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標題:皆言弱國無外交,為何強如西楚卻如此


    或許是對項王本能的恐懼,黥布(英布)那身彪悍勁居然沒有散發出來,而是臉色有些慘白。


    楚使額頭上還留著冷汗,那是訓斥黥布流下的汗珠,代表項王責問黥布,雖非本意,但依舊滲出一身冷汗。


    楚使本可以六月炎夏來掩蓋囧漢,無奈一場大雨已經給六城內外送來涼爽。


    黥布自然看得出楚使有些緊張,“願楚使代寡人,向項王表明,非布不發兵,奈何布一場大病,今日方見好,給布寬限時日,擇良將……”


    “何人膽敢擅闖此地?”


    “請速速離去。”


    砰,啪,幾下就沒有動靜,轉眼就看到一人走進館舍。


    正是漢使隨何,隨何不請自來,徑直而入,不隻是楚使震驚,黥布也感到意外。


    接下來更讓黥布意外的是隨何進來,沒有任何言語,徑直坐到本該楚使坐的上座,讓一旁還站著的楚使有些咋舌。


    黥布這會就有些吃驚,但他沒想到隨何的話更令人震驚,“九江王已歸漢,楚何以令其發兵,癡人說夢!”


    隨何一係列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自入舍,到自坐上座,再到點醒楚使,做的是那麽自然,讓楚使吃驚,令黥布愕然。


    楚使用眸光掃視黥布和隨何兩人,楚使不是傻子,不可能憑借一麵之詞就斷定黥布畔楚。


    眸光掃去,其實楚使是想得到黥布的一句話,澄清一下,表示自己沒有從漢畔楚,隻是漢使一麵之詞。


    可黥布一是有些懵,二是他的確已經陰許畔楚,說的也是實話,隻是沒想到隨何居然當著楚使麵說出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應答。


    黥布的這個發懵時間,楚使心中不悅,“九江王,漢使所言非虛乎?”


    漢使說的也是真的,現在當場否決,勢必得罪漢,按照漢使所分析,項羽又不會輕易放過他的坐山觀虎鬥。


    黥布的再次發愣,縱是他情商不低,此時也有口莫辨,恐越描越黑,“楚使,請聽寡人言……”


    隨何道,“九江王今日喚漢使,夫非商榷擊楚乎,何不過早來耳,不知楚使在此矣。”


    黥布的話被隨何打斷,楚使氣的拂袖而去。


    楚使離開後,黥布依舊處於愕然之中,久久不能平複,不悅道,“漢使此舉何意?”


    隨何心中苦笑,何意?還不是九江王猶猶豫豫,吾不過替九江王下定決心而已。


    隨何因說黥布道,“事已構(與楚已經挑明),可遂殺楚使者,勿使其歸,而應疾從漢,並力擊楚,否則項王必親率大軍南下,先發製人,後發而製於人也。”


    說的很明白,之前一直藏著掖著,雖答應畔楚,卻隻能陰許之,如今已經擺到明麵上,沒必要再掖著。


    如果讓楚使歸楚,項羽得知,必然親率大軍南下征討,到時候恐怕要大難臨頭,不如趁機殺掉楚使,清點人馬,準備擊楚,殺楚一個措手不及,如此方能出奇製勝。


    黥布不是一個弱智,心思自然很敏銳,隨何的舉動已經替他下決定,事已至此,不得不做,“如使者所指教,趁此起兵而擊楚耳。”


    言畢,黥布下令道,“速命肥誅,親率兵卒追擊之。”


    士卒得令立刻飛速向黥布大將肥誅傳令。


    天不知何時已經雨停,但依舊是陰暗的,灰蒙蒙的天,如同水玉一般,看不到日光,但依據是亮的,仿佛天日已經化作碎光隱在灰藍玉中。


    由炎熱到冰涼的雨,楚使不僅身體不舒服,那心情更如這陰沉沉的天,一出傳舍就直奔楚甲士所在的客棧。


    此次楚使入九江,隻帶十數名騎士,還有一輛兩匹馬拉的車駕。


    一身黃黑相間的楚騎士見到楚使匆匆而來,感到奇怪,本在飲酒放鬆,立刻迎上楚使。


    未等甲士開口詢問情況,楚使道,“黥布反,速迴楚。”


    六個字立刻令十數名騎士額上冒汗,微醉的狀態徹底清醒,雖說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可反叛斬殺使者祭旗的事情是屢見不鮮。


    十數名騎士立刻披上黑色的戰甲,帶上兵刃,縱馬向北,其禦駕駛車駕,不斷的用鞭子抽打兩匹駿馬。


    楚使走的不慢,但馬車終究沒有訓練有素的九江鐵騎跑的快。


    片刻間,便聽得身後馬蹄聲如驟雨,楚騎士知道追兵將至,自彭城一戰,楚鐵騎揚名天下後,楚騎士已經具有驕傲的資本。


    一名騎長刷的一下拔出吳鉤,高聲喊道,“保護楚使……”


    這名騎長對楚使道,“先生快換馬行,吾等拖住九江騎兵。”


    此命騎長不愧是西楚騎士,非常善騎射,雙腿緊夾馬腹,彎弓射箭。


    錚的一聲,金石相撞,不知怎地,此騎長射出去的箭矢與另一支箭矢相撞。


    隻見一人縱馬而來,速度奇快,隻見此人虎豹身軀,眸光如鷹,手持一杆吳戟率數百車騎追擊而來。


    此人看到楚騎士射箭,立刻也拔出一箭射擊,不料兩支箭居然能撞擊在一起。


    那如鷹眼的眸光直接瞄到楚使下馬車,換乘戰馬欲逃,如果讓隻帶十數騎的楚使逃掉,那麽他這個將軍就難當,也不好意思當。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黥布麾下的大將肥誅,聽聞九江王決定殺楚使而擊楚,命其率兵殺掉楚使,他立刻率兵來追。


    眼睛一掃,發現楚使僅僅帶十餘騎士相從,自己率數百車騎來追,如果還讓其跑掉,那麽他肥誅就丟大人,無顏在軍中混。


    肥誅想著有朝一日能勝任九江國的大司馬,怎麽能錯過這次立功的機會,立刻舞動吳戟來戰騎長。


    這名騎長的目的是拖住九江車騎,故而率數名勇猛的騎士來阻擋,卻不料這肥誅僅僅與其交手幾個迴合,就虛晃一戟撥轉馬頭跳出戰圈,繼續追擊。


    後麵的數十名九江騎士將數名騎士團團圍住,結果可想而知。


    肥誅率輕騎疾馳追擊,從後不斷的射擊。


    楚使看著身邊的楚騎士一個個落馬,心中恐懼,他沒想到這次出使竟然會有性命之危。


    由於西楚大敗漢軍於彭城,西楚之軍威震天下,霸王權威再次拔高,他相信強國的外交必定如張儀那般風光無限。


    故而自請使九江,誰知今日命將休矣,想想妻子,想想老母,不禁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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