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嘬嘬嘬嘬嘬.....”


    已經熟練了的當心正滿心歡喜地逗弄著盒子裏的狗子,此前不知道什麽時候丟的,隻覺得皮毛油亮,但是不知大小。


    在家裏養了八天之後終於是開了眼來,看向當心那水潤潤的眼神,讓當心人都要化掉了。原本就沒有消散的精力頓時重新充滿,將那破碟子又重新撿起來,沾了一點米糊糊在手上,然後遞到狗子嘴邊,嘴裏也嘬嘬嘬叫喚了起來。


    家裏沒啥文化,狗子沒名兒的時候都是嘬著嘴叫喚的,反正也不會跑遠,就守在家邊上。


    甚至在外野的時候隻要敲一敲鐵碗自己就顛顛兒的跑迴來了。


    感受著那溫溫的嘴巴正嘬著手指,以及那撲麵而來的奶狗味兒,還是笑嗬嗬地撿起了小木勺子來,一勺一勺喂起來。


    而後看著那又左右轉轉不住想要攀爬出去的狗子倒下四五次之後終於再起不來躺在地上,唿吸慢慢變得平穩起來,當心就覺得像是見證了什麽了不起的事情一樣。


    重新將那布巾蓋住了大盒子,無事了的當心開始盤算起中午的午飯來。


    想著既然也開眼了,那就摻和一點油星應該也合適的,幻想著以後狗子帶著自己跋山涉水挖出許許多多藏在地下的寶藏的模樣,當心就覺得渾身幹勁。


    “可惜是不可能的...”


    但是正經狗子怎麽能有本事帶你飛呢!而且外麵哪有那麽多寶藏給你挖的,院子裏的骨頭還差不多,這也隻能是個幻象而已。


    起身正要往後院走去的當心才越過大門那邊,餘光就發現了院子邊走來一道人影,半是疑惑半開心就迎了出去。


    “客官您是要喝點什麽嗎?”


    官府寬容,或者說應天府寬容,對於持利器上街的江湖人都略大度些的,隻要有刀劍鞘包裹就可以行走的。


    而眼前的人就是一個明顯的江湖人,一身棉衣將袖口紮緊,並沒有多少影響出手速度的樣子;頭發被箍在腦袋頂上,但也不算得緊,還有兩縷垂落下來,在臉頰兩畔——這個好像是一個江湖中流行的款式,嚴整當中它帶著絲絲瀟灑。


    最讓當心確定江湖人身份的,還是那左手上握著的那一把刀,看著已經盤得油亮,顯然也不是才買一段時間的——握刀人的虎口一層老繭,也不是一般人能減持的下來的。


    確定過眼神,是一個不好招惹的人。


    “嗯,給某家上些酒菜,再溫一壺酒來。”


    男子聲音並不與其他刀客那般豪氣,走近了才看清那人模樣。粗眉斜插,極具威嚴,聲音卻頗多斯文沉穩;五官端正卻已經現出了不少皺紋,看年紀約莫三十,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


    “好咧您請。”


    許久不做生意了,但是家裏的東西還一直備著,給那江湖客倒上一壺熱茶了之後就到後院鼓搗去,還不過半刻就端上來了一盤子的東西。


    花生醬肉涼拌之類都是涼菜,甚至不需要準備,還有臘肉幹被蒸過了一道放在中間,一碗蘿卜燉肉和四個,冒著熱氣的番薯,最後還有一大碗白米飯合一壺酒。


    不說其他,這樣的飯菜在金陵已經算上中等的了,金陵誒!


    “哦?”


    果不其然,那江湖客原本還當這裏偏僻,也拿不出什麽好東西來,但誰知竟端出了這樣一桌菜來,讓人驚訝不已。


    不過那中年刀客也是見過世麵的,略一驚訝也隻是驚於小店而已,隨即將刀放在桌上開始吃起來。


    一口醬肉一口番薯一個蘿卜一口酒之後驚訝又閃,還要看掌櫃的在哪兒,就已經尋不見了。


    ‘難道不要這個店了?’


    搖搖頭夾起一顆花生米壓壓酒,滿意之下又發現那小小的掌櫃頂開了那門簾重新出來,手裏還拎著一個火爐。


    “客官您慢吃著,這火兒您也慢慢烤著,有事兒您招唿~”


    咧著嘴把那燒的正旺的火爐放在刀客腳下,又迴到櫃台邊上那火桌邊上坐下去了。


    看著這滿桌的精致小食兒,再看看那冒著熱氣的番薯和桌下的火爐,刀客沉吟一番,又仰頭喝了一杯,補了倆花生米。


    悄悄掀開那布巾,就見得狗子正趴著睡得正香,有心戳一下那腦袋,又覺得有客在不太方便,還是將布巾放下任由其睡著了。


    原本打算是該吃飯的,但是現在想來怕是還要耽擱一段時間了。不過也好,許久沒有生意了,有個客人上門也是件開心的事情不是。


    正在烤著火的當心正剝著瓜子,就聽見門外傳來隔壁老趙的聲音,大大咧咧:“當心啊~~晚上別做飯了~來我家吃啊~”


    沒有走到跟前來喊,畢竟已經是相處許久了,那lsp用了當心的酒之後就真正把當心當做了同輩人對待,而且本身也是個灑脫性子,一點不見外的。


    而後聽著趙嬸叨叨的聲音和老趙求饒的聲音,很小,費力了點力才聽清楚的。


    “好嘞~”


    當心倒是到了門外去迴應的,畢竟家裏還有客人,也沒好問清楚怎麽突然就要吃飯起來了。隔著那片竹壕看不到什麽,當心重新進了屋子去。


    還沒等當心迴到櫃台邊上,那原本一聲不發的刀客卻問了過來了。


    “想不到掌櫃小小年紀竟然也有修為在身,朱錫廣失禮了。”


    卻是那刀客已經轉了過來,大馬金刀一人就占了一個長凳,目光灼灼看向當心。


    “啊?好說好說,我叫當心,就是一個酒館掌櫃的,沒什麽修為,見笑見笑...”


    當心有些傻眼了,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暴露了出來,還是說那人眼睛竟然那麽毒辣,將當心看穿離去?


    見得當心沒有應答,麵上一派茫然,那刀客也沒有催逼,隻是重新轉了過去,嘴裏卻還止不住說著自己的原因。


    “那一聲應答雖然看著普通,但是卻隱隱將我阻隔在外,若隻是個普通人的話肯定就聽不到了。”


    大意了。


    當心習慣著控製聲音,卻忘記了今天邊上多了一個看起來不年輕的老江湖,一眼就看穿了當心的修為。


    “不過既然閣下不願透露,倒是朱某孟浪了。”


    “結賬。”


    當心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樣有問無答確實不講禮,但是對方隻說了名字自己也沒有落下,倒也不算太失禮。


    “二錢銀子,謝謝客官。”


    沒敢說歡迎常來,怕下次還是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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