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間竊竊私語,訴著隱秘的成長。


    酒兒凝身時是在深秋,也就是十一月,現已二月有餘,此時已是一月份了。


    莫是在冬季,就算在秋季,戌時的時候,天也已經黑了。


    酒兒來到聽鬆殿,畫川帝君此刻正站在屋簷下,月華照在地上,也灑在他的身上,為他渡上了一層柔和的光,倒不似日裏給人感覺那麽疏離。


    酒兒賭氣似的站在院子裏,剛剛離他三尺遠。


    “今日你未對本君完的話,現在吧。”畫川帝君語氣也不似白日那麽嚴厲。


    酒兒一怔,未曾想到畫川帝君叫她過來,是為了讓她完未盡的話。不過她現在肯定是死也不會了,白日裏那麽對她,給她的心裏留下了不的傷害。


    酒兒不話,畫川帝君也不會勉強她。畫川帝君往前走一步,酒兒立馬後退一步,始終保持著三尺的距離。


    “你的心意本君大概清楚了。”畫川帝君的眼睛直視著酒兒,酒兒的眼睛猝不及防的對上他的深邃看不見底的眼睛,心裏突然有些慌,轉過身背對著畫川帝君,不去看他。


    畫川帝君繼續著:“你可曾想過,或許你所謂的對本君的喜歡,不是男女之間的,而是一種感激之情。”


    酒兒捂著心,大聲打斷他:“不要了。”


    酒兒臉頰上濕濕涼涼的,她並沒有哭啊。抬頭望天,發現一大片一大片鵝毛般的雪花紛揚的落下。酒兒看呆了,忍不住伸出了右手,等待著屬於她的某一片落下。


    “本君與你一同去到昆侖鏡裏,若鏡中你與本君在一起,那出來後我們便也那樣。”


    一片晶亮的雪花落在酒兒的掌心上,酒兒卻呆呆的沒有反應,直到掌心的雪化成了水,冰涼的觸感才使她迴過神來。


    酒兒一直維持著接雪花的動作,不話,也不轉身。


    良久,酒兒轉身,雖然畫川帝君穿著白色衣服,可她還是看到他的肩上沾了一些雪,於是走近。想拭去那些雪,卻在抹過去之後,徹底變成了雪水,融進他的衣服裏。


    酒兒看著那處,忽的笑了:“我怎麽那麽笨。”


    ……


    “話在我們東陽國有一個了不得的家族,世代為官,有當太傅的,當丞相的,當元帥的,反正都是官居一品。”一位約莫七十來歲,頭發胡須皆已經花白,但精神矍鑠的老頭,站在一品居酒樓正中央的台子上,拄著拐。大堂裏坐滿了客人,二樓的雅間,也時常有些年輕的公子姐們探出頭來。


    “賴生老頭,今天怎麽是你啊,你這老胳膊老腿的,講話還利索不?”一位滿臉橫肉,背後別著一把大刀,滿臉兇相的中年男子站起身來,打斷了賴生老頭。


    “今天老朽那孫媳不是要生娃了嗎?老朽的孫子在家看著呢。”賴生老頭著,並不懼怕帶刀男子。


    帶刀男子嗤笑:“媳婦兒生孩子一個大男人看什麽,難不成替媳婦兒生不成?”


    台下一片哄笑聲。


    賴生老頭拿起醒木在桌子上拍了拍,道:“方才老朽的那家就是我們眾所周知的鹿家。”


    帶刀男子又大聲嚷道:“賴生老頭,你既然都是眾所周知的,還有什麽好講的,要鹿家,老子都能上去一段!”


    很多附和的聲音傳來,賴生老頭也不惱,隻是拿起醒木拍了一下:“靜靜,靜靜。”


    大家都是來聽書的,並沒有砸場子的意思,很快大堂就安靜下來了。


    賴生老頭清了清嗓子:“今天老朽所要的,是老朽的救命恩人,鹿府的飲溪姐。”


    鹿飲溪是當年名動東陽國的大美人,雖已經隔了這麽多年,可在場年紀稍微大一點的都知道,年紀一點的,也多半聽父輩們過。


    賴生老頭的眼裏充滿了懷念:“話當年,老朽才剛剛十六歲……”


    “姐,姐,你在哪兒呢?”一個身穿粉色衣服的丫鬟,在鹿府的後花園裏唿喊著自己的主子。


    一個容貌姣好,右眼角帶著兩朵紅色梅花的十四五歲的女孩,從樹上探出半個身子。


    “汐聽,我在這兒呢!”樹上的人正是鹿飲溪。


    名叫汐聽的丫鬟受驚似的捂住嘴:“姐你快下來!上麵危險。”


    鹿飲溪雙手捂著耳朵:“不聽不聽,你好囉嗦。”


    汐聽連忙擺手:“好好,汐聽不囉嗦了。姐,你的手倒是抓著樹幹啊。”剛剛姐的手還抓著樹幹,可就是因為自己的話,反倒鬆了手。


    汐聽見鹿飲溪重新抓住樹幹,這才心翼翼的著:“待會兒老爺夫人要去參加宮宴,您雖然是六姐,可您是嫡女,必須得參加。您趕快下來換身衣服。”


    鹿飲溪煩悶的嘟嘟嘴:“好了我知道,可我不想去。”


    “姐。”汐聽可憐巴巴的望著鹿飲溪,這是老爺夫人交代給她的任務,若是她不完成,且不自己遭到懲罰,姐也逃不了啊。


    鹿飲溪板著一張臉跳下來,汐聽見姐下來了,卻是笑眯眯的。


    鹿飲溪撓她癢癢,汐聽躲著:“笑,還笑。”著著,自己卻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兩人就這樣打打鬧鬧的迴了房間。


    鹿飲溪換完衣服後,坐在銅鏡前,汐聽給她打理頭發。


    “哎呦,我肚子好痛。”鹿飲溪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表情看起來很痛苦。


    汐聽連忙把梳子扔到一邊:“姐你堅持一下,汐聽這就去請大夫。”


    汐聽跑出去,卻沒看見鹿飲溪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


    不過一刻鍾的時間,汐聽帶著一位老大夫進來,跟隨而來的還有鹿老爺和鹿夫人。


    年近六十的鹿夫人,四十五歲才生了這麽個女兒,雖還有兩個兒子,但到底還是女兒貼心。此刻鹿夫人滿是擔憂:“溪兒,肚子很痛嗎?李大夫,快來瞧瞧!”雖是問鹿飲溪,可卻是沒等鹿飲溪迴答,就又趕忙叫來李大夫。


    李大夫從藥箱拿出脈診,讓鹿飲溪的手手腕搭在上麵,又拿出一條幹淨帕子,蓋在鹿飲溪手腕上。一邊把脈,一邊撫著山羊胡,心裏直嘀咕:大戶人家規矩就是多。


    這位李大夫是帝都很有名的一位老大夫,平日裏懸壺濟世,開了一家仁濟堂,有時也施施粥。可唯一有一點,就是怕麻煩,若是給尋常女兒家把脈,也不用蓋帕子,可鹿府的女兒就有所不同了。


    片刻,脈把好了:“沒什麽大毛病,抓幾副藥吃吃就好了。”


    鹿飲溪心裏竊笑,找五哥教自己控製脈搏的法子果然好用。可不期然對上李大夫目光,心裏卻一驚,他看出來了!


    李大夫行醫多年,這種把戲自然是看穿了,不過他也樂意幫鹿飲溪,隻因這姑娘心地善良。


    去年冬天他看見一人蒙冤,被官差打的半死,所有人都隻是唏噓,卻沒有一人站出來,隻因那人得罪了一位世子。鹿飲溪這時恰好路過,又聽了事情的真相,於是便救下了那人。在水這麽深的鹿府,卻還能保持著自己的善心,一定不光光是因為有人保護的緣故,一定還有的,就是從思想中所散發出的正義,驅使著她做這件事。


    鹿飲溪不知道李大夫為什麽沒有戳穿她,隻是沒心沒肺的笑了笑。


    鹿夫人見女兒傻笑,輕輕戳了戳她的腦,而後轉頭道:“汐聽,帶李大夫去開方子,然後你就趕快出去抓藥。”


    汐聽點點頭,帶著李大夫去旁邊寫方子。


    不怒自威的鹿老爺看著女兒:“宮宴你就不要去了,好好在家待著吧。”


    “是,爹爹。”鹿飲溪乖巧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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