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髒氣相關,名厥心痛,其痛甚。但在心、手足青者,名真心痛。真心痛者,旦發夕死,夕發旦死。你們現在去請你家公子迴來,你家小姐也大約等不到了。”


    兩邊對峙正肅然寂靜,李恆言開口打破了平靜表象打亂了劍拔弩張的氣氛,霎時間兩邊人馬都怒目看向他。


    其實他也不太想沾染這事,可是誰讓這穆家四小姐說到底還算是救過他一次,而醫者仁心,他也不太忍心就看著那女孩子病死。


    明明幾個月前還活蹦亂跳的,現在奄奄一息,實在可憐。


    “在下幼時曾在吳道子處淺學醫術,願為一試,但不敢保證痊愈。”


    對麵的木槿依然是一樣的淡定,並未如木笙木葉一樣吃驚,隻合手道,“如此甚好,孫大夫也在路上,三日內即可趕到。”


    李恆言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是將要踏入陷阱,內心有些懊惱自己的魯莽,輕易暴露了吳道子之徒的身份。


    三日裏,孫大夫果然來了,是一個古稀之年的老大夫。


    二人一同將原來的藥方改動些許,又一起探討研究了針灸之法。


    最後看到了憔悴瘦削的病容,氣息微弱,脈搏不振,皮膚蒼白得似乎有些透明,可睡顏平和,似乎美夢正酣。


    “果然虛極。”孫大夫感歎的同時似乎有一絲興奮,或許是一絲將要大顯身手的興奮。


    探視後,李恆言被先請了出去,孫大夫在隔間裏多呆了片刻,出來的時候還是一臉興奮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讓門口的木笙對他一頓怒視。


    “嗬嗬嗬,小李大夫,你可還有醫治改療之處?”


    “並無?”


    “嗬嗬嗬,那你可以走了,依著之前你我二人所論之法,老夫一人有把握醫治。”孫大夫摸著胡子往外走,止不住的笑。


    李恆言突然很是搞不懂這個孫大夫,遇到難症有方可解也不用高興得意成這樣吧。


    不過,木笙還是立即讓人將劍與包袱歸還給他,並警告一番不許透漏小姐的病症行蹤,就放他離開了。


    李恆言牽著馬走在驛館外邊,又一次覺得內心很是複雜淩亂。


    這一路的經曆很是奇怪,好像他被耍了一番,好像又沒有。


    而唯一安心的是,自從穆小姐病在房中,再也沒有來過追殺,而現在改了藥方子,有那位孫大夫醫治,這位臉色蒼白,脈象泫沉的穆四小姐大概會無事。


    雖然,她的病是不可能完全治好。


    事已至此,也算報還恩情。李恆言騎著馬,揚鞭歸去。


    李恆言走後,木笙也開始在木槿的吩咐下準備趕往荊州的事宜,已經派了一批人提前去荊州安置住處。


    孫大夫每日施針三次兩天之後,木葉已經可以喂湯藥進去,而夜半清晨,小姐也會時不時醒來一下,醒時也是昏昏噩噩,神台不明。


    而那位孫大夫也不知與木槿日日在密談些什麽,每日來施針時笑嘻嘻的,看得人心生煩悶,可也算有了大把希望。


    小姐醒來的時間也慢慢多了,漸漸思緒清醒,依舊時常有傷感之態,但也自己稍稍能止住,而一屋子的婢女也都故意講著好玩好笑的事情逗她開心,那隻叫易安的小貓也常常被抱過來逗玩。


    又過了三五日,醒來睡時的時間便如同常人了,也會由人扶著在院子裏走走,看看花草,聽聽琴音,心情開朗許多,還親自給二公子和老爺寫了好幾封書信報平安。


    在馬車啟程去荊州時,小姐終於有了一絲興奮在臉上,掀起車簾看外麵的車馬行人,店鋪買賣,很是開懷,“終於要到荊州了,離蘇州不遠了。”


    “是的,小姐,不遠了。穆侯已經派人在住處候著,這次您可以安心放肆玩一段時日,什麽時候想去蘇州了再啟程。”木槿輕輕平穩的聲調在車廂裏,一旁的木葉有些默默憤然低下頭。


    穆成風終於笑了笑,打趣到,“木葉又沒有給哥哥寫信言相思之苦?”


    木葉的頭更低了,索性轉過身子。


    而車廂裏穆成風脆脆的笑聲伴著木槿輕輕的笑聲又響了起來。


    外邊騎馬的木笙終於安心許多,這次,他送給公子的短信,才是真的平安無事。


    所以穆樾在一日之內收到了一個月多月裏遲來的四五封信件。


    確是小妹的手跡,原來先前是信差出了事,信件積壓沒寄過來,筆力有些清淡,大約是沿路玩得太累。


    好在有一向平穩的木槿隨行,早早也另讓信差送了好多信件報告,不然這一個多月裏,他可真是寢食不安。


    安心下來的穆二公子又一頭紮進兵書地勢圖中,他在這裏不過是一個小將官,而他的上官嚴命他盡早清楚西北所有的軍事形式。雖說父親也是這樣對他說的,可那位上官送來的兵書地圖卻是故意多了許多前朝時期,太皇先皇時期的戰事記錄軍策。


    楚一,一位稍比他年長的中將官,大概是想故意為難他這個新將。


    另一條路邊,趙孜帶著三個貼身護衛正在一條林間小路上騎馬慢走,不時還要抬手用劍斬斷攔路的樹枝藤條。


    “為什麽要走小路,早知道走官道好了。”趙孜一邊抬手劈向眼前的斜伸過來的樹枝,一邊抱怨。


    “還不是您說走小路快些。”後邊的小魚在小聲抱怨。


    前麵兩個護衛也“嗯嗯”了兩聲,表示讚同。幾日相處下來,發現這位主子是個不拘小節的,說話自己也放鬆些。


    “唉,還不是想著早些去蘇州買幾壇好酒嚐一嚐,哪知這條小路荒廢成這樣,那砍柴人也沒說清楚。”


    “人家剛剛說可以行,您就拽著馬奔走了,哪裏知曉人家後半句不是勸阻?”


    “也不知道,這條路到底到不到得了。公子可真認得路?”


    “先走出這幾座小山吧。”


    “這舊路也不知去往哪裏,聽聞是前朝時的官道呢,除了樵夫打獵的,幾十年沒有人馬走過。”


    麵對吐槽,趙孜也很無奈,隻能安慰,“去荊州先歇一歇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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