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的章平詢問姚卬,“漢軍為何退去?”


    姚卬的迴應沒有出乎章平的意料,“小心有詐。”


    縣丞的迴應亦是如此,直到天亮,旭日東升,瑞光撒在頻陽城內外,章平才感覺到漢軍真的已經退卻。


    極目望去已經不見漢軍的蹤影,但章平沒有大意,因為他知道周勃不是一般的漢將。


    周勃有著熊一樣的力量,狼一樣的冷靜,豹子一樣的速度,狐狸的狡黠與耐心,說不定他正在不遠處等著他出動。


    一旦出城,周勃如豹子一樣的速度疾殺而來,章平感覺他再亦抵擋不住。


    一日後漢軍依舊沒有出現蹤影,斥候的探查範圍已經超過十裏,章平覺得不能再等,漢軍急速離開必定有影響戰局的事情,一旦返迴來攻到時就再亦走不掉。


    章平表示要離開,頻陽令心裏很開心,燙手的山芋還是走的越遠越好,不是章平人不好,實在他在此處使得頻陽令無法安枕,他不喜歡有大人物在自己身旁站著,不管他是塞國還是雍國、翟國。


    誰為王他不是很關心,他隻關心能否很悠閑的生活,顯然在他的眼裏章平的到來會帶來災難。


    所以頻陽令為章平親自踐行,還送上一車的軍糧,他認為章平可能要遠行,禍端可以免除。


    章平當然沒有遠行,漢軍一離開,章平立刻南下,帶著雍王章邯的密令南下向櫟陽進發。


    沒有人喜歡災難,亦無人可以躲避災難,該來的終究會來,需要拿出勇氣正視,塞王司馬欣便是這樣的人。


    當章平的殘兵度過鄭國渠南岸時早有人向櫟陽的司馬欣匯報。


    司馬欣早已知曉三秦聯軍的第一次已失敗,漢軍正如火如荼的在雍國土地上插上紅色的戰旗。


    唇亡齒寒,司馬欣不僅懂而且他知道劉邦之心,欲做關中王,自然不會放過他的塞國,現在打的是雍國,下一個便會是他塞國。


    有人曾向司馬欣提過,可以借助塞國與楚國的關係,遣使者向漢王說明,漢王即便拿下雍國和翟,對於塞國可能會看在楚國的麵子上不會進攻。


    形成劉邦與司馬欣分王關中。


    塞國沒有主動出擊,但塞國上下已經處處在防禦漢軍,司馬欣沒有明確下達命令,塞國上下凡是有軍隊的地方皆在騷動,司馬欣沒有選出大將統領塞軍,但每個有點能力的將領皆向王城匯聚。


    司馬欣沒有接到翟國入塞國的消息,他與翟王的確準備匯聚軍隊再次支援雍國,絕非那麽快。


    司馬欣坐不住,他聽聞有支軍隊已經度過鄭國渠,立刻詢問,“漢軍否?”


    “黑色旗幟,似雍國,不知可為漢軍偽裝否?”


    左右的這種迴答,司馬欣很不滿意,等於將問題重新踢還給他,但他沒有生氣,臉上的眉毛稍稍舒緩,隻要不是紅色的旗幟一切好說。


    不是紅色,那麽三秦大地便是兄弟,至少現在是。


    司馬欣與章平的相遇沒有在歡聲笑語中,因為他們二人皆知危險已經來臨,再危險酒還是要飲,餐要進。


    酒香撲鼻,二人皆沒有痛飲的興趣,在他們身旁還安置著許多長案,長案前坐著諸多身穿甲胄之人。


    “大王,塞國危矣,漢軍將侵入塞地”,章平接下來的話說的很輕,但卻讓大殿內的所有人感到一股股寒意。


    諸多將吏覺得章平在危言聳聽,是在恐嚇塞王以借兵助雍,尤其那些士大夫以當年列國爭雄的姿態在考慮問題,認為漢在得雍後必然會進行長期的修正和治理鹹陽以西而鞏固戰果,塞與翟聯合必然可以阻止漢的步伐。


    “大王,勿聽雍太子危言聳聽。”


    章平的話雖然不好聽,但卻非危言聳聽,因為司馬欣已經聽進去,不但聽進去還采取行動。


    司馬欣道,“塞軍正在集結,然寡人一直苦惱者非軍隊集結太慢,而乃無合適統將。”


    司馬欣對章平之言的反應讓諸將吏吃驚,章平心裏很清楚,並非他章平身份多麽尊貴,即便他為章邯之弟,甚至未來的雍國太子,但眼前的可是一位王;亦非他的話真的言之有理,而是司馬欣早已有準備。


    司馬欣對章平的反應非一時興趣,“現在寡人已找到此將,由其引領必然可以擊退漢軍。”


    章平眼睛發亮,“大善,此將可在否?”


    有此大將,章平似乎比塞將吏要興奮,他真的放眼在搜尋,身旁的姚印卻已經發現司馬欣的目光已經落在章平的身上。


    “寡人所盼之將已至眼前。”


    司馬欣道出此言,眼神卻已經在章平身上滯留許久,直到他的目光和章平碰撞在一起。


    章平難以置信,“吾?”


    司馬欣道,“連數萬之眾阻擊漢軍者,非章將軍莫屬。”


    章平麵露驚訝之色,但心喜,如能再成功聯合二秦甚妙,“吾雖為雍將,然連三秦軍,恐難勝任。”


    司馬欣沒有給予章平表達過多謙詞的機會,因為時間緊迫,“關中三王唯雍王善戰,雍太子深得雍王用兵精髓,舍之何人可擔當。”


    火的確幾乎燃遍雍國,本無人比章平更著急,但看神色章平一直很淡然,不知是沉靜還是無情。


    章平的確接收此將的‘任命’,他本責無旁貸,可接收的非常奇特,他道出自己的條件,塞將吏無不震驚。


    司馬欣亦露出凝重的神色,他在考慮,從未如此認真的考慮過,函穀關兵馬的重要性可想而知,那可是駐守其東大門的利劍,如趁撤兵之際,河南王引領來犯,等於敞開大門歡迎。


    塞將吏皆言函穀關之兵調不得,那是東大門,不能敞開在河南王眼下,那等於抱著黃金珠玉在他人門前走路。


    無異於一個美人在洗澡時失去衣服,此非失貞之事,乃亡命之危,甚至有塞吏直接懷疑章平是否故意坑害塞國。


    雍國有難,塞國與之比鄰,自當勇於解救,然不可割自己之肉去填報饑俄之人。


    函穀之兵不可調,此兵不可調,非調此兵,翻來覆去,諸將吏的建議便是這幾句。


    事實擺在眼前,如不調兵,塞國當真危矣,這個事情,司馬欣比章平還清楚,因為曹參已經插進塞地,漢軍豈會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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