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嬸娘,你說話實事求是,不要過分誇大事實就行。”

    這一點確實是說到點子上了,別人不樂意,趙嬸娘確實不能強迫她。

    但,趙嬸娘有一張巧嘴,能把死的都說成活的,李桂花那樣的能被她說成顧家,要是沈娟單純點,還不得叫她給匡咯。

    再說她那頭大肥豬,很多人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呢,不說人才有多好,先把大肥豬搞到手吧。

    趙嬸娘扭著身子進了學校,何直覺得頭疼,一把抱起狗蛋準備迴家。

    第二天一大早,何直就去了公社,匯報洪水的災情,順便把沈娟的事情跟彭主任匯報了一下,彭主任聽了也沒有多話,這事,她還要跟許書記商量一下,如果真的是青山村的人口,應該還要安置在青山村的,但目前沈娟的問題比較複雜,她本人連是哪裏來的都搞不清楚,就更不知道自己原籍在哪裏了。

    “這樣就麻煩了,如果生的是個兒子,隊裏的人自然不好說什麽的,但這是個女兒——”當下還是有些封建思想的,比如如果家裏都是女兒,宅基地都不會按成年人一樣增加,基於這個風氣,彭主任也不好說什麽,但說到沈娟連個娘家也沒有,就有點為難。

    “總要想個辦法解決,總不能真逼著別人嫁人。”何直有些為難,他想到昨天趙嬸娘的樣子,還有那個快五十歲的趙老三,怎麽想都覺得不對勁,但要是從年輕一代的青年裏麵選,他也覺得選不出什麽特別合適的。

    “這個倒不至於。”彭主任說:“她是災民,公社可以給她出一部分救濟糧,你大河村反正麵積也大,暫時能安置那對母子就先安置在你那裏吧。”

    “安置在大河村?這怎麽成啊。”想到村裏那些人的態度,就很頭大。

    “那怎麽不成了,她這種情況,要迴去肯定也會遭人白眼,你這麽大的大隊,多一個人少一個人能咋地?”

    看來連彭主任都吃死了自己的性子了,何直不說話。

    過一會兒許書記來了:“何直,在新型水稻的實驗種植上,你這個隊長確實起到了先鋒帶頭作用,公社黨委商量好了,準備推薦你入黨,你覺得怎麽樣?”

    何直能說怎麽樣,當然苦著臉點頭了。

    看他這態度,許書記就不滿意了:“怎的,不想入黨。”

    何直說:“當然想入黨了,隻是剛才在跟彭主任說起一個婦女的安置問題上,有點麻煩。”

    於是把

    沈娟的情況跟許書記說了。

    許書記點點頭:“青山村的大隊長劉青牛這個人黨性覺悟不高,這個我是很清楚的,所以這是在討論入黨推薦人的這個事情上麵,我就沒有考慮到他,這樣吧,既然你快要成為入黨積極分子,當然要起一些模範先鋒帶頭作用,你就想辦法幫忙安置一下這個婦女,人是苦命人,黨還是要關心群眾的生活的嘛。”

    這是咋迴事啊,說到底還是付鷗惹的禍,從河裏撈起來個孩子,連命都差點搭進去,還給何直弄了個搬遷人口進來。

    最後還被彭主任批評了一番,許書記說這次縣裏一起申請了,受災的村莊,以大河村表現的最好,不僅口頭表揚,在上交公糧這方麵,也做了一些讓步。

    這樣,何直迴去也就好跟村民交代了。

    最後大頭大肥豬,許書記說也不讓分了,讓沈娟自己處理,畢竟她現在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公家又不是周扒皮,怎可能要她最後這點口糧?

    何直從公社離開的時候,公社還給了她一些賑災糧,十斤大米,兩斤油,還有幾件成衣和鍋碗瓢盆,都是很難見到能用工業票才能買到的東西,盆還是搪瓷的……

    何直苦著臉,開完了會,背著一大袋的糧食迴到村裏去了。

    至於沈娟把豬殺了,找村民又換來了一些東西,正式在村小學旁邊的那塊老菜園子裏,搞了兩分地,搭起來兩間非常簡陋的土坯房,這又是後話了。

    過了幾天,何小麗迴到學校的時候也嚇了一跳,以前這個學校,是解放前老教書先生在自己的私人的土地上麵蓋起來的兩層青磚大瓦房,這在建國前,屬於極其富有的人群,而旁邊還有幾分地的空地,何直就把沈娟安置在那裏,左右也沒有占別人的地,所以也沒人說什麽。

    這房子還是幾個熱心的青年幫忙蓋的,土坯是村裏垮掉的老屋子上麵的土坯,直接運了過來往上摞起來的房子,何小麗看了,跟搭積木似的,兩天不到連屋頂都做好了,一件臥室,一件小小的茅房,做飯還是在外頭搭了個灶,特別簡陋,看這模樣,也不像在這裏準備好好過日子的啊。

    但屋門口的那小片空地算是利用起來了,沈娟在裏麵種滿了菜,各種各樣的都有。

    她得了公社的救濟糧,又拿著肥豬肉找村民們換了不少東西,小日子算是過起來了。

    這幾天,隻要何直不在家,沈娟就帶著小月兒去找狗蛋玩,兩孩子能玩在一起,也不會到處亂跑。

    安頓好孩子,沈娟也會下地幹活,隻是看她這身板,每個月能分的糧食不多,跟小月兒兩個人過的緊緊巴巴的,碰到何小麗不方便的日子,她還會幫忙給何家幾個毛頭小夥子做飯。

    所以這段時間連何小麗都抽起懶風來,時不時的不做飯,但凡跟沈娟講一聲,她還是很熱心的去幫忙的。

    五點半,學校下了課,何小麗剛走進何家,就聞到香噴噴的味道。

    這是豬肉的香。

    沈娟也不白吃人何家的東西,隻要她過來做飯,必定會帶點東西過去的,上次的肥豬殺了,有好大一塊五花肉,都是給這些臭小子燉了紅燒肉,沈娟做的紅燒肉確實好吃,下麵還鋪了一層幹豆角,幹豆角上頭都沾了豬油香,簡直不要太好吃。

    看見何小麗過來,隔壁家劉彩站在自己家屋簷下:“小何,你這個小嬸子挺好的,我看著比李桂花那個婆娘好,你看看人家,把何直家幾個臭小子給弄的,都聽她的了。”

    何小麗就最不喜歡聽劉彩說這種話,陰不陰,陽不陽的,總帶著一種試探,她上了一天課,聽孩子們聒噪一天了有點煩,站在屋簷下踢了踢腳底的泥:“嬸子,你有什麽話就直接問,不用這樣拐彎抹角的。”

    劉彩饒有興趣的打聽:“好家夥,我看她這個樣子,是打算直接住你家好了,聽說她蓋房子的時候就沒打地基,可不是不打算久住?”

    確實,沈娟蓋房子的時候沒打地基,但當時都覺得她起房子急,再說這種土坯輕,沾地性好,別人可都沒這樣想。

    “就你會想。”何小麗理都沒理劉彩,走進屋裏。

    農忙過後,也就不會吃兩頓白米飯了,早上煮粥喝或者吃麥麵,一般要是農活重,就煮麥麵吃,比粥耐飽,中午要是餓了就補點玉米糊糊,到晚上蒸飯,米飯上麵還要加一點番薯,吃飽是能吃飽,就是不見得能吃多好了。

    今天蒸的是米飯,番薯,炒了幾個菜,一個清蒸的醃鹹肉,一個韭菜雞蛋,一個菠菜,還有一個酸豆角。

    “姨,你來幫忙還自帶家夥,下次別了。”何小麗是真的覺得不過意,做飯真的太累了,她一旦鬆懈下來就不想做飯,最好快點迴城,吃食堂!

    醃鹹肉明顯就是沈娟的,炒菠菜的豬油也應該是她拿來的吧,一到夏天農忙,加上這個天氣豬肉不適合儲存,所以村裏一個月才殺一兩頭豬解解饞,半個月前殺了一次,再就是前幾天沈娟殺了豬,村裏有些條件

    不錯的,拿棉花、米、油還有其他的東西跟沈娟換了一些。

    像沈娟這樣做半截子工的,一個月能分到成年男人一半的口糧就不錯了,有時候晚上她還要去砍柴,因為大半的時候,她還是在她自己屋裏做飯吃的,隻有在何小麗下課晚的時候她才過來搭把手。

    現在她雖然有點存貨,但總是這樣,遲早也有吃幹用淨的時候。

    “這怎麽好,我跟小月兒也吃不了這麽多豬油,何大隊長幫助我那麽多,我想著小月兒白天也在這裏,吃了你們不少東西,總要還的是不是?”沈娟還真的特別客氣,別人對她一分好,她恨不得要還兩份,小月兒在這裏跟狗蛋一起玩,狗蛋但凡是有一顆糖,也會掰成兩半給她半個。

    “其實真沒啥,我叔也不是那麽計較的人,嘿嘿。”何小麗往沈娟身上蹭了兩下,沈娟這個人,長得雖然很漂亮,但卻不像那種愛惹是生非的主,村裏有人經常打趣她,她都是裝作看都沒看到似的,低頭就走。

    “好了,去吃飯吧。”沈娟端著把飯菜放在灶台上,開始拿碗給大家分飯。

    狗蛋和小月兒的先打好了,他倆小一點,韭菜不好消化,所以額外蒸了一個水波蛋兩人分,兩人關係尤其的好,從不為吃的爭吵打鬧。

    何建設湊了過來:“姨,我要米飯,多多的米飯。”他挺喜歡這個漂亮阿姨的,話不多,關鍵是炒菜比他姐還炒得好。

    孩子們聞到飯香,在後麵排起隊來。

    “好,多多的米飯。”沈娟算是知道家裏每個人的飯量了,盛了一大塊米飯,當然還在米飯上麵放了半軋番薯,接著就是各種菜。

    接著就是何衛革,何衛革看見碗裏的韭菜雞蛋,笑眯眯的。

    這些雞蛋還是大軍小軍從城裏搜羅迴來的,小軍現在在廚房做事,不說揩油水,買雞蛋還是比以前有便利條件,每半個月迴來,兩兄弟都提著滿兜兜的雞蛋、麥麵和麵粉。

    何直這會兒也迴來了,看見沈娟在他家,他也不好說什麽,嘴裏淡淡的說了一句:“來了。”

    何小麗覺得她叔這句話可奇怪了,好像跟沈娟關係很疏遠,可說話的語氣,確實又有點親昵的。

    最後迴來的是付鷗,今天他單位分米,迴來的晚了一些,把糧食袋子交給何小麗以後,他便開始悶頭吃飯,一聲不吭的,心裏好像存著事。

    上次李書記給付鷗申請了一個“抗洪英雄”的稱號,付鷗堅持沒要。

    再後來,就沒有其他的音兒了。

    吃完飯,付鷗說了一句:“小何同誌,有個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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