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旭日戰至黃昏降雨,劉季聽到的便是攻不下,此刻劉季內心亦在反複考量,該不該向項羽低頭,承認用兵能力不足以攻克城陽,他劉季退而攻甄城。


    蕭何望著帳外的雨水,南方六月算是進入梅雨季節,雨夜火把無法點燃,漆黑如墨,最容易遭受偷襲,便道,“吾觀此城非一日可下,強攻不下恐遭城內守軍突襲,當收兵再圖之。”


    聞言,劉季心裏亦覺有理,但他內心最為擔心的是那個司馬欣,藏在城陽以北,默默觀之,即不發兵助城陽,亦不發兵突襲,這司馬欣夠雞賊的。


    兩軍作戰,越是頭腦清晰的對手越是可怕。


    劉季抬頭道,“鳴金收兵。”


    話說曹參、周勃兩人使各種招數城陽守軍偏是不出,強攻不下,但未接到劉季的退軍命令,隻好緩攻。


    此時周勃對曹參道,“天忽將大雨,視線受阻,敵吾難辨,需謹防偷襲。”


    曹參亦有此意,正待吩咐一將引數百精兵方知突襲,此時飛馬來報,“沛公有令,即刻收兵。”


    周勃、曹參心中感慨,此丈平生第一次難打,隨引兵欲迴營,忽聞城門打開,喊殺聲隔著雨水傳來。


    曹參、周勃猝不及防,急忙迎戰,城陽守將持雙鉤引兵勇猛追擊,沛公軍敗退,曹參、周勃暗叫不妙,曹參發覺城陽守兵身上皆有亮光照路,即刻大喊,“身亮著殺之!”


    此言一出,沛公軍方才識得敵吾,軍心稍稍安定,曹參挺槍刺殺,引軍撤退。


    周勃持怒天錘剛擊退守將,忽聞從城西北殺來一支彪軍,周勃方未未定便與為首一將交鋒。


    一戰方知乃章邯別將司馬欣,周勃驚慌,不願與之久戰,若是兩軍夾擊,危矣。


    怒天錘與赤血刀在雨夜中交鋒,鏗鏘之聲不絕於耳。


    赤色的刀刃如一道雨夜長虹橫貫兩人之間,怒天錘砸的雨點如石子般疾射向司馬欣。


    兩軍交戰,周勃、曹參深感腹背受敵,非常危急,欲派勇士衝出重圍向沛公劉季告急,讓劉季遣樊噲、夏侯嬰等前來接應。


    接連派出三名勇士皆被司馬欣斬殺,曹參怒,挺槍與司馬欣大戰,周勃則與城陽守將戰。


    兩名曾經的獄掾,一鎖魂槍,一赤血刀。


    兩人鬥的難解難分。


    噌!


    槍與刀在雨水中發出刺耳的聲響,左右晃動一時間無法向對方殺進分毫。


    赤血刀與烏色槍僵持在空中。


    雨滴滴落在兩刃上,像是發出切割的聲音,又像是一首催眠曲一樣。


    酣戰五十餘合竟難分勝負,卻暫時遏製了司馬欣軍的淩厲攻勢。


    可是僵持是無法長久維持,曹參的汗珠滴落後,司馬欣率先撤刀,引軍繞過曹參去攻擊周勃背後。


    就在此時雨水中傳出一聲暴喝,曹參尋聲望去見後方有一支人馬殺來,見其將旗上皆懸掛臘燈,於雨夜中如同鷹軍。


    借助臘燈之光,曹參認得正是項梁大將司馬龍且。


    司馬龍且勇猛異常,持鎮山戟來取司馬欣,司馬欣正欲全心攻擊周勃,不料身後有龍且殺來。


    司馬欣大驚,急忙撥馬迴身與龍且大戰,周勃亦持怒天錘夾擊,司馬欣哪能招架兩名悍將。


    戰不五個迴合,深感力怯,便尋機拔馬便走,司馬欣軍大敗。


    曹參、周勃引軍迴沛公營寨暫且不提,龍且擊退司馬欣,又將城陽守將殺敗,逃迴城內,堅守不出。


    龍且去追司馬欣,司馬欣退駐甄城,與其守城秦軍共同抵禦龍且。深夜不明,龍且恐中埋伏,被都關、甄城守軍以及司馬欣三路夾擊,故引軍迴營。


    雨夜是淒冷的,但葛各軍將領內心卻感到一股股的熱意,一場大戰正在醞釀。


    雨一直下到黎明時分方停,營寨前後,叢林之間皆有青蛙鳴叫,一輪紅日緩緩爬上樹稍。


    劉季僅引曹參、樊噲前往項羽大營商議。


    昨夜初戰,劉季無進展,龍且未能斬殺一將,大雨是一部分原因,此地的原駐秦軍似乎對打雨仗很有一套。


    項羽道,“初戰不利,諸將可有對策?”


    劉季率先開口道,“城陽守軍難打,季無法攻克,願為將軍擋住後方援軍。”


    項羽聽聞道,“誰願再攻城陽?”


    龍且和黥布同時出列,黥布道,“布願為先鋒,提槊斬守將。”


    龍且亦道,“且昨夜未戰酣,願率軍攻入城陽。”


    項羽則看向劉季道,“甄城章邯援軍就交予沛公,可拖住幾日?”


    劉季道,“三日可否?”


    項羽點頭道,“二日足矣。”


    項羽便命龍且為攻城主將,黥布為副將,薄將軍為末將攻城,他與呂臣鎮守大營,若有變即刻支援。


    議事後,劉季親自引兵繞過城陽,向甄城之南悄然進發暫且不提,單表龍且率黥布、薄將軍引兵至城陽城下。


    黥布派遣舊部刑徒之將前去搦戰,卻出乎意料城門大門,縱馬閃出一將,引數千守兵出戰。


    此將乃城陽縣丞,原來是城陽縣令接到城北司馬欣之信,信中言,“公可引兵出戰,欣當引軍截殺。”


    城陽縣令接到司馬欣之令,等於接到章邯軍令,知其非出兵不可,便與郡監商榷道,“久困城中,恐章將軍怪罪,該當如何?”


    郡監思之道,“楚軍強盛,戰不足,守有餘。倘若非戰不可,當用卜算激勵守將。”


    縣令聞言倒是覺得新奇,“願聞其詳。”


    郡監道,“武將愛酒,酒之烈如將之武,可借酒……”


    言之後來,便耳語縣令,縣令頻頻點頭。


    須臾,縣令召集諸軍吏,在案上放置酒卮,蓋上赤布,命有統兵之將才者皆取酒卮,言,“若誰手中酒卮有酒,則天授之將,待立功之時,吾當上表陛下為其請功。”


    諸軍吏皆知出城九死一生,皆不願出戰,諸皆伸手取酒卮皆惶惶然,見酒卮中無酒,臉上一副如釋重負之色。


    有一人大笑,“城外楚軍有何懼之,如此恍恍惚,吾願引兵出戰。”


    眾人視之,乃城陽縣丞,縣令笑曰:“既如此,縣丞可取出一卮,吾親自斟酒為汝壯行。”


    縣丞取一酒卮,城陽縣令欲斟酒,發覺酒卮中有酒,喜道,“縣丞乃天授之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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