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他們是你照顧的?”


    “我不也聽說你送了糧食迴去嗎?”


    “...不生而養,三世難還。”


    兩個差不多大的家夥就坐在鏢局旁邊巷子的台階上麵,一人捏著半個烤熟了的番薯,邊說邊吃。


    鏢局管飯,但是般大小子,吃垮老子,總是需要些夜草才肥的,對於這些個食物並不會拒絕。


    初見麵時候的那間襖子已經不知所蹤,此時穿在身上的是一件粗布袴衣,能夠罩到腰間,而且很是結實,是幹活用的。


    小孩穿在身上總會感覺有些不妥,畢竟長了些大了些,就顯得寬寬散散的。但是那有些精瘦的男孩沒有嫌棄,也沒有在休息的時候脫掉,反而更加珍視。


    “這衣裳有些透風,怎麽不穿那件短襖?”


    當初這人在決心離了花子會的時候,曾有一個老叫花子送了一件衣裳,時值初秋,還未轉冷,就已經送了這般。


    但要真知曉了緣由也不會奇怪,隻要不是大災大難,還算平和的時候總能找到吃的。但還有不少的叫花子看不到來年的太陽,原因還是沒有厚實些的棉衣。


    當心送出去的東西有不少,但斷斷續續送的最實用的,除去食物之外就是衣裳了。


    破布之類從山下水裏挖出來不少,丟了可惜賣了不值錢,但是改上一兩手的話,反倒是還能有些用處,所以還算精通裁縫之道的當心在閑暇之際將破布縫縫補補之後送了出去。


    “這個也挺好的。”


    若是換做一般人來看,這身乾元鏢局雜役的衣裳算不得多麽高檔,甚至說出去隻得一個老實,勤懇的眼緣,說要多麽看重卻還是說不上來的。至少講親說媒的人是不會優先考慮好人家的。


    可在那精瘦男孩來看,這卻是一個認定,自己再也不是一個乞兒,不再是一個跪蹲在街邊等人施舍的無用之人,而是一個能幹活掙錢的人家。


    隻要能做上三年,有乾元鏢局作保,就能在官府認一個身份,就算真的有了個身份了。


    “三兒....邊上的人都是二三十的人,會不會被欺負了?”


    曾經的小乞兒,現在已經不再是了。隨了老乞丐的姓,因為被撿迴來的乞兒有八個,他排行第三,所以就叫謝三。


    至於名,正經人家都不一定有一個,何況這些來沒去的小乞兒,能有個姓就已經是老天開恩了。


    “...都還好,朱叔他們都很關照我,重的東西也不用我搬,吃力氣的活兒也還用不上我,讓我先用別的熬力氣,等大了些了就能做事了。”


    說欺負吧也算欺負,來錢多的活兒都被搶走了這就是事實,但要說照顧那也是照顧,因為那些活兒確實要把子力氣,而常年乞討才脫了叫花子堆的三兒還沒有什麽力氣,卸貨的都是些輕巧的。


    在說到這個的時候,小青年不自覺露出了些笑意來,似迴想到了鏢局裏麵的老人們對自己的模樣,追思非常。


    “要是可以的話,等再大些我也想把狗蛋他們也帶來,隻是這樣說不定鏢頭會不願意,不太好...


    思慮的不是這些,若是要來的話也不是不可以,但光是自己都已經是老叫花子豁出去了老臉了。不然的話,一個小乞兒,怎麽會有人要去做工的,說不好說,還沒什麽力氣,若是叫人知曉去了,是一個小乞丐在裏麵,鏢局名聲就不好了。


    本就不多的臉麵被用光了,若是自己再要攬人進來,不說自己有沒有那個資格,就是資格到了,叫鏢頭知曉自己將乞丐招進來的話,整個鏢局都會蒙羞的。


    競爭對手可是很樂意把這些消息傳出去的。


    “你先做好你自己的算了。”


    番薯並不多,兩人也都是半大小子,吃幾口就沒了。拍拍那有些僵硬下來的皮,待得那層灰拍飛去了之後,謝三又將那皮子吃了進去。


    “我知道的,等我攢夠了錢,也可以繼續做,也可以去看看能不能學一門手藝,再討一個婆娘...”


    卸貨搬磚是沒有什麽手藝的,所以隨時麵臨著被踹開的危險,尤其是身量瘦削的小家夥更是危險重重,存留與否,都是在別人的一念之間。


    而至於學手藝,可別看當心這個酒水不算什麽,一般的酒大多都會一手,但是能做出特色的還真不多,尤其是漸漸知曉了當心手藝重點的千鈞樓,雖然沒有加大訂購的量,但是已經從最初的報答慢慢轉變成了看重更多酒水來。


    不過當心有控製,流出去的酒水都是一般的貨色,並沒有多麽特別,大多就是口感不錯而已,比不得店裏自己的酒水。


    “嗯,先攢錢也好。”


    當心自然知曉,這人其實也攢不成什麽錢來。當心所做並不多,隻是一些凍不死人的破布衣裳和偶爾來一次的番薯柴火之類,約莫著就是保持那些乞兒偶爾能得一頓熱乎的,但要說安穩過了這個冬季還是有些為難。


    其間還有他們自己的努力,或是街邊乞討,或是城外打柴,或是走街串巷找些破舊,雖都不入流,但已經是他們所能做到的為數不多的事情了。


    而這其間,每月一錢的工錢除去自己的吃喝,謝三還擠了五百百錢,買些糧食救濟叫花會的老小乞兒們,以至於自己,就一直穿著乾元鏢局雜役的衣裳,珍視非常。


    “要是有什麽事,可以來找我試試,雖然不一定能做到。”


    當心不願說什麽誓言之類的話,也不願將話給說死了,總覺得那就是羈絆。自己想的該是隨心所欲的瀟灑人間客才是,可不要當什麽正氣淩然的大俠,那是嚴世要做的。


    “你做的已經夠多的了。”


    少年扭頭,甚至都比當心還要高上些許,但是能做的事情卻沒有當心的多。他知曉,當心在背地裏還救助了叫花會更多,甚至可能還有其他自己不知曉的人。


    但是他不願讓當心做更多的事情,這些應該是自己做的才是。隻是他沒有底氣說那些話,也沒有能力說那些話。


    如果可以,他想認認真真地對當心說,這些我來做就可以了,我才是花子會出來的,你不是。


    但是他沒敢說,他見到狗蛋顛顛兒地小心抱住自己時候說的,當心掌櫃的番薯好好吃的樣子,那副樣子,讓原本脫離了叫花子身份,進入一個新的世界的欣喜一下子沉重了起來。


    ‘他沒有必要做的都做了,那自己呢?’


    “三兒.....來活兒了,是小料,快來!!”


    小料就是輕巧精細的活兒,不重。


    “來了~!!”


    “我走了。”


    “嗯。”


    而當心也在看他,原本脫離了叫花會之後,隻要努力工作,得了保舉就能重新獲得一個身份戶籍。


    那些得了新身份就恨不得立刻與以往脫離關係的人,當心也已經聽了很多很多了,但是這個,不是。


    “喲!今兒個真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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