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呢……啊,已經不早了,我們還是迴去吧。”十束多多良笑著點了點頭。


    “……啊。”沉默了幾秒鍾,夜久初才沉沉地應了一聲。他微微抿起嘴角,這樣的動作讓本就輪廓明顯的青年看起來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很快便被他自己壓了下去。


    也許一個人,要走過很多路,經曆過生命中無數突如其來的繁華和蒼涼後,才會變得成熟。


    他已經經曆過了那麽多常人無法想象的事情,現在……怎麽會對未來產生遲疑呢?


    更何況,那個人可是他一直在尋找的人呢……


    十束多多良並沒有住在homra,所以兩個人在半路上便分道揚鑣。


    夜久初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然後迴頭望了一眼比良阪大廈的方向。


    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某種扭曲的殘念,夜久初紫色的眼瞳在夜色下顯得深邃而冰冷,他微微勾了勾唇角,然後才舉步朝著吠舞羅的方向而去。


    分明是沒有任何意味的笑容,但是看起來卻冰寒透骨。


    “喲,迴來了。”剛剛收拾完吧台的草薙出雲在聽到門口的風鈴響起的時候,轉頭看了過去,“十束那家夥,已經迴家了?”


    “嗯。”夜久初的腳步微微頓了頓,暖黃的燈光下說著“迴來了”這樣話語的金發男人似乎觸動了他,看起來有些莫名緊張的臉部線條微微放鬆了一些。


    “那個……我的煙呢?”草薙出雲看著沒什麽動作的夜久初,問道。


    “……”夜久初微微噎了一下,他伸手摸了摸口袋,不出意外地在裏麵發現了一些零錢,雖然對於剛才和十束多多良的談話還記得,但是他根本沒有想起來其實這次貌似是出去給吠舞羅兩大煙槍買煙才被十束多多良拐上了比良阪大廈的。


    “抱歉……我好像忘了。”


    “這種事情有什麽好道歉的。”草薙出雲苦惱地看了一眼口袋裏隻剩了幾根的煙,一邊點燃了一根叼在嘴裏,一邊毫不客氣地伸手拍了拍夜久初的肩膀,“怎麽突然這麽見外了?沒事,明天我來店裏的時候來買好了。……啊,那我就先迴去了,店裏交給你和尊了哦!”


    “……晚安。”夜久初伸手摸了摸被拍到的地方,然後才對著已經走到門口了的草薙出雲說道。


    “你這家夥好像變得怪怪的啊……沒事吧?”剛準備開門的草薙出雲猶疑地迴頭看了他一眼。怎麽說呢,隻是和十束出去了一晚上,但是這個青年卻好像是經曆了很多年一樣……


    明明很熟悉的關係,也變得有些陌生了。


    “不,沒事。”夜久初微微露出笑意,“很晚了,草薙先生趕快迴去休息吧。”


    草薙出雲聳了聳肩,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咕噥了一句夜久初也沒聽清的話就離開了。


    ***


    漫天的火焰。


    滿目的廢墟。


    被火焰灼燒腐蝕了的城市。


    平躺在床板上的赤發男子緊緊地閉著眼,粗重的喘息聲展現出他現在並不安穩的狀態。


    一向是帶著疲憊慵懶味道的臉上滿是汗水,不斷冒出的汗珠順著輪廓分明的臉龐流下,然後被隱秘在散亂的赤色短發之中。


    “唿……”


    夜久初在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的就是周防尊從噩夢中醒來的樣子。


    仰躺著的赤之王者眼神空茫地盯著天花板,金色的眼瞳裏充斥著迷離恍惚的色彩。


    “……王?”夜久初嚐試著低喚了一聲。


    “啊……”周防尊一手支著額頭坐了起來,“迴來了啊。”


    “嗯。”普通而簡單的話語,僅僅是這幾個字,就足夠讓夜久初感動。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沉沉地從喉嚨裏擠出來一個無意義的應答。


    “煙忘記帶了,草薙先生說明天早上來店裏的時候帶過來……”


    “嗯?”幾乎在一瞬間就察覺到了夜久初的不對勁,周防尊抬起頭朝著他看了過來。雖然臉上還是頹懶的表情,但是眼神卻在一瞬間淩厲了起來,審視的目光幾乎要把夜久初整個人都鑿穿。


    “怎麽了?”


    明明是坐著的姿態,但是赤之王者此刻給人的感覺卻仿佛正立於巔峰睥睨天下——用這種充滿了壓迫力的視線來關心別人的行為,大概也隻有周防尊能夠做得出來了。


    夜久初頓時啞然失笑。


    之前的一切的不知所措、一切的猶疑和躊躇,所有的混亂而不受控製的想法在這一刹那統統煙消雲散——


    沒有什麽值得遲疑的。


    “我,找到了我‘以前’的記憶了……”夜久初緩緩地說道。


    本來以為出了什麽事情的周防尊在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興致缺缺:“是嗎……”


    看到他這個樣子,夜久初唇邊的笑容越發明顯了起來,他走到周防尊的身邊——似乎腳步都變得輕快了起來,微微俯下|身去盯著倚在牆上的王者,聲音略帶調侃道:


    “王似乎很確定就算我找迴了記憶也不會離開吠舞羅的樣子呢。”


    周防尊似乎不太明白他為什麽會說出來這種無厘頭的話語。赤之王者微微皺著眉頭,有些不耐煩地說:“這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就算找迴了記憶,這個家夥也不能逃脫掉他的手掌心的。


    “怎麽辦……我好像越來越離不開王了呢。”夜久初發自內心地說道。


    “嘁……”周防尊對此隻是哼了一聲,根本懶得搭理他這種無聊的發言。


    “能夠來到吠舞羅,來到王的身邊……真的是非常幸福的事情呢。”夜久初放低了聲音。


    “簡直煩死了啊。”完全不懂得夜久初內心為何要掙紮,周防尊重重地哼了一聲,表示自己對於夜久初情緒如此低迷的不滿。“過去的你是什麽樣子,有關係嗎?就連你自己也說了,既然已經離不開了的話,就心無旁騖地待在這裏。”


    “如果膽敢一走了之的話……唔!你……”


    突如其來的吻讓周防尊的話語猛地斷在了肚子裏。他有些驚愕地瞪大了赤金色的眼瞳,腦子裏的思路突然就斷了一下子。


    雖然說兩個人的關係算是已經確定了,但是還沒有身體上更進一步的接觸。


    黑發青年出其不意的動作讓他在一瞬間震驚了一會兒,之後便被對方的動作奪取了心神。


    和看似冷酷的外表不同,青年淡色的嘴唇實際上非常柔軟,溫溫涼涼的嘴唇相貼,輕輕的觸碰非常溫柔,似乎是在對待著什麽珍寶一般,擔心一不小心就弄破弄壞。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很想這樣做。”夜久初退開些許的距離,盯著周防尊的表情。在發現對方並沒有什麽厭惡的反應之後,唇邊不由得帶上了明顯的笑意。


    “嗬……隻是這樣就能夠讓你滿足嗎?”周防尊突然用著近乎挑釁的語氣說道。


    這種話語在夜久初的角度聽起來已經可以說是一種誘惑。透澈的紫色眼瞳微微斂起,但是這樣的動作並不能掩飾眼中一瞬間泛起的侵略氣息。


    “王這樣的話……是在邀請我嗎?”


    低沉的聲音裏帶上了壓抑著的欲|望。


    周防尊挑了挑眉,表情沒有絲毫的局促羞澀,也沒有憤怒狠戾。


    “大概算是吧,”慵懶隨意的聲音,帶著漫不經心的高高在,“如果……你喜歡這麽理解的話。”


    如果上一句隻是暗示的話,這一句已經明顯地表現出了赤之王者的態度。


    兩個人的臉之間不超過十厘米。


    互相交纏相接的氣息融合在一起,營造出一種曖昧而情|色的氣氛。


    “我可沒有王想象的那麽脆弱啊。”夜久初低低地歎息了一聲,然後支起了身體。“不知道有沒有人和你說過,有時候,你想要安慰人的手段還真是拙劣。”


    毫不留情的吐槽在一瞬間就打破了剛才旖旎的氣氛,周防尊重重地“哈”了一聲,“有本事不要露出一副被拋棄了的樣子啊。”


    “誰會露出那種表情啊。”夜久初別過臉,語調生硬地反駁。


    “雖然你的身上還有很多的謎題……但是我想,同樣我們也有很多的時間來了解這些……”周防尊單手按住了夜久初的肩膀,不緊不慢地說道。


    對於夜久初找迴了自己的記憶這一點,他其實是覺得高興的。


    雖然在吠舞羅的他完全不用擔心沒有歸屬的問題,但是沒有了過去的記憶還是會讓他覺得茫然而不知所措的吧。


    這一點並不是什麽難以啟齒的事情。


    赤之王者緩緩的聲音似乎帶著難以言喻的安撫力量。


    夜久初放鬆了身體,靜靜地保持著原來的動作沒有動。


    “不管你是什麽身份,不管你過去做過什麽事情,但是,現在的你,待在吠舞羅。你就算是吠舞羅的一員……”說到這裏,周防尊的聲音頓了頓,然後才說道,“啊,對了,如果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是……上次,你並沒有得到吠舞羅的印記,對吧?”


    “……是。”


    “你已經知道原因了嗎?”


    “……是的。”


    “嘛,這種事情也不是問題……喂?”周防尊有些驚訝地看著某個突然埋到了自己肩窩處的腦袋。


    “……”


    夜久初沒有說話。


    “真是的,有的地方簡直比十束那家夥還要幼稚。”周防尊感受到肩膀上那一塊逐漸變得濕潤了的布料,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啊,就是……這麽……幼稚的家夥呢。”


    雙臂緊緊地環抱住了對方,也許用的力氣已經會讓人覺得有些窒息,但是周防尊並沒有向他抗議這一點。


    黑發的青年埋在他的身上,像一個孩子一樣,無聲地哭了出來。


    周防尊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麽,也不知道他找迴的記憶裏有著什麽讓他痛苦的迴憶,但是此時此刻……


    “完全不能拒絕這種‘撒嬌’啊。”


    周防尊腦海裏突然閃過這樣無厘頭的話語。


    作者有話要說:_(:3」∠)_不準說阿初受了!不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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