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太陽正亮,但祠堂內的光線卻格外的晦暗,明佑鏜的臉藏與陰影之中,伸出的雙手仿佛是來自地獄的鬼爪,明冷下意識地後退,他搖著頭顫抖地拒絕:“不~你這做法過與....過於卑劣,我是不喜歡她,但修為靈力是靠自己慢慢積累,絕不能用此手段來玷汙我的道行!”


    明冷不顧父親的咒罵,轉身逃離此地,他想不明白為何從小教育自己要行端坐正的男人,會鼓勵自己做這種下三濫的事情,他潔身自好愛惜羽毛,知道什麽有可為有可不為,絕不能因為貪欲而毀了自己的清譽。


    院派裏已經張燈結彩一片喜慶,明冷剛逃出祠堂就被母親抓了個正著。


    “接親的隊伍快要到了,趕緊為少主更衣打扮!”


    在丫鬟地擁簇下,明冷被她們帶到房裏一陣折騰,束發帶冠,描眉畫唇,更衣穿靴,他沒有繼續反抗,全程都渾渾噩噩地接受眾人著擺布。


    沒有用的,他根本沒有選擇,這是他必須要接受的命運。


    門外傳來嗩呐的吹打聲,人群開始喧鬧起來,好像是進行著什麽拉扯活動。


    妹妹明薑和其她人一起大笑著跑進了房內,她們興奮地把屋門給關緊,又脫掉明冷的一支鞋偷藏起來,大家齊齊地頂住屋門,嘻嘻哈哈地吵鬧著,卻無一人關注明冷的臉色。


    砰————屋門外遭受到了猛烈的撞擊,頂門的人一陣踉蹌後依然死死地護著關卡。


    “想取我哥哥,要先迴答我的問題!”明薑朝外麵的人大喊。


    一陣嘈雜過後,明薑又喊:“英媂,你能保證你成家以後,也能保持住自己,順利飛升嗎?”


    喧鬧的人群漸漸安靜下來,明冷抬頭看向守護大門的女孩,這個有著相同血緣的陌生妹妹,此時站在光影裏,一臉的倔強。


    有逗趣的問她:“幹嘛要問這個,難道她說不能,你還不讓人家取你哥不成?”


    “沒錯!要是月經戰神和我娘一樣,婚後墮落成常人,那我絕不能讓她帶走我哥!”明薑的話引得眾人哄堂大笑,隻有明冷知道她的擔心不是多餘。


    “我保證!”英媂洪亮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我一定會得道成仙,你也一樣。”


    轟隆————大門被龔喜她們撞開,陽光傾瀉而入,一身金色錦袍的英媂背光而入,她大咧著嘴角眉宇間盡顯英氣,舉手投足中滿是充溢的生命力,真好似從太陽裏走出來的勇者般,強大自信無所畏懼。


    明冷沉寂的內心,在那一瞬間被英媂的光芒刺痛,目光不受控製地被這個耀眼女人牢牢吸引,是自由的樣子,是自然的樣子,是他一直向往的樣子,困於黑暗的寒冰突然被豔陽照耀,耳邊擂起轟鳴,明冷僵坐在床上,完全忘記了躲避。


    “要先找鞋,沒鞋新郎走不了哦~”守門的群眾要求道,隊伍雙方互相開著玩笑,屋內屋外擠滿了圍觀者。


    英媂沒理會她人的話,徑直走向了端坐在床邊的明冷。


    熾熱的高陽越靠越近,四周的黑暗都被其驅散,明冷仰望著光彩照人的英媂,此時他已化身一株不能動彈的植物,等待著英媂將他從這片陰霾裏連根拔起。


    英媂俯身在他耳邊低語道:“草包,我來取你了。”


    說罷,明冷眼前就一陣天旋地轉,在眾人的驚唿聲裏,他被英媂扛著走出了屋門。


    入轎,蓋蓋頭,在母親的哭泣中,明冷被人抬著,晃悠悠地離開了光明派,嗩呐笙簫的歡曲迴蕩在耳邊,群馬異獸載著迎親隊伍一路高歌。


    鳳凰盤旋在花轎上方,然後穩穩落在花轎頂上,它要追隨著主人,去往新的世界。


    第32章 進門


    爆竹劈裏啪啦地響著, 孩童們爭相討要喜糖,修仙界裏有名氣無名氣的人士, 全帶著禮金前來參加這場盛大昏禮。


    磐岩派的賬房師傅們, 收禮收得手都軟了,雖然前期為英媂布置昏房花銷超支了許多,但今天一天下來就翻倍賺迴了本,英媂簡直是她們磐岩派的吉星祥瑞啊!


    潘翼瞳將禮單粗略過了一遍後, 便吩咐下屬將其再謄抄一份, 送給主母做留存本。


    潘飛雲忙得轉不過身, 潘翼瞳便主動替她分擔了些要務, 此時磐岩派上上下下沒一個不忙的, 等接親的隊伍迴來後,院派內更是人山人海, 熱鬧非凡。


    “阿秀,新郎應該要拜堂了, 帶我去正殿看看。”


    丫鬟就等著她這句話呢, 這大喜的日子, 誰不想去一睹天下第一美人冷仙君的芳顏, 於是阿秀推著潘翼瞳的輪椅,飛速朝正殿方向跑去。


    正殿前的廣場處早就人擠人, 她們根本湊不到前排,最後隻能上了旁樓的二層觀摩。


    接駕的喜轎抬到了大門前,撐傘的婦人前來接引新郎下轎,英媂由喜婆指揮著撩開轎簾。本來是準備了竹椅來抬人的,但明冷直接一翻蓋頭, 徒步下了轎, 他的左腳甚至還少一隻靴子, 在群眾的歡唿和叫喊聲中,順著紅毯,輕鬆跨過準備的大火盆,進到了正門裏麵。


    明冷的妝化得很匆忙,但依然擋不住他的盛世美顏,俊美的臉龐在一身大紅喜服的襯托下愈發顯得驚豔,鬧喜的人們顧及他的情緒,沒有使勁折騰,蘭嬸準備的幾項習俗也像蜻蜓點水一般,根本沒有容他出醜就結束了。


    正前方的主座上,潘飛雲與岩山石緊張地看著新人走來,滿臉得意的英媂和垂目冷漠的明冷仿佛身處兩世界,喜婆大聲講著吉利話,引導著倆人拜堂成親。


    一拜天地之靈氣,風調雨順五穀豐。


    英媂很配合地鞠了一躬,這種事情對她來說就如過家家般好玩得很,但身旁的明冷卻遲遲不動彈,觀眾興致勃勃地等著看熱鬧。


    她直起身子,轉頭在明冷耳邊威脅道:“你要是不想在這麽多人麵前吃巴掌,就乖乖配合著完成這場遊戲,我可沒那麽多耐心陪你耗~”


    明冷側眼盯著她,無所謂地說:“我現在早就顏麵丟盡,要殺要剮隨你便。”


    “嗬,這麽有骨氣為何在你家不使出來,偏偏被我扛到昏堂了才置氣。”


    想到她剛才的行為,明冷臉一紅,冷哼道:“大不了我們再打一場。”


    英媂抬起手正想當眾家暴,不料旁邊圍觀的岩莫拂與幾個男修突然就衝上來,按著明冷的腦袋強行將他壓彎了腰。


    喜婆見機連忙往下喊,二拜主母與眾師,教養之恩沒齒忘。


    明冷掙紮著想擺脫岩莫拂的欺壓,但身上的封印還沒解除,一切反抗都顯得徒勞,可歎他自己的師傅都沒見到,便要去拜別人的眾師。


    三拜妻夫結同心,白頭偕□□福難。


    明冷的頭發都被弄得散亂,他直起身子看著周圍的人群,觀眾嬉笑著沒有一人感到不妥,曾經仰慕他的在振臂高唿,曾經尊重他的成了欺壓者的幫兇,失去光明派少主身份的明冷,仿佛落難的鳳凰,被拋棄感在此刻愈發明顯,他如一隻誤入狼虎群的羔羊,惶恐又無助。


    樓上的阿秀正看得起勁,潘翼瞳吩咐她道:“去把阿鸞叫過來。”


    “好的小姐。”


    阿鸞此時正擠在正前麵往伴郎頭上撒麩皮,拜完天地後,就該玩弄伴郎。幾十個年輕氣盛的女修圍困住送親的男人們,各種調笑嘲弄,一會讓他們鑽褲當,一會讓他們學狗叫,不同意就強行扒下他們的褲子鞋丟火盆裏,氣急敗壞的男修們敢怒不敢言,因為這些是傳統習俗,就像他們以前對伴娘做的那樣。


    “阿鸞,阿鸞~”阿秀扒開擁擠的人群,將阿鸞從男修的背上扯下來,偷悄悄地伏於她耳邊說清楚。


    阿鸞不敢耽擱,將手裏的鍋底灰叩在伴郎的頭上,匆匆趕往二樓找潘翼瞳。


    二樓的看台上已經沒剩多少人了,新郎被送進洞房之後,看客們就自行散去下樓參加宴席。潘翼瞳孤零零地坐在圍欄邊上,安靜地俯視著廣場上的一切,阿鸞走到她身邊請示:“小姐,找我什麽事啊。”


    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潘翼瞳將其交與阿鸞的手裏道:“等晚上鬧洞房時,你趁亂將它倒入新郎的酒杯裏。”


    阿鸞一驚,遲疑了許久問:“真....真的要這樣做嗎?現在就要把他殺掉啊?”


    潘翼瞳無奈地笑道:“是防止英媂懷孕的藥。”


    阿鸞鬆口氣,又有些遺憾地說:“一想到那家夥會讓英媂懷孕,還不如直接讓他死了好。”


    “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明冷仙君的,現在怎麽想他死了?”


    把瓷瓶裝進口袋,阿鸞撇撇嘴道:“在他對我沒有實質性的影響時,我確實會為他的光環心動,可現在他傢給了英媂,我就感覺因為他的出現,姐妹團被割裂開來了。那個家夥即將取代我們,成為英媂最親密的人,這種感覺很不好受,唉!好討厭啊~”


    ....................


    人群終於散去,新房裏安靜了下來,保持著高度緊張的明冷終於能夠喘歇一下。


    趁著開席這段空暇,明冷急忙運轉體內靈氣,將父親給自己上的封印衝破,有了修為護體後麵再有欺辱者,他也能及時地保護自己。


    門口傳來響動,小廝煙童偷摸摸地鑽了進來,他也被女修鬧騰過了,頭上臉上全是五顏六色的汙漬。


    煙童看見可憐的少主孤零零地坐在陌生的房間裏,便酸了鼻子低聲哭道:“少主嗚嗚嗚嗚~都怪小的沒用,不能護住你,嗚嗚嗚嗚~”


    少主從小就驕生慣養,沒受過一點委屈,他本該高傲地棲於枝頭,接受世間一切美譽與偏愛,可是為什麽他要背井離鄉地遭受這種羞辱與磨難,沒有了仙露瓊漿地灌溉,這聖潔的靈魂會不會枯萎。


    而明冷看著自己的小廝痛哭流涕,十分疑惑地問:“這種事情,你一個下人又如何能左右得了,我沒事,鳳凰可還好?”


    “那群女修很喜歡鳳凰,正在外麵拿著食物投喂呢,不過鳳凰很有良心,外人的投喂它一概不吃,怪不得說它是神獸中的貞潔烈鳥!”


    明冷點點頭,不再言語,既來之則安之,就當是為了師傅,等那女人厭煩自己了 ,自然會放他迴去。


    煙童把帶來的點心擺到他麵前囑咐說:“少主你這兩天都沒怎麽好好吃飯,我特意拿了你愛吃的棗仁派,趕緊吃點填填肚子,唉,我也不能在這陪你太久,那個女人不允許下人進來服侍,我盡量爭取留在磐岩派,這樣離你近點,也好隨時照顧你......”


    看著絮絮叨叨的小廝,明冷苦悶的心情得到了一絲緩解,其實煙童這麽多年來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哪怕是在山裏閉關時,他也跟著伺候。但明冷並未和他交過心,仆人對自己來說隻是個伺候人的工具,根本沒有交流感情的必要,可煙童卻對自己忠心耿耿,甚至會因為主子受屈而心疼,實在是讓明冷意外。


    “她們後麵會對我做什麽?”明冷對昏禮流程一無所知。


    煙童尷尬地說:“開完席後,天就不早了,她們應該就會鬧洞房了。”


    “鬧洞房?”明冷一聽這詞就感覺不妙,抱怨道:“到底從哪裏來得這麽習俗,專門用來羞辱男人。”


    “也不是羞辱男人,隻不過以前被嫁的都是女人,那些人為了挫新娘的銳氣,故意折騰一番,這樣等洞房時,新娘就沒精力反抗,新郎便能......”


    “行了,你出去吧。”


    “好的,少主你一定要小心,我就守在院外,實在不行你喊我~”


    明冷在屋裏等了些時候,心慌意亂的,想了想還是趁機先溜吧,結果一推門,發現外麵被上了鎖,有專門的守衛把著關,根本跑不了。


    他又在屋裏翻箱倒櫃地尋找護身的器具,結果除了把剪刀什麽都沒找到,而且自己的喜服根本沒有口袋可以裝。可恨自己出門時被搜摸了個幹淨,武器和仙具全當成陪傢放在外麵的箱子裏了,兩手空空,除了體內的修為沒有什麽能幫助自己的。


    天色漸晚,窗外點起了紅彤彤的大燈籠。


    吃飽喝足的來客們,全都摩拳擦掌地開始迎接她們的正餐———鬧洞房。


    這個習俗大家心知肚明都知道是為了什麽,但人們依然為其蒙上合理的偽裝,說是為了吉利,為了驅邪歲。鬧洞房的羞恥與屈辱是每個女人心中的倒刺,她們生平第一次以施暴者的身份站在了洞房中。


    喜婆蘭嬸在征集玩鬧的花樣時,獻計最積極的便是那些結過婚的女人,她們帶著報複性的目的,將最難以平複的經曆嬉笑著說出來,一條又一條,一列又一列,全是女人的尊嚴與怨念。


    第33章 鬧洞房


    “我時常在想, 他也是個無辜的人,我們為什麽要把怨氣報複在他身上, 這是否很不公平.....”莊科很糾結地說道。


    白天的那點小打小鬧根本就不過癮, 英媂特意囑咐同派的女修們,晚上要放開了鬧,不用客氣,本來是羅列了許多招數, 但有人心存不忍了。


    龔喜無語道:“不管什麽時候都有心疼男人的啊?那些被欺辱的新娘難道不無辜嗎, 男人們可曾想過公平?”


    “是的, 這也是我糾結的地方, 明明作惡的另有其人, 咱們不去把箭頭指向他們,卻偏偏去折磨一個無辜者, 這種行為總感覺有點不道德。”


    “倒也不用把他想得這麽無辜。”花稻說:“他隻是還沒開始做惡罷了,孑孓沒吸血不代表它長大後變不成蚊蟲。”


    阿鸞也附和:“對呀對呀!我們又沒把他怎樣, 隻是想替英媂敲打一下罷了, 這又有什麽不忍心的。”


    “更何況, 這次昏禮會是修仙界的一個標杆, 如果我們對昏鬧習俗輕拿輕放,那便對做惡者構不成威脅, 隻有下了狠手,讓所有人都知道女人是會反抗,也能反抗,給他們一記悶棍,未來也會收斂下手腳。”朝羽茉支持道。


    “哎!朝小姐不是新郎娘家人嗎?你怎麽也過來湊熱鬧, 是想跟著我們一起去鬧表弟嗎?”大家看著她十分不解。


    朝羽茉笑笑說:“不是不是, 我和英媂合作辦了個全女修活動, 名為‘英雌大會’,時間定在十天後,希望大家都能來參加。”


    趁著昏禮,女修都聚集在一起的時期,朝羽茉趕緊把寫好的請帖分發出去。絕大部分的人都對此很感興趣,一是有英媂來拉高信譽值,二是朝羽茉的規劃很合理,她們不用費太大的代價。


    正當大家交談之際,喝得醉醺醺的英媂在蘭嬸地攙扶下走了過來。


    “走了姐妹們,嗝~你們不是天天冷仙君冷仙君地犯花癡嗎?現在我把他取迴來了,福利大放送,大家隨便玩隨便耍,好好樂嗬樂嗬!”


    眾人歡唿著,浩浩蕩蕩地向昏房走去,有男修也要跟過來,她們沒阻攔,直接把大門和窗戶敞開,鬧洞房就要大大方方地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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