在鳥的視線下,都有些放不開手腳了。


    “你好沃德先生,我叫顧安安,沒有英文名,奶奶叫我的小名乖乖,今年五歲。”


    顧安安也學著沃德的模樣自我介紹,說罷,想著這可能是個外國鳥,還伸手要和沃德握手,沃德愣了一下,畢竟自從它來到華國這個廣袤的國家後,很少見到有人類用這種西方的禮節,下意識地伸出了翅膀,和顧安安的小胖手碰了碰。


    眼前這小姑娘難道還去過西方,或是學過西方的文化?沃德心裏疑惑地想著。


    之後的介紹就簡單地多得多。


    沃德的品種應該是孔氏吸蜜鸚鵡,是一種多生活在太平洋中部島嶼上的鸚鵡的一種,它們的部族存世極少,是一種稀有的鸚鵡種類。


    沃德一出生,就知道自己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不一樣,它比正常的鸚鵡更聰明,仿佛一出生,就有著正常,或許說比人類更高的智商,它學習語言的能力極高,隻要在某個地方帶上一段時間,就能很快學會當地的語言,它的學舌能力也很高,隻要聽過一次的聲音,就能模仿出來,幾乎絲毫不差。


    沃德今年已經十六歲了,這在它的族群裏,已經是接近中老年的年紀了,可是它覺得自己依舊如同青年時期那般精力旺盛,體能絲毫沒喲下降的趨勢。


    它是一隻有著偉大抱負的鳥,在三歲離開族群後,就一直在各國各處遊蕩,看各地的風土文化,欣賞不同地域的奇妙景色,直到現在,它來到了華國,遇上了兩隻和它一樣極其特殊的老鼠,以及眼前這個,十分神奇,能和它們溝通的小姑娘。


    “我的夢想是遊遍整個世界,因此,我給自己取名叫做世界。”沃德站在矮桌上,小小的身子,卻顯示出無比高大的身軀。


    顧安安覺得,和沃德比起來自己似乎廢了些,重生一次,還有那樣逆天的能力,可就隻想著一家人平平安安,每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吃,人生實在是太沒追求了。


    譴責了一番自己,顧安安終於明白了,為什麽黑妞那樣推崇沃德了,實在是眼前這隻鳥太睿智,懂得太多太多。


    沃德一副神秘莫測的模樣,享受著一人兩鼠崇拜的眼光,胸前的紅毛仿佛更亮了。


    “沃德,你之後會去哪兒?”顧安安聽沃德講了很多發生在國外的趣事,以及它從華國的別的地方過來,一路上的見聞,有些可惜地想著。


    沃德的目標是環遊世界,那麽這樣一來,肯定不會在這裏停留太久,實在是它講的故事太動聽,太有趣,雖然才短暫相處小半天,顧安安都有些舍不得它離開了。


    “我可愛的姑娘,我的夢想是詩和遠方,這裏,並不是我的終點,或許等某一天,我終於遊遍了世界,我會再次迴到這個地方,看看你們這些朋友。”


    沃德的眼神充滿睿智,雖然它的年齡才十六,但是顧安安覺得,它就像是一個什麽都懂的長輩,能夠包容她的所有。


    沃德挺了挺胸,腦袋微微揚起,看上去就和那些智者沒什麽區別,雖然它隻是一隻鳥。


    “太可惜了。”黑妞一直以來就生活在小豐村,它和黑胖也覺得這裏的生活很好,從來就沒想過出去走走,也不知道,原來外麵的世界那麽大,除了華國,原來還有那樣多的國家,還有那樣多有趣的事。


    “今天我就要走了,隻是為了見你停留了一會,我要去你們的鄰國蘇國,請祝福我吧,我的朋友。”沃德張開翅膀,繞著黑胖黑妞以及顧安安轉了一圈,最後落在顧安安的肩膀上,對著她的臉蹭了蹭,然後張開翅膀,竄出窗外,逐漸消失在天際。


    就這麽走了?顧安安還沒迴過神來。


    黑妞也是如此,倒是黑胖沒什麽特別大的感覺,雖說沃德講的故事很動聽,但是在鼠看來,還沒有兩個芝麻餅來的誘惑力大。


    “沃德實在是太了不起了。”顧安安看著沃德離開的身影,輕聲感歎道。


    作為一隻鸚鵡,能夠飛躍如此漫長的距離,這絕對不是一件小事,而沃德,為了自己的夢想,卻能克服旅途中的種種艱難,即便是一隻鳥,顧安安覺得也是值得敬佩的。


    希望沃德的旅途能一切順利,顧安安在心裏默默祝福,也希望,在將來的某一天,沃德能夠突然出現,告訴他們這個喜訊。


    黑妞沒有吱聲,但是心裏顯然也讚同顧安安的話,看著沃德遠去的方向,良久都沒有收迴視線。


    然而,顧安安也不知道,打臉來的如此之快。


    ******


    “救命啊,安安救鳥啊。”


    第三天下午,顧安安就待在院子裏,幫奶奶將麵盆裏那一小盆芝麻的枯梗子挑出來,好把剩下的幹淨的芝麻拿去磨香油,就見到自己這些日子偶爾會想起的沃德飛到了自己的懷裏,動作靈活地鑽進了她的棉襖裏頭,就留下一段尾羽露在外頭。


    “翠花,你給老娘滾出來。”


    一聲陌生的聲音,顧安安納悶了,誰來家裏找奶啊。


    “不出來,就不出來。”


    奶奶似乎沒聽見那聲不是特別大的聲音,屋裏沒有響聲,但是顧安安懷裏的沃德卻突然出聲了。


    “翠花,翠花。”


    顧安安終於看清說話的人了,不,或許說是一隻鳥,一隻和沃德長得很像的鳥。


    “翠花,別以為你躲在人小姑娘的棉襖裏不出聲,我就不知道你在這兒了。”沃德露在外頭的那一截尾羽實在是太明顯了,那隻漂亮的母鸚鵡很快就看見了,扇著翅膀飛到了顧安安的麵前。


    所以,這鳥到底是叫沃德,還是和她奶同名,叫翠花。


    顧安安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一把揪住藏在自己棉襖裏頭的鳥,將它抓了出來。


    “夭壽啊,有人合著鳥欺壓良家婦鳥啦。”


    此時的沃德哪還有前些日子在顧安安和黑妞麵前那樣高深莫測的模樣,完全就是一隻不顧形象的無賴鳥,扯著嗓子大吼大叫。


    “嚶嚶嚶,安安,那個鳥覬覦鳥的美色,想要□□鳥,你一定要救鳥啊。”


    沃德,或者說是翠花,估計是看懂了顧安安那複雜的眼神,忽然間老實了許多,朝她靠了靠,警惕地看著另一隻突然出現的鸚鵡。


    她果然是被鳥騙了,顧安安麵無表情,她就知道,她的身邊不可能會出現教科書般的模範鳥物。


    這絕對不是一隻正經鳥,即便它和奶同名。


    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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