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狼部落,無名人摘下了麵具,露出一張猙獰的麵容。


    左眼眼眶下陷,額頭,鬢角和鼻梁之上皆是凹凸不平的深色焦痂。


    “少族長。”那人低聲道。


    坐在鋪了皮毛的石椅之上,被喚作少族長的年輕男子生了一雙醉人的桃花兒眼,英俊的麵容越發襯托得底下那無名人的相貌醜惡不堪。


    年輕男子對此卻不甚在意,笑道:“純鈞啊,族裏的月巫不是都說了嘛,五片赤藻加上半張活人麵皮,就可以幫你恢複原樣。赤藻我已經幫你備好了,麵皮隨時都有,怎的你就是不肯治呢?”


    無麵人道:“皮囊而已,治與不治,有何區別?”


    年輕男子麵帶微笑,風輕雲淡的道:“既然沒有區別,治了也無所謂麽,聽我的,去七先生那裏報道,至於那活人臉皮的事情,你不用操心,這段時間正好有人蠢蠢欲動,想要在暗中跟我作對,揭下他半張臉皮,正好給你用。”


    無麵人歎氣道:“少爺,不管你做什麽,好的,壞的,純鈞都願意跟隨左右。隻是數千年來,從未有人從那裏活著迴來,你這麽做,又是何苦呢?”


    長著桃花眸子的少族長微微一笑,答非所問的道:“這些年來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穿過那片海,為此,我殺掉了很多本不該去死的人,也幫助過一些壞人,隻因為他們願意支持我。很多人都覺得我是一個暴君,巴不得我出門就被一道天雷劈死,隻有你,隻有你一個,從頭到尾,不分善惡,一心一意的支持我。”


    無麵人道:“純鈞此生之認少爺一人,少爺為善,純鈞便善,少爺為惡,純鈞也願成魔。”


    年輕男子笑道:“等著吧,總有一天,月之國的這些子民,不管是死去的,還是活著的,都會知道,我今天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對的!”


    從頭到尾,年輕男子都沒有問那叫做純鈞的無麵人,交代他的事情辦的如何了。


    隻要他迴來了,那就說明事情已經辦妥了,無需多問。


    ……


    試煉開始不到兩日,接連有人出現在了闕京城的廣場之上,數量很快就破了千。


    代表著試練者身份的雀牌和雀牌之上的白色令簽,一並丟失在了那個神秘的空間之內。


    那些被淘汰掉的試練者,相互問及彼此這些天的遭遇之時,都是一臉的茫然,在那空間之中,他們之中許多人連半個人影都不曾遇到,待過了第一日後,雙月同天,災難開始不斷出現,失去了方向的他們在無頭蒼蠅一般原地打轉,體力流失殆盡之後被雀牌激發力量主動送了出來。


    還有一些人則是遇到了被雙月強化過後的鳥獸和一些怪異的植物,不敵之後也被送了出來。


    其中還有一少部分人遇到了那裏的土著,三言兩語的交談過後就遇到了同薑寧之前差不離的場麵,莫名其妙的突遭殺手,緊接著也被送了出來。


    這千多號人中,有不少在進來之前都打定了主意要找個地方藏起來,直到考核結束,結果個個吃了癟,考核失敗,灰頭土臉。


    流霜穀與木族領地之間有一段不近的距離,這一路上,薑寧和平窮姑娘化身好奇寶寶,一刻不停的問起了問題。


    對這個陌生的空間也算是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


    原來這裏叫做月之國。


    是由九個部落共同組成的。


    這裏東南西北的邊境之上皆是大海,那裏潮汐混亂,風雷滾滾,大浪滔天,海域中還有數之不盡的龐大怪物存在。


    數千年來,曾有無數先輩想要穿過無垠大海,為後輩和族人找到一片適合人類生存的土地,他們成功與否無人知道,隻是出海之後,就再無一人迴來過。


    多年下來,已經不再有人相信大海之上會有安穩的土地供他們居住,寧可在這片災難不斷的牢籠之中老死,也再沒有人出海探索過。


    在月之國的土地上,大地龜裂,地火蔓延,天雷滾滾,風刀霜劍地表寒冷,食物匱乏,災難嚴重的時候還會有各色雷靈,風精,火靈無端生出,對他們辛苦建立起的家園發起衝擊,


    樹風和樹雨兩姐妹的父母,前段時間就是因為出去解決掉一隻狡猾的火靈,各自受了不輕的傷,這才給別人趁虛而入,雙雙殞命。


    月之國的土地上,兩日風雷兩日火,還有兩日酸蝕雨,每七日隻有一日清平天。


    那些風雷火雨來的次序不定,也可能是一日風雷一日雨,到了第三日複又是風雷,總之,這些災難來臨的日子,就被稱作災天,等天上雙月的其中之一徹底落山,消失不見,災天才算結束,九個部落的子民們才可以迎來短短一日的安穩,在這一天中,歲月靜好,無雷無火更無風,故而被稱作清平天。


    樹風道:“聽聞九幽之中九成九的人都是凡人,月之國尚武,九大部落之中,便是八九歲的幼.童,也有你們口中所謂鑄魄巔峰的實力。”


    平窮姑娘驚訝道:“那豈不是隻要成年,就能有凝血甚至接近生虛的實力了?你們這裏孩子的天賦竟都這麽好的嗎?”


    樹風沒有說話,樹雨卻道:“數千年之前,我們這裏的孩子與九幽是沒有區別的,隻不過那時候九大部落的庇護所尚未落成,出生之時,不能適應這裏五倍重力的孩子,幾乎全部夭折了,幾十代人,幾百代人這樣慢慢的下來,也就逐漸適應了這裏的環境。隻是為了生存而已。”


    薑寧道:“看來我說的果然沒錯,你們的祖先原本與我們是生活在一片大陸之上的,隻是因為某些原因,被放逐到了這裏,讓你們自生自滅。”


    樹風三人都沒有迴答,反而是平窮姑娘忍不住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薑寧笑道:“語言。”


    陳清平一點就通,頓時反應了過來。


    廣袤的東庭域暫且不說,南唐王朝也不談,單單她所在的洛陽一地,有許多地方的方言鄉音都各不相同。


    來到這片空間之後,樹風和樹雨兩人說的竟是他們聽得懂的語言,這件事情本就值得深思。


    隻不過說話交談乃是人的本能,她下意識的就忽略掉了。


    既然說的是同樣的語言,那就說明月之國中的人類原本是來自他們所在的世界。


    至於後來因為什麽緣由來到了這片到處是災難的土地上,想來也不是什麽令人開心的事情。


    薑寧上來就猜測他們是被人放逐在此,實是一個非常合理的猜測。


    “能說說,是什麽事情嗎?”薑寧笑道:“還有,為什麽你們對‘放逐者’這個名頭如此忌諱,以至於上來就要殺掉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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