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的前夜,大胡子和孩子們一一道了別。這群小惡魔們也難得地安靜了下來,依依不舍的神情都寫在了臉上,雖然他們都相信大胡子武功不賴,根本不會出什麽事,但是即便如此,心裏仍然不免會有一絲擔憂。也隻有在此時,我才覺得這七個小惡魔像個孩子。

    第二天,大胡子就率領著他的強盜軍團,舉著紅豔豔的大旗,向東方浩浩蕩蕩地出發了。看著揚起的塵土,我的嘴角浮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小鬼們,是時候讓你們知道我唐菲語的厲害了!

    澄清的天,像一望無際的平靜的碧海,一塵不染,晶瑩透明,強烈的日光在空中跳動著,宛如海麵泛起的微波,一陣強過一陣,使天邊的雲朵染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暈,分外地絢麗。天與地仿佛融合在了一起,處處都是美麗無邊的景致。可就在這時,若大的寨子裏忽然響起了與這柔美景色格格不入的尖叫聲,“哪個搗蛋鬼把公雞毛全都拔光了!”

    鳳嬸氣衝衝地抱起“裸雞”,臉上的表情變化多端,心疼與氣惱像是燈芯一樣,緊緊地交纏在了一起,隻見她輕撫著可憐的愛雞,嘴裏憤憤地咒罵著。

    等鳳嬸抱著雞走後,我才敢從角落裏走出來,她現在也許會抱著裸雞找那七個小惡魔興師問罪去了吧?我想鳳嬸做夢也不會想到,我才是拔雞毛的罪魁禍首吧!嘻嘻,這也不能怪我,要怪隻能怪那群小惡魔平時老愛捉弄人,所以被烙上了印,一旦出了這樣的事,當然會第一時間懷疑他們拉!

    看著漸行漸遠的鳳嬸,我的心裏居然有一種終於可以揚眉吐氣的快感。其實我並不是想存心嫁禍給那幾個小鬼,不過,這樣的小小懲罰,卻也無傷大雅,更何況還可以讓我心情愉悅許久,看來我真的是被他們整慘了!

    接下來,我有一項更為驚天動地的大計劃,嗬嗬!唐菲語複仇戰,part 1:宇宙無敵超級強悍-----雞毛撣子!不打得你們屁股開花,才怪!

    我抱著那堆新鮮出爐的雞毛,小心翼翼地溜迴了房間……

    經過我一番努力,一個有點走型卻又不失其功能的雞毛撣子就做成了。我看著自己的傑作,心裏猶如春天裏盛開的嬌豔花朵一樣,樂不可支!既然已經完成了秘密武器,那麽是時候試一試它的性能如何了!

    我的臉上綻放一抹詭異的笑容,透過紙窗照射進來的微弱光線,映照在臉上,更顯得我陰沉恐怖!我笑著推開了門,向那七個小惡魔的房間走去。

    不多時,我便來到了他們的房門外,剛要進去,卻隔著一扇門,隱隱地聽到裏麵一陣低沉慌亂的吵鬧聲,還隱約夾雜著小白痛苦的呻吟,發生什麽事了?難道……一種不詳的預感迅速地蔓延至我的四肢百闔,我心頭一緊,顧不得這次來是為了什麽,慌忙推開了門,焦急的雙眼望向了房裏的一切。

    “呃!”眼前的一幕不由讓我倒抽了一口冷氣,腦中轟的一聲就炸開了, 隻見小白渾身發抖地躺在床上,麵色蒼白,口唇發紺,低微細弱的呻吟聲至那張慘白的小口中溢出,其他的孩子都蹲守在床邊,不知所措!當我的身影出現在時,他們驚訝的眼神裏卻迸發出了異樣的光芒,仿佛可以放下心中大石一般的安心。

    我趕緊走了過去,蹲下身,伸手去摸了摸小白的額頭,也就在這一瞬間,我像觸電一般收迴了手,怎麽會這麽熱,再定睛一瞧,隻見小白剛才還蒼白的小臉,此刻已經變得潮紅,皮膚也幹熱無比,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上滲出,不久便布滿他整張小臉。

    “怎麽迴事?” 我轉過身,望向了其他的孩子,“小白怎麽會病成這個樣子?”

    胖妞傻傻地看著小白,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拚命地搖著頭,“我們不想的,我們隻是……嗚,我們……”

    胖妞略帶哭腔的聲音被虎娃淩冽的眼神製止了。

    “你們什麽?”我不耐煩地尋問著。

    “不關你的事,你不要多管閑事!”虎娃不客氣地吼道,不過,顯然聲音越大,表明他也越心慌。兇悍的睛神泄露了他的秘密。我知道他們一定是瞞著大人做了什麽。

    “不關我的事嗎?”我狠狠地瞪向了虎娃,“不管你們是怎麽想的,但是我要告訴你們,我很喜歡小白,我不希望他有事。如果你們的想法和我一樣,最好配合我一點。不管你們有什麽不能說的秘密,我可以幫你們保密,因為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那就是不要失去小白。”

    所有人都麵麵相覷,最終將目光索定在了虎娃的身上。虎娃想了想,還是開了口,“我們今天去了村子!爹不許我們去的,但是那裏有我們的親人,我們想他們,所以……”虎娃頓了頓,接著道:“在我們迴來的路上,小白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咬了一下,之後就病成了這個樣子。”

    虎娃指了指小白的手臂,果然那裏已經隆起一個紅腫且有些發炎了的小胞。我仔細地觀察了一下,覺得這像是被蚊蟲叮咬所至。

    “你們去了村子?什麽村子?”我轉過頭繼續問道。

    “是我們以前住的村子。”

    “你們以前住的村子?”我知道這其中一定還有許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但是現在沒有時間一一弄清,此時此刻更重要的是如何醫治小白。“你不會告訴我爹吧!”

    “當然不會!”我給了虎娃及其他的孩子一個堅定的笑容。通過他們的描述,我大致了解了小白的病情,他並不是被普通的蚊蟲叮咬,而一定是被什麽厲害且有毒的東西咬成這樣的。但是,我也沒有學過醫,怎麽醫治小白呀!看來還是得找大夫來看一看。

    “虎娃,你去找桂姨來,小白病成這個樣子,必須要看大夫,不過你們放心,我會幫忙隱瞞你們的秘密。”

    虎娃雖然有些猶豫,不過還是迅速地跑出了房門,找桂姨去了。

    不多時,大夫便趕到了,經診斷,確認為瘧疾。

    我對診斷的結果感到很驚訝,也很擔心。瘧疾是一種很古老的疾病,是由瘧原蟲引起的,在夏季與秋季發病較多,它會使人不斷地打寒戰、發高燒、接著出汗退熱,隔不久再重複這樣的過程,在這個時代,乃至20世紀60年代初期,瘧疾仍做為足可以要人命的重疾在世界範圍內,廣範地流行著。也難怪桂姨及其他人聽到這樣的結果都極度地擔憂。大夫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我們好好的照顧小白,不能有一點閃失,他還開了藥方,吩咐我們一定要按時讓小白服藥。

    小白會得瘧疾,桂姨雖然很疑惑,但是在我巧妙的掩飾下,也總算是蒙混了過去。接下來的數日,我一直守在小白的床邊,喂他吃藥,不時地還用黃酒去擦拭他的身體,以達到降溫的作用。

    “娘……”小白勉強地擠出一個字,蒼白的小臉讓人看了心疼。

    “小白,你醒了!”我扯動了嘴角,高興地神情溢滿整張臉。

    “我好……好難受呀!”

    “我知道!一定要堅持住,等病好了!我帶你去露營!”

    “什麽……是露營?”

    “恩!就是很好玩的東西!”

    “是嗎?可……我的病……會好嗎?我會……死掉對不對?同我娘親他們一樣?”

    他的娘?對了!聽桂姨說,他們的娘都已經不在了。我輕撫著他還有些微燙的額頭,笑著說:“傻瓜!你怎麽會死呢!有我在,你會長命百歲的!”

    “可是……”

    “小白,我給你唱一道歌好不好!”

    “什麽叫歌?”

    “呃!就是戲!”

    小白微微一笑,稚嫩的小臉滿是期待。仿佛受到了他的鼓勵一般,我抿嘴笑了笑,接著清了清嗓子,悠揚的歌聲至唇邊輕輕地溢出:

    我喜歡小白圍繞在我身旁

    如果這紛亂的世界讓我沮喪

    我就去看看小白眼中的光芒

    看著他一天一天成長

    我真的忍不住要把夢想對他講

    總在他的身上看到自己過去的模樣

    對自己對人生對未來的渴望

    他是我的希望讓我有繼續的力量

    他是未來的希望所有的孩子都一樣

    但願我能給他一個最像天堂的地方

    我生命裏美好的一切願與他分享……

    “娘,很好聽……隻不過,我聽不太懂!”

    “嗬!這首歌就是告訴你,我、你爹、桂姨以及其他人都因為你的存在而高興,你是我們未來的希望,所以我們會全心全意地照顧你,怎麽會讓你有事呢?”我輕撫著他的發,道:“所以小白,相信我,你一定會好起來的!為了那些關心,愛護你的人也一定要好起來!”

    小白似懂非懂地看著我,想了許久,終於嘴角蕩起一抹無比燦爛的笑容,仿佛囊括了世間最柔美的光澤,綻放出比太陽更為耀眼的光芒……

    “娘!我會好起來的!因為我要同你一起去露營,還要跟你學著唱這麽好聽的歌!”

    “好!我們就此約定,等你病好後,我們就去!”我勾起他的小母指,“君子一言,四馬難追!”

    小白歪著頭,看來還是不太懂我說了些什麽。不過看著他懵懂的眼睛,笑意像是微風撫過水麵一般,在我心底蕩起陣陣漣漪。這是第一次,讓我感覺到原來做娘也挺有意思的,尤其是擁有一個像這樣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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