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何小麗發現自己全身都籠罩在一層黃色的光暈下。

    那樣子簡直是——要升仙了吧。

    全身都酸軟,四肢抬都抬不起來,要不是頭頂的木頭橫梁和蜘蛛網提醒了她,她沒準認為自己是升仙了,迴到幾十年後。

    來到這裏時間長了,何小麗也習慣性的按照日頭推算時間,大概九十點鍾。

    九十點……

    想到這裏,何小麗蹭的一下從床上蹦起來,現在日頭大,隊裏平時上工早,中午到了十點吃早飯的時候就開始休息了,要是六點半還沒有到地裏——

    按隊裏的規定又是要扣工分的。

    想到這裏可不就是再也睡不著了嗎。

    前段時間雙搶,日頭又早,其實五點多鍾就要起床了。

    說到這裏就得隨口提一句種地的事。

    大河村這邊大多數都種植的是水稻,兩季稻為主,早稻米四月份插秧,七月份收割,晚稻米七月份種植,十月份收割,逢種植和收割的時候,都是最忙的時候。

    插秧前要犁地鬆土,插之前要把培育好的秧苗,一顆顆的種植到地裏,幹得熟練了的村民,是可以快速的把秧苗,插的整整齊齊的,但一整天都要這樣彎著腰,年紀大一點的人就受不了,所以都派小姑娘幹這活。

    剛開始知青們插的歪七扭八,被嫌棄要返工不說,孫有才還會扣知青的工分。

    秧苗插好以後還要施肥,各種事情。

    而收割就更忙了,稻子割下來以後要打稻子,曬稻子,打米……

    而雙搶期間,就是剛收割完早稻米,又要把晚稻種下去,夏天雨水多,萬一碰到天氣不好的時候,陰雨天,曬穀子成問題了,還要搶收。

    所以說莊戶人家,都是要看天吃飯,其中各種艱辛,隻有做過的人才清楚。

    種下來晚稻,才可以休息一段時間,到九月份,又要開始種春油菜,收棉花了,這些事情做完,到了秋天,又要在地裏種上大白菜,蘿卜,大河村這附近,冬天吃白菜蘿卜,春天吃白天抽出來的芯子,所以說,一年到頭,都有夠忙的

    這話扯的有點遠了,總之隻要在地裏刨坑種地,一年到頭都是沒有休息的時候。

    所以以前學校裏麵的孩子,都會放農忙假,也要幫著隊裏幹活。

    “姐,怎麽不多睡一會兒啊。”餘敏端著一碗粥,從外麵走

    進來,放到她的床頭,臉上淡淡的,並沒有平時叫她起床時的匆忙。

    其實原主的身體,在何小麗穿過來以後,很大程度的受到了她的影響。

    以前何小麗就是一定要磨蹭到八點,踩著點進公司的人。

    結果要她六點多就起,先去地裏磨幾個小時的洋工再吃飯。

    簡直是要了她的命!

    “餘敏,怎麽沒叫我呢,你們都上完早工迴來了吧。”其實吃大鍋飯嘛,何必搞的那麽認真,地裏也不是每天都有那麽多事情要忙,但孫有才規定了每天上工和下工的時間,除非是下暴雨不能下地,否則都要好好在地裏呆著。

    時間久很多人都皮了,可不就是磨洋工嗎,說到磨洋工,餘敏的水平最高了,每次她都能找到樹蔭下麵,要麽除除草了,要麽鬆鬆土……

    “瞎。”餘敏把粥放好以後,在她自己的床上坐著,屋子裏麵也沒有多的家具,一般沒有客人來,都坐在床鋪上麵:“昨天大家夥不是搞到大半夜嗎,臨走前何隊長說了今天大家都不用上工,以後上工都根據每天的分配來,如果不想上工也可以申請,想多上工也可以申請,他會按需分配,但上了工就不能每天都在地裏瞎磨蹭。”

    何隊長……什麽時候變成何隊長了?

    腦子短路了片刻,想起昨天的事情來,孫有才等人被帶迴縣裏去了,大概還要公審,他涉及到的問題可不簡單了,要說這人還真是法盲,他以為這件事情做的漂亮,隻要把公家的糧食交了,就沒人管他在隊裏胡來,弄糧食讓隊裏的人知道了,無非是“丟人”而已。

    最多,要他把這些糧食還給隊裏。

    但八年來欺壓大河村村民的賬,會有人民慢慢跟他算的。

    走的時候他還哭了,自己圈起來的那一圈地,大半都沒了,青磚大瓦房是他貪汙腐敗,投機倒把的證據,兩兒子,親弟弟,都給帶到縣裏麵去公審。

    跟他好的那個寡婦,都沒說多看他一眼,還是自家婆娘收拾了兩身幹淨的衣裳。

    緊接著,她想起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和昨天一晃而過的那道身影,還有……昨天到底是誰把她弄迴來的,看餘敏的小身板,應該抬不動她吧。

    “劉恩慈呢,她去哪裏了?”按說這個時候她應該還在知青點,大概都在吃早飯,她懷疑這件事情,都是劉恩慈搞出來的。

    “咯,她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換了個人似的,早上的粥

    就是她煮的,還弄了兩個小菜,地裏她也收拾了一下,種了一些下一季的蔬菜下去,她這是什麽了?”餘敏覺得很不解,以劉恩慈偷奸耍滑的性子,她能夠主動幹這些,真的是開天眼了。

    連腦子一向簡單的餘敏,都覺得這件事情沒那麽簡單。

    何小麗可以想象得到,這件事情肯定是劉恩慈起頭搞出來的,她眼紅自己被選上了,而她落選,想搞臭了自己,然後她上唄。

    這件事情不能這樣完了算事,剛找完了孫家的晦氣,昨天倒沒人想起來找出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來,不過也多虧了她,否則還沒有由頭衝進孫家。

    何小麗心說不能就這樣算了,劉恩慈啊劉恩慈,在她眼皮子底下耍小聰明,看誰活得久啊。

    “那我昨天是怎麽迴來的?”何小麗突然覺得很頭疼,昨天她看見的那個人,好像是劉恩慈,她竟然不聲不響的躲在人群裏麵,看了好一場熱鬧,好像這事跟她半點關係都沒有一樣。

    “怎麽迴來的,還不是你自己迴來的啊,難道不是?”餘敏似乎更不解了,看了一眼粥說:“快些喝了粥吧,昨天拎迴來快一百斤米,這下好了,以後都有米飯吃了,也不用每天都耗在地裏,真好,何隊長說過段時間把春油菜種上,最近他帶著一些壯勞力,去修水渠去了。”

    說到大河村,自然是靠著一條大河,也就是付鷗之前落水的那條河,年年因為遊泳,死了不少人,這條河孕育了這一代的居民數千年,但在早先的時候,是沒有水渠直接通到地裏的。

    不過那時候人也少,地更少,水田都是挨著河流種,並不需要水渠灌溉。

    到了清代人口劇烈增長,才開始覺得地也不夠了,因此把水田,一點點的往裏麵挪。

    大河村這邊的水渠是清代修的,這麽多年也沒有怎麽維護過,其實一到下雨天要堵渠,到旱季要放渠,水渠簡直太重要了,之前何直就提了很多次,水渠經年未修,要動一動了。

    大概那個時候孫有才的心思都沒在上麵,應了幾聲也就沒有下文。

    所以何直上來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把心腹大患,水渠給修好。

    *****

    所以不僅今天不上工,以後農閑都可以不上工,休息好了,才能開始下一輪的繁忙。

    但也不是長期如此,村裏不能總讓人閑著,比如今天,何直帶走的那批人,明天輪著休息,換下一批。

    這樣也好

    ,勞動力就跟機器一樣,既要運作,也要休息。

    村公社那裏有一塊小黑板,上麵寫了明天輪班幹活的人的名字,幹了活,就要好好幹,這樣才能拿工分。

    這意味著像以前一樣的磨洋工混日子的生活是徹底結束了,幹得多拿得多,你也可以不幹,就少分糧食少拿錢嘛,大家都自由了。

    也有人說了,以前一個月六七斤米日子不也過的下去了,就不想幹活,那便看著多幹活的人多分糧,到時候家裏的婆娘會鬧他,孩子要吃肉也會鬧他,人總是會被逼出來的。

    男人隻有被逼上了道,才會知道對於一個家庭的責任。

    大河村這邊有種不完的地,往西頭走,還有很多沒有懇過的荒田,何小麗以前聽何直說過,這些荒田,要留給後代慢慢的開發,他想開發大河村門口的小洲,小洲上可以種一些水生的作物,比如水筍,春季還可以在河裏投魚苗……

    餘敏坐了一會兒,看著何小麗把那碗粥喝掉才走,走之前還把碗拿出去洗了。

    何小麗作為“病人”,理直氣壯的準備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見外麵咚咚聲響,有人敲門。

    是付鷗:“你是不是身體不好,昨天怎麽說倒就倒了,幸好我在旁邊……”

    他看見何小麗臉又紅了,她是不是身體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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