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慕容白醒了,她睜開眼,然後便歪歪斜斜的往外走。


    外麵站著宋晚致。


    少女站在院子裏,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慕容白覺得有些奇怪,這院子,怎麽覺得有些不一樣了呢?


    她頓了頓,忽然想了起來,怎麽,那些爬滿院子的爬山虎怎麽不見了?!


    雖然昨天晚上這裏黑得很,但是她還是能看清楚,眼前的這座院子,到處都是爬山虎,還想著今早上起來提醒大家小心蛇,但是現在,怎麽睡一覺起來,什麽都沒有了?!


    「這,這……」慕容白看向宋晚致,她昨晚不會在做夢吧?!


    但是宋晚致依然沒動,她正對著她,然而卻是看向院子的高處,似乎,在想著什麽。


    於是,慕容白也隨著將自己的目光一轉。


    頓時,她差點嚇得跪了下去!


    天!這是什麽?!


    這排院子的房屋後麵,竟然出現了,一條龍!


    媽呀!


    她抖了抖,又抖了抖,結結巴巴的道:「這,這該,怎麽,辦?」


    宋晚致道:「白姐姐,這是雕塑。」


    嘎?!雕塑?!


    慕容白這才仔細一看,發現眼前的那條巨龍確實一動不動,但是這條巨龍卻栩栩如生,目光威嚴,那雙眼睛仿佛是穿透黑暗的冷陽,帶著某種極致的殺戮和詭異,卻又有著無上的尊貴和驕傲,站在那裏,俯視眾生。


    怪不得呢!


    慕容白這才狠狠的鬆了一口氣,怎麽可能是龍?!這世間,怎麽可能有「龍」這種怪物!


    有了還不亂套了!


    有了這世間上的人還不通通去死了?!


    宋晚致的目光落到它金色的鱗片上,從院子後麵露出的身體,每一片鱗片都有腰般粗壯,一層層的緊扣在身體上,散發著奪目的黃金色的光芒。


    朝陽初升,那鱗片隨著陽光折射出千萬道光芒,仿佛在瞬間,要照亮整個華城。


    慕容白看了會兒,卻發現宋晚致還沒收迴自己的目光,不由心中疑惑,一個雕塑而已有什麽好看的呀?!


    但是,她看著宋晚致依舊抬起頭,眉目間還是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困惑,於是,她不由得後退幾步,頓時,驚得直接跪下了!


    她去!雕塑龍後麵是什麽?!


    這,這哪裏是一個破院子?!


    這,他媽的是天上宮闕好不好!


    巨龍後麵,卻是一望無際的高大銀杏,一重重的覆蓋在整個天地裏,結著的碩大的果子累累垂釣,甚至,還散發出一種別樣的香味,那是外麵的銀杏果從來沒有遇見過的。而在銀杏間,竟然飛出一隻雪白的仙鶴,一聲嘹亮的清啼,然後,往天空飛去,然而,在飛過半空的時候,仿佛又遇到了某種巨大的屏障,「砰」的一聲又摔了下來,一個顫抖,急忙又展開了翅膀,穩住身形。


    白鶴這種東西,對於四國人來說,非常的難得,一般都是修行極高的人才會有,而且每年四榜重開的時候,都是以白鶴來領,自然身份尊貴。


    但是,這樣一隻白鶴竟然出現在這裏,未免太奇怪了吧?!


    慕容白的目光再一看,發現那層層疊疊的銀杏之間,除了間或的看都沒看過的樹木之外,有的是華屋,而在遠處,還有著一座白塔,更遠處如何,卻是一點也看不見了。


    慕容白就這樣呆呆的看著這間破院子,然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個地方偏僻到極點,他們在華城東轉西轉了好久才摸到這裏來,以為就是一間破院子,而周圍毫無人聲,肯定是華城最為蕭索的地方,但是哪裏想到,一覺醒來,竟然變成了這樣!


    難道沒人看到嗎?!


    難道沒有人推門進來看一看嗎?!


    昨晚進來的時候可能所有的地方都被那爬山虎給覆蓋住了,但是,怎麽一晚上,這些爬山虎又跑去哪兒了?!


    慕容白覺得匪夷所思。


    而這間破院子和後麵的那片地方,僅僅是一門之隔,但是,不知道為何,向來膽大的慕容白卻不敢進入。


    她莫名的感覺到一股敬畏。


    那種敬畏不分血脈和種族,隻會讓人心生震撼,想要跪下去親吻腳尖。


    宋晚致卻收迴了目光。


    她在腦海裏想了許久,也沒想出這個地方到底是什麽,她轉頭,對著慕容白微笑道:「白姐姐,我們出去買點東西,迴來給大家做著吃吧。」


    慕容白這迴該驚異的看著宋晚致了,睡了一覺起來身後發生這麽大的變化,然而眼前的少女依然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但是,被宋晚致的目光一看,頓時,覺得,是呀,這和他們也沒什麽關係吧,先把肚子填飽再說。


    於是,慕容白進屋去,和那些迷迷糊糊還在睡的人說了一聲,便拿著錢和宋晚致一起出了門。


    ——


    華城廣闊,方圓百裏,在夜帝閉關的時間內,強大的地方依然在有條不紊的進行流轉。


    天樞閣是梁國的僅次於觀星閣的地方,每日,被任命的天樞者都會站在最高處,然後拿著「千裏眼」,透過那薄薄的鏡片然後觀望華城的每個地方。


    一個強大國家總是潛藏著無數的危險,而每一個細小的樞紐都會造成難以想像的結局。


    梅見雪是今日的天樞者。


    她是女人,在天樞閣中,她是唯一的女人,但是,她卻有著超越男人的敏銳力,早晨的陽光升起的時候,她便站在高處,然後觀察。


    接著,她便發現了折射的一道光。


    她頓時愣了愣。


    因為,按照她的直覺,她強烈的感受到,這不是普通的光。


    然後,她急忙將千裏眼的那薄片換了下來,轉頭道:「給我拿天星片來。」


    她的聲音一如往常的冷靜,甚至冷靜到了古板的地步,但是,身後的人還是察覺到了什麽:「發生了什麽?要用天星片?」


    這是他的妻子,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她,令人已經為這片土地奉獻了一生,甚至到現在,都還沒有孩子。


    話雖然這樣說,但是手中已經快速將天星片遞了過去。


    梅見雪迅速的換上,但是,當她再次去感受的時候,卻發現,那道光,不見了。


    她等了許久,然而陽光徐徐照來,瞬間灑遍整個天地,鳳凰花在綻放著最後一點絢爛,仿佛迸發著要將整個華城點燃。


    一如往日。


    她終於,將手中的東西放下,然後,走下了天樞閣的望台。


    「發生了什麽?」男子開口詢問。


    梅見雪眉間少見的有褶皺,她道:「我似乎,發現了一縷光。」


    「光?」男子疑惑。


    光有什麽好奇的?


    每日的陽光,星光,水光,甚至在特定的天氣裏,可以觀察到從柯塔雪山上反射過來的冰雪之光,哪一日最常見的不是光?


    梅見雪看著他,聲音一如既往:「我看到了,黃金之光。」


    「什麽?」男子的手一顫抖,麵前那些繁複的鏡片突然一抖,「嘩啦啦」的落滿一地。


    梅見雪皺眉道:「再等等吧,如果真的是黃金之光,那麽,就不可能出現一縷,所以,等到我再次確認之後再說吧,因為,這實在影響太大了。」


    黃金之光。


    那是,傳說之光。


    ——


    她還在猶豫看沒看到的東西,有一個人已經看到了。


    蘇夢忱站在船頭。


    小舟破開水波一傾,迎麵的風吹來,吹開男子的一角衣衫,撲麵而來的鳳凰花色給人以沸騰的美感,然而男子站在那裏,卻仿佛所有的火焰都與他無關。


    六年之後,他再次踏上樑國的這片土地。


    他抬起頭,就看到了那道光,黃金色夾在在陽光裏,像是根本分不清。


    然而,這個世間,他已經很難找到自己分得清的東西了。


    他自然知道這黃金之光意味著什麽,於是,男子的眸光一閃。


    而後,趴在蘇夢忱肩上的小狐狸也突然睜開了眼睛,而後,突然站了起來,抬起小小的腦袋,望天!


    那是同類的光芒,或許,是更為強大的所在,在淹淹沒的奇蹟裏,成為一種禁忌。


    蘇夢忱轉頭看著那隻小狐狸。


    小白立馬齜開牙齒,然後對著蘇夢忱諂媚的一笑。


    蘇夢忱將手中的大錢給了旁邊的老者,微微頷首:「多謝您老人家了。」


    說完,一抬腳,落在了地麵。


    那道光芒,至少告訴他,這次的三年大試,將會有更多的風雲。


    或者,是更多的危險。


    ——


    而現在,在華城的大街上,宋晚致正在挑選著小菜,因為那院子裏麵什麽都沒有,想要做飯做菜也不大可能,所以暫時還是選點熟菜迴去,先吃著。


    華城小街上豆腐很好,宋晚致便讓大嬸多打了一點,然後又讓大嬸在蘸料裏麵少放了點辣椒,然後,這才轉身,然後,往迴走去。


    華城自然比昭都還熱鬧,穿過小街,便到了大明街。


    這是華城最大的一條街,人潮如湧,宋晚致站在那裏,手裏提著東西,慢悠悠的走著。


    耳邊傳來許多聲音。


    上午時候,旁邊的酒樓裏卻滿滿的坐滿了一群人,華城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已經擠滿了一堂,然後伸長了脖子看著上麵拿著驚堂木的人。


    「先生先生!再給我們講講晚致小姐的事情吧!」


    「是啊!三日通明!這世上怎麽可能有這麽厲害的人!」


    「如果有生之年能夠見到她一麵就好了!」


    ……


    人們不斷的開口,瞬間,整個酒樓裏全部被這樣的聲音給占滿。


    人們對於強者總是抱著極大的仰慕和興趣,更何況,「宋晚致」這三個字。


    在短短三個月之內,這三個字已經傳遍了整片土地,甚至,已經超過了昭陽公主在他們心中的地位,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少女,將會是傳奇。


    一個,絕無僅有的傳奇。


    宋晚致就走在下麵,耳中滑過這些聲音,最終隻是笑著搖了搖頭。


    而就在她停頓的時間內,突然間,一個聲音冷冷的響了起來:「喂,前麵站著的,不知道讓道嗎?沒見到我家小姐的車輛?!」


    這個聲音很囂張,囂張到了一定地步,但是,旁邊站著的百姓,都認為,宋晚致做的不對。


    沒看到身後是誰的馬車嗎?!


    宋晚致微微側身,才發現身後的人都自動散去,大明街的這邊,便隻有她一個人呆著。


    於是,她非常平和的說了一聲:「抱歉。」


    接著,便讓開。


    那個趕車的漢子皺著眉頭看了她一眼,然後,高高的揚起馬鞭,趕著那馬車向前。


    馬車不華貴,但是,在梁國,華貴的馬車很多,這輛馬車卻是獨一無二的。


    秋家的馬車。


    現在的梁國第一家族。


    所以,像這樣的家族,走在大街上,自然是有驕傲和橫行的理由的。


    她模模糊糊的想著,突然間,一個聲音,穿過重重的人群,像是旱天雷一般的降臨。


    那聲音很溫柔,但是,仿佛冰山積雪,在她的世界裏突然降臨。


    「夫人,小心些。」


    ——夫人,小心些。


    突然間,像是穿過時間的洪流,那人突然站在麵前。


    那時候她性子跳脫,非要去爬上那百米高的千年古樹,那個聲音就在下麵開口。


    ——阿晚,小心些,別摔著了。


    那時候她為哥哥慶生,便小小的一個拿著勺子在皇宮的廚房裏亂搗鼓,那個聲音就在旁邊開口。


    ——阿晚,小心些,別燙著了。


    阿晚。


    阿晚。


    阿晚。


    如今人世流轉,誰還會叫她的名字?!誰還會在她做每一件事的時候,在旁邊提醒,小心些。


    這些念頭不過一瞬,然後,她便向發了瘋一樣向著前方衝去,然而,撥開重重人群,卻再也沒有看到那個人影。


    宋晚致孤零零的站在那裏,看著人來人往的人,恍惚了好一會兒,方才淡淡的扯了扯嘴角。


    怎麽可能呢?


    那個少年,現在還冰冷的躺在那雪山之中,用她的鮮血溫養著最後一點生命的氣息,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垂下眼眸,最初的時候,她常常能聽見他在喊她,或者在曾經的彌留之際一次次出現在她的麵前,後來才知道,不過是個幻影罷了。


    她又在那裏站了許久,然後搖了搖頭,接著,便邁開了腳步。


    她迴到院子的時候剛好是正午,然而,站在院子外麵,她抬起頭來,又愣了愣。


    因為,從院子外麵看,那個本來在院子後麵的龍,竟然消失了!


    哪怕宋晚致見過無數的東西,但是現在,她依然沒有想明白,這是什麽。


    不僅僅是那條龍,便是今天早晨所見的一切,都消失的一幹二淨,隻剩下從這裏看荒蕪的東西。


    宋晚致推門進入。


    進了門,再抬頭,也沒有發現什麽異樣。


    今早上,難道是夢不成?但是,這間院子裏的爬山虎,卻也是切切實實的不在了。


    小黎一看宋晚致便跑了過來,從宋晚致手裏接過東西。


    「蘇姑娘,大小姐呢?」小黎還是沒有辦法輕易的改變稱唿。


    而宋晚致剛想迴答,便看見慕容白走了進來,她抬起頭來也愣了好半晌,很顯然,今早上將她下了一大跳的東西,全部消失不見了。


    她看了宋晚致一眼,沒從宋晚致身上看出多少,於是,便將目光轉向了小黎,問道:「今天早上你們起來,有沒有看到院子後麵有什麽東西?」


    小黎猶豫的摸了摸腦袋,然後眼睛一亮:「有呀!」


    慕容白頓時鬆了一口氣,接著便聽到小黎道:「不過現在肯定沒有了吧,飛都飛走了。」


    飛,都飛走了?!


    慕容白瞪著眼睛看向她。


    小黎被唬了一跳,宋晚致微微一笑,然後邁進了院子。


    「你說什麽,飛走了?!」慕容白嚇著。


    「是,是呀,不就是幾隻屋子上的貓頭鷹,嗎?飛走了,怎麽了大小姐?」小黎也嚇著了。


    慕容白:……


    宋晚致進去,將豆腐等東西倒出來,然後大家就著幹糧,吃了一頓,接著便坐下來開始商議以後在華城該怎麽辦。


    宋晚致聽到他們開始說著一些落日族內部的事情,也不便插嘴和聽,於是便轉了身子,到了另一間屋子裏,然後,開始小小的午睡。


    睡了一覺起來,她又盤腿而坐,又開始進行知己和知彼的修煉,然而卻發現,再也找不到昨晚的感覺。


    到底,是為什麽呢?


    而她剛剛收手,托著腮想著的時候,慕容白推門進來,她看著宋晚致,問道:「今晚你忙不忙?」


    宋晚致頓了一下,搖了搖頭:「今晚我並沒有事。」


    「哦。」慕容白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宋晚致,眼底有著宋晚致看不透的詭異和興奮,「我今兒上午發現一個好地方,今晚你隨我一起去吧。」


    看著慕容白那興奮的樣子,宋晚致不由微微一笑,然後點了點頭:「好。」


    慕容白反而忍不住了:「為什麽你不問問我帶你去哪兒?」


    宋晚致微笑道:「等到了不就知道了嗎?」


    慕容白被噎了一下:「對,你說的很對。」


    等夜晚降臨,慕容白便帶著宋晚致走出了院子。


    宋晚致走到半路,抬起頭來看了看天色,道:「要不我們迴去吧,看這個天氣似乎要下雨。」


    今晚的風是有點大。


    但是再大的風也阻止不了慕容白現在激動的心情,她拉著宋晚致的手,然後飛快的往前走。


    宋晚致今晚本來想出來熟悉熟悉一下華城的,但是沒料到被慕容白拉著幾轉,便來到了河邊。


    繁華的燈火倒映在河水裏,影影綽綽的暗影裏,停著幾艘小船,而在小河的對麵,卻是一排排飛閣流丹。


    慕容白站快步走到橋頭,然後迴頭看著宋晚致還站在對麵,喊道:「阿晚妹妹!快來呀!」


    宋晚致嘆息一聲,輕聲道:「我來了。」


    說完也跟了上去。


    誰都沒有看到,旁邊的小舟,突然間,微微一盪。


    慕容白見宋晚致走得比較慢,幹脆抓著宋晚致的身子往前麵飛奔而去。


    而當宋晚致被慕容白拉著手站在了那些飛閣正麵,才反應過來,慕容白帶她來的是什麽地方。


    這姑娘,竟然將她帶來了,青樓。


    宋晚致無奈的看嚮慕容白:「白姐姐,你怎麽……」


    慕容白賊兮兮的道:「怕什麽,我告訴你,今天我看見一個從這裏麵出來的,太好看了。」


    宋晚致道:「要不白姐姐你進去,我在外麵等你。」


    慕容白頓時兩隻眼睛一瞪,然後拉著宋晚致的手將她拽了進去:「你怎麽可以不進來,來,跟著我!」


    一進去,脂粉氣息頓時迎麵撲來,一個美婦人走了上來,一看兩人,眼裏便帶了笑意。


    大梁不比其他的姑娘,民風向來開放,所以女兒家進青樓的也不再少數。


    那美艷婦人問道:「兩位姑娘要什麽?」


    慕容白看了看身邊的這姑娘,心裏一橫:「將你們這裏最好的男的給我找來!」


    美艷婦人一聽,頓時眼睛一亮,然後道:「兩位姑娘這邊請。」


    慕容白拉著宋晚致的手便往裏麵走。


    今日,一定要讓她這個妹妹見見男人的好處!


    而在外麵,一群人圍在一個男子的身邊。


    「三少爺。」那些人的聲音壓低。


    秦三站在那裏,冷冷的勾了勾嘴唇:「看清楚那兩個女人的身影了嗎?」


    「看清楚了。」


    秦三道:「待會兒進去,知道該怎麽做吧?」


    周圍的人點了點頭。


    一進入這地方,便是幹淨的,也讓他們變得不幹淨!還敢和他對著幹,那麽今晚,便讓她們付出代價!


    而宋晚致被慕容白拉著進入,然後便坐在了屋子裏。


    屋子裏布置的十分雅致,甚至還插著一枝鳳凰花,旁邊點著香,但是這香,宋晚致一聞,便知道含有助興的作用,她默不作聲的從自己的袖子裏掏出一粒丸子,然後輕輕的在手中捏碎,然後,便坐下了。


    而片刻之後,便有兩個少年被帶了上來。


    那美艷婦人道:「這都是清官兒,吹拉彈唱什麽都會,性情溫和。」


    她瞅著眼前的姑娘,在風月場上做了這麽久,自然能看出這些姑娘會喜歡什麽樣的人,所以,一打量眉眼,便將兩個一直留在那裏的清官兒給推了出來。


    這兩人一個叫弄月,一個叫撫琴,輕輕柔柔的模樣,上來坐在那邊詢問了些許,便在那裏彈琴,宋晚致轉頭看著慕容白勾了酒壺喝著酒,然後半閉著眼睛聽著享受,於是站起來,悄悄的走出了房門。


    這座院子建造的也顯然與別處不同,在裏麵,甚至還有單獨的庭院,種滿了花草,而在暗處,影影綽綽的仿佛有無數的人影。


    宋晚致在風雨橋上走。


    這架橋顯然不是為了真正的遮風雨,而是為了站在高處觀賞這裏的景致,將兩座閣樓相互連在一起。


    今日無星無月,橋上並沒有人。


    宋晚致一個人在上麵走。


    站在半空的橋上,風便顯得更大了,宋晚致站在那裏,整個人似乎都要被風吹起來,然而迎麵而來那一縷縷風,卻仿佛要將一切的愁緒給吹散。


    站在橋頭,此處反倒有別樣的寧靜。


    她閉上眼,不由想起今天上午聽到的那個聲音。


    夫人,小心些。


    她這一生,所求已不多,隻要在有生之年再聽到那個聲音一次,便足夠了。


    風雨橋上的燈籠有細微的光,將少女孤零零的身影映在橋上,豐富也在隨風飄蕩。


    她閉上眼,突然間,聽到「噠」的一聲。


    而後,千萬的聲音頓時從天上砸了下來。


    下雨了。


    暗處突然間傳來無數的聲音,有少女嗔怪的聲音,有男子勸慰的聲音,還有鴛鴦被打斷後罵人的聲音,寂靜的地方突然間熱鬧起來,想要將一切碾碎。


    宋晚致微微的笑了。


    有時候,這才是滋味不是嗎?


    熱鬧了一陣,暗處的男男女女全部飛快的往屋內走去,隻剩下宋晚致一個人站在那裏。


    天地間是一片寂寥。


    隻剩下雨敲下來的聲音。


    風夾雜著雨聲洶湧的襲來,宋晚致站在橋正中,便感覺到了那被風吹著一顆顆落在她身上的雨點。


    但是,突然之間,撲在她身上的雨點沒有了。


    而後,她便聽到有雨點落在傘麵的聲音。


    很急。


    然而,又仿佛,很溫柔。


    她的心突然一跳。


    而後,睜開了眼。


    眼前飄蕩著一把傘。


    傘很大,很厚,很舊。


    她頓時唿吸一滯,然後,顫抖著伸出手,握住傘柄。


    接著,她低頭。


    無邊的雨水下,那人站在雨水中,背負著手,滿身布衣濕透,卻分毫不見狼狽之態,仿佛這世間最無拘無束的朗月清風。


    他抬頭,含笑,任憑雨水落在他身上,然後,深深凝望而來。


    傘在你手中。


    晚致,我在這裏,可,看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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