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覺得,是平塚老師你太杞人憂天了”

    神垣京介輕聲道,溫和的神情裏看不出一點偽裝。

    可這並沒有撫平平塚靜皺起的眉頭。

    “你的變化,大概是一個月之前就出現”

    “我記得那段時間,你在學院裏並沒有發生什麽變故”

    “是因為私人的原因嗎?”

    平塚靜雙手合十地聚攏在跟前,明媚細長的眸子閃爍著擔憂。

    神垣京介沒好氣道“都說了沒有變故.”

    “平塚老師你是陷入了某種死胡同嗎?”

    平塚靜執拗道“如果沒有變故,我不相信你能轉變得這麽快”

    得..這特麽叫什麽事。

    “平塚老師,拜托你就真的這麽希望我出變故嗎?你可是一位老師”

    神垣京介吐槽著,撇嘴的姿態還夾雜著嫌棄。

    這家夥,居然還敢嫌棄我!!!

    平塚靜深深地唿吸一口,眼神堅定“我不會告訴別人的,我也不會跟任何人提起”

    “你,可以相信我!”

    等等,這話怎麽聽得這麽耳熟。

    神垣京介撓了撓頭,這不是他對英梨梨說的嗎?

    天道有輪迴,輪到自己了?

    神垣京介這下子是真的無語了。

    他知道平塚靜性子裏帶點倔,但沒想到會倔到這種程度。

    直率不是一個貶義詞,但直率與倔聯合在一起,就會招人煩。

    “好吧,的確是發生了一點事情”神垣京介被迫無奈,隻好尋個借口。

    他總要打消平塚靜的疑心,才能將兩人的關係進展到下一步。

    否則的話,她一直起著疑心,加之性格裏的倔強,怕是不歡而散的結局居多。

    平塚靜聞言,立馬就露出爽朗的笑容。

    當然在神垣京介看來,這笑容顯得有點傻氣。

    “那是一個平靜的下午,我躺在足球場外的草地裏,手裏拿著汽水,一邊喝著,一邊觀看比賽”

    “天空中一絲兒雲也無,風兒暖洋洋的,是個無可挑剔的陽春佳日”

    “我看著足球隊員們跑來跑去,追著那圓滾又黑白分明的球,球鞋撞擊球發出的嗡嗡聲,迴蕩在我的腦海”

    “突然,暖風吹拂過來,球被踢了進去,我支持的紅色隊贏了,隊員們發出哈哈大笑,抱在一團,激動不已”

    “就在這個一瞬間,我突然覺得,人生不應該這麽枯燥,應要有一些能與自己共享悲歡的夥伴“

    神垣京介像是在寫文章一樣,洋洋灑灑地說出這個故事。

    偏他說得認真,沒有一絲玩笑話的意味。

    於是平塚靜也很認真地聽完了。

    “如果你說的變故是改變自己想法的瞬間,那麽,這個就是答案”

    神垣京介低聲道。

    平塚靜仔細地盯著他的眼睛,那清澈的眼眸,不露一點怯弱或是忐忑。

    全然是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自信。

    “嗦嘎..這個就是你改變的契機嗎..”

    平塚靜確信他應該沒有說謊,盡管這個故事聽著好像有點熟悉。

    有了這個故事,平塚靜的疑心便一點點消散。

    她知道很多時候,人心境的轉變往往就在一瞬間。

    並不是非要通過挫折與災難才能頓悟。

    因為她本人就是這樣的。

    偶然的一天,她就變得成熟起來了。

    得到了合適的解釋,平塚靜也不好再提之前的話題。

    她嘴角翹起,笑容越發燦爛,不帶一點虛偽,盡是發自本心的真誠與喜悅。

    “原來如此,那還請京介君多去看一下足球比賽呢”

    額...見她這般真誠,神垣京介倒是有點尷尬。

    這個故事壓根就是他虛構的。

    喔不,應該說是參考。

    嗯,參考著名諾貝爾文學獎陪跑者村上春樹的故事。

    隻不過是把棒球賽變成足球賽。

    他隻希望這個世界裏沒有村上春樹..否則的話,神垣京介覺得自己可能會死的很慘。

    “嗯,我會的”

    神垣京介點頭答道。

    平塚靜感慨道“既然你的變化都是發自本心,那我也能放心了”

    “人真的是社會性的動物,哪怕孤獨多麽美好,到最後都會感到寂寞..”

    “孤獨得久了,自己的話都藏著,開心的,悲傷的,統統都藏著”

    “以前覺得藏著好,等某一天,發現自己想說出來,卻隻有空氣迴應你的時候..那才真的是可悲呢”

    “所以呐..成長這種東西,與其在悲觀裏不斷否定,不如從挫折中尋求肯定..”

    說著說著,她臉上的表情也發生了一點細微的變化。

    有點緬懷,也有點追憶,更多的是莫名的傷感。

    神垣京介確信她並不是在闡述一個道理,而是在隱晦地說出她的過去。

    在春物中,那個侍奉部是由平塚靜創立的。

    大老師也是她特意安排到雪乃身邊的,甚至算得上強迫大老師去。

    她一直都希望她的學生能從不好的東西看到好的東西,把悲觀的東西用正能量的概念去處理。

    從而能有一顆真正感知幸福並且善於感知幸福的心,也就是尋找屬於他們的“本物”。

    但為什麽她要這樣做?

    因為善良?別開玩笑了,她可不是慈悲的聖人。

    隻有一個解釋。

    那就是平塚靜自己就曾經是這樣過來的,至少她也經曆過這樣的階段。

    當自己作為過來人之時,看著自己的學生即將有可能走上自己曾經的道路,必然會多加關注一點。

    興許她曾經深陷在自我的孤獨與對集體的否定中,乃至到最後享受自我的孤獨,對任何事情都悲觀看待,無法掙脫。

    即便是到了現在,她還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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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不見得有多少個真心的,也從來沒談過戀愛,始終都是一個人。

    差不多三十歲的女人沒有談過戀愛,不能說不好,但總歸會有缺憾。

    是的,她也從中得到了成長,隻是這種成長是在負麵與悲觀的情緒下滋長出來的。

    更簡單一點去理解的話,她就是曾經的雪之下雪乃。

    或許兩人遭遇的情況不一樣,但本質上兩人對集體都存著悲觀,甚至對自己都存著悲觀。

    她們自信獨立,又自卑軟弱,她們堅強正直,又自我自負。

    有著看似中二,卻無比可憐的想法:他們都是錯誤的,我正確,卻被迫屈服在錯誤的觀念中。

    她們不甘心,就會反抗,漸漸用冷眼旁觀的方式去對待一切愚蠢的“錯誤”。

    而隨著年月的增長,自我孤獨後產生的,那種看似軟弱的寂寞,卻能輕而易舉地擊潰所有堅硬的壁壘。

    它無處不在,發生在每一場看似熱鬧的聚會後,發生每一次狂歡後,伴隨著歡樂一同降臨。

    平塚靜看上去應當成熟了很多。

    也正是因為成熟了許多。

    她深知青春期的自我孤獨,負麵情緒下的成長,並非是真正令人感到快樂的事情。

    所以平塚靜才要避免自己的學生出現重蹈覆轍的情況。

    “別抽這麽多煙,對你的身體不好”

    神垣京介沒有說什麽很有哲理性的安慰話。

    他知道在平塚靜的眼裏,他隻是一個學生,一個小鬼罷了。

    平塚靜聞言,先是忍不住笑了一笑,旋即又沉默起來,有點落寞。

    但很快,她就把這抹落寞給掩蓋,重新露出豪邁的笑容

    “說起來你的鼻子也很敏感嘛,明明我都噴了這麽多空氣清新劑”

    神垣京介敷衍一笑。

    這特麽,是個正常人都嗅得出來好不好?

    真不知道這個女人是怎麽會有這麽大的煙癮..

    也好呢,有煙癮也好,起碼有釋放的途徑。

    唉...

    她的落寞掩蓋得很好,但神垣京介的敏銳能把它深深記住。

    哈,什麽老師嘛,明明就是一個可憐的老女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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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春物關於平塚靜的部分,主要是討論成長的方式,選擇陽乃式的負麵情緒導致成長,亦或是平塚靜的正麵情緒導致成長。

    但對平塚靜本身卻很少有描繪,也許我對她的理解並不正確,但允許我給予她一個背景。

    但凡是能坦然給予引導之人,其自身必然遭遇過不少的事情。

    而作者我就是試圖將這些遭遇,在原著中沒有展現的東西,用我自己的理解寫出來。

    各位讀者有覺得不正確的,還請多多包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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