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


    雪不知是什麽時候消失的,就像不知什麽時候忽然白了的頭發一樣,悄無聲息。


    每日在屋頂早坐已經成了當心必做的事情,一夜的困頓亦或是沉悶都會在修行當中消失。


    可能是昨夜,也可能是前天,亦或是當心盤膝閉目觀想內心的時候自己悄悄化掉的,再睜開眼睛來的時候就再沒看到雪景如何。


    一夜未睡,但在打坐半個時辰之後渾身通泰,伸了個懶腰就起身躍下了屋去。


    “汪!”


    早已經候在屋簷之下的狗子蹦躂過來纏在腳邊搖頭甩尾,舌頭伸得老長。


    就像是屋頂的雪不經意間消融一樣,狗子也在當心腳下不經意間就長了點尺寸,雖然還是那般小,但那一團肉已經開始拉長些了。


    “去!”


    將腳邊的一隻柴梆子扔出去到巷子,狗子搖著尾巴追出去,當心沒有如往常一般做飯,而是隨著狗子出了院子,然後留著狗子在院子自己出了巷子去。


    世界不會因為當心被人光顧而停止轉動,也不會有人關注他昨晚睡了沒睡,除去特別關心的,甚至不會有人知曉他怎麽怎麽了。


    似乎是以為臘月將臨,也可能是嚴寒消退不少,雖然人看起來比其他街市少很多,看比前段時間還是多了不少。


    來來往往都是置辦年貨的,雖然距離過年還有半月有餘,但那些離城裏遠的地兒早早就開始準備了,到時候若是還有大雪可不會管你辦了年貨沒有。


    繞開了幾個搬運東西的工人,又鑽了幾個小街小巷,繞了幾圈之後重新迴到迴春巷對麵,倒是不知什麽時候換了一身陳舊的行頭。


    “喜娃,有人找你~”


    “好嘞!羅頭兒,我請個假啊~”


    “滾。”


    那個小青年依舊消瘦,並沒有因為有了穩定的工長胖些,其他人看來是這人底子不好,所以吃的很多都拿去補骨頭去了。但是當心知曉,那人平日裏的飯吃的幹淨,但有些什麽饅頭的時候都會留下一個半個,迴去的時候留給沒能找到飯吃的小乞兒老叫花。


    “你怎麽這樣?”


    不由得喜娃好奇,當心平日裏雖然也穿的不是絲綢,但也是幹淨整潔,哪像今天穿的這身,打了好幾個補丁,還有些灰塵在上麵。


    “我被人盯上了。”


    當心遞過去一隻饅頭,手裏還抓了一個塞嘴裏,看起來像是幾天沒吃飯了一樣。


    “怎麽迴事?”


    喜娃麵色一凝,但動作也不停下,那饅頭沒機會帶走,就隻能往嘴裏塞去,眼睛往街麵上看去,卻沒能看出什麽來。


    “不在這裏。昨晚我的房間被翻了,是個高手,你別往家裏說。”


    轉眼間就吃去了大半饅頭,當心看向鏢局那邊,來來往往的人忙得不亦樂乎,對於身上的擔子是又愛又恨。


    “要我怎麽做。”


    喜娃也懂行,知曉當心特意換裝來找自己肯定就是有什麽自己不好做的事情。把手裏的饅頭往上抬了一抬,雙手合著饅頭攔住了自己的小半張臉。


    “你幫我傳個消息,金刀刹的東西被人搶走了。”


    !!!


    喜娃轉過頭來看向當心,但看著當心沒有說笑的意思,這才將浮動的心重新壓下來,沒有去問好奇的事情。


    不要以為不過十四五歲不知道什麽。喜娃在的地方是乾元鏢局,走南闖北的信息極多,而且本身還是叫花會出身,多的是小道消息,知曉金刀刹的名字不是什麽大不了的。


    “具體呢?”


    “不用具體,多傳一些不一樣的就可以了。”


    說完當心將最後一口饅頭塞進嘴裏,嗚咽著跑了出去,留著喜娃一個人小半饅頭在原地坐著。


    傳這樣的消息,自然是因為當心與其有關,而最近坊間流傳的金刀刹在不知哪家酒館現身過的消息,喜娃一下子就明了了當心的危險境遇。


    再聯想到開始時候說的那句被盯上以及被抄底了的話,瞬間就知曉了情況的緊急,起身將最那小半饅頭塞進懷裏,奔了出去。


    “喜娃哥?呀!饅頭!”


    “爺爺他還好,在教我們識字呢。什麽?”


    “好...哎喲...”


    小巷裏麵,一個一臉狼狽的小乞兒才興高采烈地接過那小半饅頭就一下子變臉跑了迴去,甚至動作不便還摔了一跤。隻是自己都沒有在意,連滾帶爬就往城門邊上跑去。


    搓搓臉,將那有些嚴肅的表情消掉,小跑著到了鏢局邊上,然後再變作慢走,調勻了唿吸咧起笑臉重新小跑了進去。


    “老王頭你猜我剛剛聽到了什麽?!”


    “怎麽,西街的柳寡婦褲頭被偷了?”


    “哎呀不是!那個通緝要犯知道吧,聽說留了一本秘籍,結果被偷走了!!”


    “啊?!!是最近火熱的那個金刀刹?不會吧,他不是在江南一帶嗎?”


    “我聽說有人在金陵見到他,前兒個還出動了好多官差呢!”


    “那你說的秘籍....”


    “你們倆幹什麽呢!快點幹活兒!甭說廢話!”


    “好嘞羅頭兒...”


    還躲在車後麵的兩個人說話被打斷,但是因此引發的爭議卻沒有能淡下去,在茶餘飯後就被傳開了。


    來鏢局上下貨物的,接了鏢出門的,收了鏢迴來的,去別處拉貨送貨的,消息慢慢就傳開了。


    雖然數量隻是少許,而且消息一看就不怎麽靠譜,但在有心打探的人眼裏卻是意外的閃亮。


    “原來如此,怪不得隻鬧騰了一天就消了,我還道真是假消息呢!”


    “怎麽辦?”


    “追啊!”


    .......


    “怎麽辦?”


    “等等看。”


    ......


    “怎麽辦?”


    “昨晚明明什麽也沒有!”


    “那就是有人要將水攪渾了。”


    “是誰?”


    “對誰最有利?”


    “......”


    ..................................


    早已迴了家的當心第一件事就是將自己的門給招唿好,不能再讓人悄悄摸進來了。


    而準備的方法則是那手裏多出來的東西——五毒天水啦。


    將東西分發給眾人使喚的時候從來沒有說過五毒天水這個東西,不是不能見人,而是這家夥劇毒,不似散花天女之類的還有其他作用,那家夥一旦出來就非得出人命不可。


    中毒可不是掉血就萬事了的,若是不及時拔毒,說不得就直接斃命去。


    雖然有些丟臉,但這確實才是當心賴以下山的一大底牌。


    螢鸞之類還有得救,解藥當心也準備好了,所以附在門扉上麵,也沒有什麽擔心的,就等人來推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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