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之際,街邊人就少了很多了,那些買賣小販都選擇到了別處去,金陵城大,所需的早有人采買好了,他們的市場還有,但是少了,容不下那麽多人,其中一部分選擇了鄉下去了。


    見著兩個頑童在街邊砸雪球,還不見的樂嗬一會兒,就被一個婦人一把帶走,蔫蔫兒老大不願,還要撒嬌,一個中年人看過來之後就如鵪鶉一樣低下了頭,乖巧地隨了出去。


    當心覺著有趣多看了兩眼,誰知那中年人也有些警惕,一把發覺了當心的窺探,還道是不法之徒欲行不軌之事,麵色嚴厲地瞪了過來,不曾想竟是一個獨身一人就上街來的小孩。


    覺得是自己過了,笑了一下之後趕忙將麵容轉了迴去,沒好意思再看。


    當心一邊走一邊感慨,難怪那倆小孩不敢多說一句,原來還真有除了朔心之外那麽嚴厲的人存在!


    越過五福樓,看著那來往密集的人,當心想了好大一陣才想出原因來,這還有月餘就要過年了,采買年貨和拜訪禮的時候也差不都就到時候了。


    除去簡單些的,那些特別些的禮物大多需要提前訂購采買,否則的話,金陵達官貴人可是不少,臨時搶說不得可以搶過,但到時候丟的可不僅僅是禮物了。


    往來皆是富貴之人,即使也有仆人在場,卻也是有三分氣度,畢竟宰相門前三品官,達官貴人家的仆人也是時常有人巴結的氣度不凡也是正常。


    信不而過,越過那五福樓與鸛雀坊,當心覺著著熟悉的環境一下子就將自己包圍了起來。


    “這家的水粉最是上臉了,據說方大家就是用的這一款...”


    “這家綾羅可是貢品呢,流出來的可不多,夫人您看...”


    “這個啊,這個是...噓~這個是新本,《身陷囹圄·玲瓏坊的鶯香燕語》據說是山上傳來的...”


    這是在當心想要看看他們家的新款式的時候偷偷聽到的,那裏麵是店家夫人和兩個買布匹的小媳婦說的話,隔著門簾讓當心給聽了個清楚,聯想到不知到金陵來來的真實時間,當心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家師叔已經更新了。


    然後就聽見裏麵些個急促的喘息和拖長了些的話語以及明顯轉移了的話題,銀兩和錢袋摩挲的聲音,羞赧和吞咽聲音,當心完全能聯想到那一幅暈紅模樣來,覺著是在不好意思,趕緊離開出了去,款式也不看了。


    出了門口要離開的當心轉頭要買倆糖葫蘆就見得兩個女子自那家布莊出來,雙手收攏腳下很快,低沉著臉不讓人瞧見模樣如何,兩人緊緊互拉著雙手,快步離開。


    在外人看來是小媳婦臉薄要迴家,但是當心看來其實就是買了碟兒想要趕緊迴家去瞅,那種緊迫感...嘖嘖嘖,不足為外人道也。


    又看著那還未有喧囂動靜的玲瓏坊點香閣,當心隻覺得對方是營業時間還未到,也不知道自家沒有身份的師叔是否也在營業了,還有小師叔若是要去看蔡師叔的話,是要如何進去,以怎樣的身份去。


    小師弟,還是久別故人,亦或是正常的嫖客?


    咳咳咳,媽耶,這可不興嫖啊!


    越過了那處繁華的街頭,當心覺著自己果然還是正直,側臉往一眼的欲望都沒有,下一個得到全真估摸著就是自己了。


    左右都是高聳的樓閣,燈籠與緞布垂落,思索若是夜間來的話這裏該是多麽旖旎,該是多麽風情。


    雖然已經間隔很遠了,但即使此時,當心也能輕鬆腦補出身處眾香之間,有數不清的膩白手臂伸出來要纏在自己身上腰間,喂自己喝酒吃葡萄的模樣來。


    幾張大大的紅綢橫在上空,似連接著左右的樓閣一般。雖然已經掛上了不少的積雪,但做出此番手筆的人還是沒有將其收迴來,由著遮蔽天際,即使白日也有些女子香閨的意思。


    當心也略有耳聞,似乎是這裏有個花魁,身輕如燕,能借著紅綢淩空虛度,直通左右。


    看著那相隔十丈開外的距離,紅段隨風輕輕搖擺,當心疑惑淩空真實的同時也在疑惑,這種綢布是什麽品種,竟然能拉那麽長出來。


    思索之間慢慢走遠,不知不覺就已經離開了玲瓏坊。


    進來的時候還未發覺,在出來之際才覺得那果然如一個房間一般,竟然有種得脫樊籠的輕鬆感,和一種離了花花世界的失落感,奇怪無比。


    眼見著人已經少了很多,當心略一思索,就知曉快要到飯點了。一邊猜家裏狗子是自己翻以前的骨頭來啃還是到隔壁去蹭吃的,當心也找了家鋪子落座來。


    因為過了玲瓏坊和鼓樓街,所以這邊也開始慢慢冷清來,雖然這天氣其實也熱鬧不到哪裏,但總歸還是出了繁華地帶了。


    “吃點什麽呀小公子?”


    做的是一家麵館,也就是在街角拉了一個帳篷做的小攤而已,掌攤的是一個中年人,幹淨,戴著一雙袖套,腰間紮著一方白巾,見得當心坐下,連忙將那白巾抽出來,在桌上擦了擦,笑嗬嗬地問來。


    “都有些什麽呀?”


    “嗐!陽春麵唄!倒是能看著給您添點肉兒,那是八文錢的。”


    “來一碗,就八文的。”


    “好嘞您請做好嘍~”


    八文並不多,但是尋常人家也舍不得把錢這麽用,若是自己買了麵迴家的話估摸就三四文,而且還足足夠了一家三口吃一頓的。


    但是街邊的話可不能這麽算,吃的不僅僅是嘴裏,還有屁股底下做的,手裏拿的都是錢。


    “老板呐,這裏客人多不?”


    那老板也是個愛說的,原本還以為當心不喜歡說話,隻覺得是哪家公子,看不上自己的話。


    但是在當心問出來了之後也樂得開口麻利地將鍋裏的麵撈了出來,一邊添上料子一邊與當心說起來。


    “這要說生意其實也還可以,雖然平日裏不多,但是每隔個十天半月的總有些學子能出來坐坐,生意不就來了嘛!”


    打眼兒一看,那遠遠處不就立著一個大大的人像嘛!走著走著,脫了玲瓏坊竟然就走到了這裏來。


    “說起來啊,這個月生意就不怎麽好了,聽說是玲瓏坊的采買和夫子廟的采買都被人打了,不知道怎麽,就影響到了我這裏,這可真是遭了...對了,無妄之災,哈哈哈,他們讀書人的詞兒可真有意思。”


    “來,您的麵。”


    “好嘞,您再給說說?”


    “成!若是小公子不嫌棄我嘮叨,就說上一說。”


    “您不知啊,這玲瓏坊和夫子廟的采買啊,親如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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