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瘟疫的消息迅速傳入了貴族們耳中,他們急忙相互傳遞消息,以確認這件事情的真偽。


    瘟疫,瘟疫來了!


    當消息得到確認之後,貴族和富商們就手忙腳亂地命人收拾財物,急急忙忙準備離開這個城鎮。


    因為這個瘟疫蔓延的速度很快,短短十多分鍾,就有半個城鎮的人遭到了感染,街道上全是手舞足蹈,歡聲高唱的人群,而且還在向著他們所在的區域蔓延。


    瘟疫在蔓延,恐慌也在蔓延。


    他們不是不知道瘟疫可能早就傳染開了,隻是一直潛伏到了現在。


    隻是心懷僥幸,認為自己可能並沒有遭到感染,不然的話,為什麽直到現在都沒有發作?


    “你們想要幹什麽?!”


    瑞思達的領主聽到消息後就意識到不妙,急忙出門,當即看到一大群人正拉扯著大包小包,甚至隻帶上了貴重物品,就準備乘坐馬車、駿馬離開城鎮。


    年輕的領主看著他們,登時氣血翻湧,直衝天靈蓋。


    “你們要去哪裏?都不準走!”他發出竭斯底裏地咆哮,也隻是讓某些人的動作出現了些許遲滯,更多人當作什麽都沒聽見,不予理會。


    看到他們的舉動,年輕的領主在這一瞬間恨透了這些家夥。


    平日裏冠冕堂皇,表現得忠心耿耿,鞍前馬後,實際上隻是貪圖他的財產。


    有個‘好心’的商賈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勸道:“男爵大人,您也快逃吧,瘟疫已經快要傳遍整個鎮子啦,要是再不走,可能我們也要遭殃,而且這個瘟疫也不一定……”


    “閉嘴!!”


    領主怒吼,頭發根根豎立起來,“這裏是我的領地,我不會逃!你們也不準逃!”


    被叱咄的商人也生氣了,他好心好意的勸說,沒理由要被吼。


    “領主大人,您還當自己是領主大人啊?你的軍隊呢?你忠心耿耿的軍隊和騎士呢?!”


    吼了一聲,感覺心情舒暢了不少,商人就轉過頭去,不再理會那個發了瘋的領主,現在還是趕緊逃命更重要。


    被商人這麽一吼,領主也愣住了,他茫然看向周圍,除了也在瑟瑟發抖,欲有言語的執事和仆人之外,沒有其他人。


    他的城堡不在這裏,他是來度假的,但也帶了一些護衛。


    可是現在,根本沒有看到那些護衛的身影……


    “有人看到韋斯特他們嗎?”領主皺起眉頭,壓抑著怒氣,向仆人詢問,“他們人呢?怎麽沒看到他們?”


    “老爺啊,他們已經跑了!”


    一聽領主問起這件事,執事就再也按捺不住,哭訴起來:“他們不僅自己逃了,還把我們的馬也給搶走了!”


    “什麽?!”領主臉色驟變。


    領主逃亡無路,可其他的貴族和商賈早早就做好了逃跑準備,有些個更是已經踏上了逃亡的路途,他們擁擠在並不怎麽寬敞的街道上,有人為了搶奪逃命的機會不惜衝撞其他人,讓這條‘逃亡之路’亂成一團,反而拖延了腳步。


    當他們來到城門前的時候,卻發現那道本該敞開的門扉緊閉著,一輛馬車橫在門前。


    “是誰?!”


    跑在最前麵的是一個穿戴半身甲,騎跨駿馬的騎士,看到城門緊閉,便勃然大怒,“今天是哪個蠢貨值守,沒有領主大人的命令竟敢私自關閉城門!快打開!”


    “是我讓他們關上的……”


    一個沉悶的聲音從城門下方傳來,人們將目光投去。


    咚!咚!咚!


    人們的眼神迅速變得慌亂,他們看到一個‘巨人’從陰影當中走了出來。


    皮耶羅神甫身披鋼甲,鎧甲上纏繞著、懸掛著布條,其上寫滿了經文。


    身著鎧甲的‘巨人’手握一柄巨錘,齊肩高的錘柄頂著一個頭顱大小的方錘,一看就知道能砸破任何人的腦袋。


    橫在城門前的馬車車窗突兀打開,兩把火槍搭在窗沿,明晃晃地擺在所有人麵前。


    城門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他們看到皮耶羅神甫的這副陣勢,眼皮直跳。


    “你們都不是傻子,我也就有話直說了——兩個月前來到瑞思達的那個吟遊詩人是一切事件的起因,作為最先與那個家夥接觸的人,你們早就感染了瘟疫,隻是現在還沒有發作而已。”


    神甫的言語激起了隱藏在眾人心中的恐懼,他們不是沒有想到這一點,隻是不願意相信而已。


    微微舉起巨錘,頓下。


    震動熄滅了人們心中剛剛升起的反抗之火,他們看著神甫手裏的巨錘,心生怯意。


    “也許瘟疫早就散播了出去,但正因如此,我才要把你們留在這裏,不讓瘟疫有更多的散播機會。”


    神甫的言語像是一股寒風,吹入所有人心扉,寒徹骨髓,“哪怕是,把你們都打死在這裏!”


    …………


    亞摩斯站在一旁,喘著粗氣,問道:“你剛剛是不是聽到了什麽?不要說出來,我隻是想要確認一下。”


    鍾曄拍了拍腦袋,麵帶懊惱點了下頭,“是。”


    喘勻了氣息,亞摩斯唿出一口氣,然後口含手指,吹起哨音。


    隨即,一陣馬蹄聲傳來,萵苣竟馱著背囊從後院跑出。


    “我長話短說。”亞摩斯從馬背上卸下背囊,招唿鍾曄幫了把手,提入教堂當中。


    “我已經知道現在是怎樣一個情況了,瑞思達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麽瘟疫,或者說,瘟疫隻是表象,根本還在於那些個兇殺案和失蹤案!”


    教堂裏,亞摩斯態度誠敬向太陽雕像單膝跪下,低聲告罪:“冕下,瑞思達形勢危急,需要借您地上的國和神力一用,還望您能原諒我這個卑微的獵魔人的過錯。”


    太陽雕像沒有任何反應,靜靜懸浮在台座上方,但亞摩斯已經起身,讓鍾曄和自己一起清理廳堂裏的桌椅。


    “半個多月前,我來到瑞思達,沒有和貴族們接觸,隻是知道這裏的貴族喜歡用舞蹈和歌唱來打招唿,然後就前往了淪陷區,一來一迴用了半個月,在這半個月裏,瑞思達發生了數起兇殺案和失蹤案,但其實,都是‘兇殺案’!


    “一層儀軌下麵,還藏著另外一層儀軌!”


    鍾曄眉頭一皺,跟亞摩斯說起了吉哈依的發現和那個吟遊詩人的事情,獵魔人恍然大悟。


    “那個吟遊詩人走了,但沒有離開瑞思達,那幾個瘟疫之神的信徒是真的信徒,他們布置的儀軌需要一個統籌全局的地方,這也是我能追蹤到那個據點的原因——雖然皮耶羅神甫沒有認出來,但每個獵魔人都要在奧迪烏蒙圖書館裏研讀三年,通過了知識試煉才能外出行走,我在圖書館裏看到過這個儀軌。


    “‘將活人殘殺,用屍體滋養瘟疫’,這種儀軌就算隻完成了一半,也足以培育出疫毒,一旦儀軌完成,整個城鎮都會變成為瘟疫之神向世間傳播恐怖的行屍走肉。


    “那本記載了儀軌的書裏沒有寫明需要用多少具屍體來培養瘟疫,但我在尋找瘟疫症狀的時候突然想到這件事可能沒那麽簡單,就去了發生在兩天前的兇殺現場,仔細觀察之後才發現隱藏在‘瘟疫’之下的另一種味道!”


    亞摩斯在清理出的空地中描繪出一個七芒星,並把七個器物分別擺放在每個芒角上。


    他點燃了七根蠟燭,蠟燭燃起藍色幽光,給光明亮堂的教堂平添了一抹冷色。


    然後,他鄭重取出被封印的畸變體雕塑,放入法陣中心。


    在冷色焰光的映襯下,亞摩斯的臉色顯得陰沉兇惡,“每一個兇殺現場都有兩人死亡的痕跡,隻有一具屍體的原因是另外一具屍體已經成為了瘟疫的載體,隨著日夜交替,溫度升降而飄向城鎮各個角落,所以那個小男孩和你才會聞到那種味道——其實就是被榨成血霧的屍體!


    “兩個儀軌重疊在一起,瞞過了所有人,包括我和皮耶羅神甫,還有那幾個瘟疫之神的信徒,所有人都被欺騙了。


    “隱藏在瘟疫儀軌之下的那個儀軌已經完成了,那個吟遊詩人是深淵的信徒,不管我們有沒有抓到那幾個瘟疫之神的信徒,災難都一定會在今天爆發!”


    “還記得你聽到的那些東西嗎?”亞摩斯勾起嘴角,眼中卻沒有半點笑意,滿是冰寒,“原先我也沒有明白,現在我才敢肯定,那個吟遊詩人把自己身體拆分成了多個部分,隨著每個兇殺現場中的屍體升華,散播到了瑞思達每個角落,現在他的身體無處不在,靈魂無處不在。”


    鍾曄眼睛一眯,“所以?”


    獵魔人指向畸變體雕塑,“那種狀態的他很難殺死,想要解決這場災難,就需要召喚他,讓他降臨,擁有實體!”


    聞言,鍾曄笑了起來,“召喚需要咒語是吧?對了,皮耶羅神甫呢?”


    “來不及了,神甫應該在封鎖城鎮,阻止貴族和富商們出城。還記得你聽到了什麽嗎?”亞摩斯拔出長劍和手槍,用下巴指了指法陣,“念出來。”


    麵向七芒星法陣,鍾曄深吸一口氣,將手半劍拔出。


    “至心極樂,禮讚歡愉!”


    於是——


    光芒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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