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水扯了扯嘴角,不自在地笑了笑,坐在琉璃身邊,“我,我怕師傅記不住,我又真的不能吃生薑……”


    其他人倒是沒什麽反應,雲澤輕嗤了一聲,很不屑。


    夕藍含笑地望著白洛水,白洛水迴以尷尬一笑,像是不敢再看夕藍得眼睛似的,迅速低下了頭。


    白洛水剛一坐下,上菜的士兵也來了,大家的目光頓時被吸引,等著飽餐一頓。


    一上菜,飯桌上鴉雀無聲,可都是餓狼轉世。


    雲悠悠吃飯一向斯文,她時不時地還給雲煊和古夕雪夾菜,是個好姐姐。


    古夕雪禮貌一笑,“謝謝表姐。”


    雲悠悠笑道,“別客氣,今天的飯菜還不錯,多吃點。”


    古夕雪又多吃了幾口米飯,像是很開心,“最近我吃得都很合口,連米飯我都很喜歡,好像帶著些魚湯的味道。”


    古夕雪最愛吃魚了,雲悠悠也稍稍了解一些,她笑道,“哪有魚啊?都是些素菜,將就著也能吃。”


    古夕雪側臉微笑,“我隻是說飯菜好吃,我很喜歡罷了。”


    “誒,夕雪,我怎麽看你的臉,好像有點不對勁?”雲悠悠望著古夕雪,奇道。


    古夕雪立刻偏過頭去,慌張了起來,“沒有吧,表姐……你可能看錯了……”


    雲悠悠又柔和一笑,“或許吧,沒準兒是你這些日子有點偷懶,有些發福了,不過,這樣倒也可愛,阿煊,你說是不是?”


    古夕雪訕訕笑著,心裏卻已經開始打顫。


    “嗯……”雲煊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千年不變的冰山臉。


    看著古夕雪無心吃飯,雲悠悠也感覺剛才問話有些唐突,她歉疚道,“我可沒騙你,真的很可愛,你瞧,阿煊向來不言不語,今天他還這麽讚同,這表示我說的不是假話……”


    “噗……”琉璃一口米飯沒吃進去,嗆了一下。


    她笑得似乎不太合適宜,可她才不管不顧,對雲煊笑問,“雲煊,你剛才說什麽誇人的話了嗎?我怎麽一句也沒聽到啊……”


    雲煊蹙眉,“怎麽一點吃相都沒有……”


    琉璃瞪了眼睛,跟雲悠悠說,“悠悠姐,你聽,這才是雲煊的聲音,你剛才哪聽到他表示讚同了……”


    琉璃咕咕噥噥,又扒拉著飯。


    夕藍的唇邊掛著淺淺的笑容,她可懶得參與這場無聊的辯論。


    可對麵的古夕雪,索性放下碗筷,眼圈通紅地盯著低頭吃飯得琉璃和沒開口的夕藍。


    夕藍心中歎道,何其無辜,這個時候盯著她,可真是一點道理都沒有。


    她低頭瞬間,餘光一瞥,白洛水一雙杏眼正望著古夕雪,充滿含憎惡。


    夕藍心中疑道,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白洛水這樣盯著古夕雪了,這怎麽迴事?


    “哎呀,今天可要吃飽點,萬一下午通不過檢驗,也好有力氣受罰啊……”


    這聲音陰陽怪氣,引得大家側目。


    夕藍這一桌都向旁邊那一桌看過去,一個陰柔的男人,拿著筷子的右手,還拈著蘭花指,小指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他一臉惆悵,嘴微微撅著,說著話還扭著腰身,似男非女。


    一旁坐著的歐陽俊秀一摔筷子,“樸佑天,能不能活得像個男人點!每天惡心地我吃不下飯!”


    歐陽俊秀可是個暴躁的性子,自打和樸佑天分到一個房間後,他精神都有點不好了。


    “別急嘛,有事,咱們迴房慢慢說……”樸佑天慢悠悠,還朝歐陽俊秀拋了個媚眼。


    歐陽俊秀一拳砸到桌上,氣得臉色發青。


    琉璃撲哧笑噴,“看看歐陽俊秀,快要被氣死了!”


    聲音有點大,歐陽俊秀聽到了,也隻能氣鼓鼓地假裝沒聽到,因為這個女人,是郡主!


    夕藍還不忘補上一刀,“樸佑天,迴去了可要對歐陽公子好言相勸啊,氣大傷身,歐陽家一脈單傳,萬一後代……嗬……”她意味深長地一笑,戛然而止。


    樸佑天還很嬌羞地向夕藍一擺手,“夕藍郡主說的是,迴去了,我一定注意,好好和歐陽公子講講這其中的道理……”


    他還用勾魂攝魄的眼神勾了歐陽俊秀一下。


    每個人都憋著笑,發出哧哧的聲音,極力不笑出來。


    歐陽俊秀氣極,一拍桌子噌地站起身,“古夕藍!別給臉不要臉!”


    “歐陽俊秀!誰借你的狗膽對夕藍郡主這麽說話!”琉璃也是拍案而起。


    氣氛一下變得尷尬。


    當事人古夕藍用筷子夾了一口菜,慢悠悠地放進嘴裏,笑著拉了一下琉璃,“琉璃,快坐下吃飯。”


    所有人就看著夕藍不慌不忙地吃飯,也有些錯愕。


    琉璃應聲一屁股坐下,怒瞪著歐陽俊秀。


    夕藍給琉璃夾了一筷子菜,仍然自顧自地吃了幾口,完全把歐陽俊秀晾在一邊。


    歐陽俊秀也有些尷尬,剛說出去的話也有些後悔,現在琉璃是完全護著古夕藍的,事事都擋在她前麵,得罪了琉璃可不是好事。


    可拉弓沒有迴頭箭,話已經說出去了,再抽自己幾個大嘴巴也不管用了。


    歐陽俊秀還挺了挺胸膛,給自己壯壯聲勢,正要衣袍一撩,理直氣壯地坐下時,夕藍悠悠開口了。


    “琉璃啊,和傻子吵架,別人會把你也當做傻子的,所以對傻子這種東西,要敬而遠之。”


    歐陽俊秀的臉紅一陣白一陣。


    琉璃也笑了笑,拿起筷子,邊吃邊瞪著歐陽俊秀。


    夕藍又給琉璃布菜,“你說,一隻瘋狗咬人,人還要咬迴去嗎?讓他自己叫喚一陣兒,累了他自己就跑了,你說對吧。”


    琉璃輕哼了一聲,傲氣地望著已經不知道該做什麽的歐陽俊秀,剛要張嘴,卻被打斷。


    “說得對,很對。”太子炎突然走進來,接了夕藍的話。


    大家都起身迎接,畢竟主帥的威嚴還是有的。


    太子炎站在中間,微微一笑,“看大家的飯也都吃夠了,準備一下,等會兒去訓練場,讓我和四皇子和左將軍看看各位的射箭技法有沒有長進。”


    太子炎轉向夕藍,笑意加深,“古夕藍,你說對吧?”


    夕藍勾起一笑,心中痛罵太子炎,這是拿她的話來堵他嗎?


    “當然,主帥說什麽都是對的。”


    這頓飯也沒有好好吃,所有人就都來到訓練場站好,等候這場不知是不是暴風雨的檢驗。


    太子炎在隊伍前慢悠悠地走過來,走過去,巡視著這支隊伍,他沉聲道,“這一個月的時間已經過了大半,我希望各位來到這裏是有收獲的,最起碼,嬌生慣養的毛病要改好了。”


    他的目光變得凝重,“我們蒼黎,在聖上的治理之下,這幾十年國泰民安,可並不代表我們能高枕無憂,如果真的有那麽戰火連天的一天,我不奢求各位能上陣禦敵,隻希望大家都有自保的能力,延續


    蒼黎的血脈。”


    言辭懇切,從他的眼中,夕藍好像能看見那烽火連天的戰場,就在不遠的未來。


    夕藍心中默歎,太子炎的杞人憂天,原因何在?是不是,就是在說他自己?


    已經過了正午,孟之宇將將趕來。


    “抱歉,主帥,來晚了。”孟之宇略帶歉意笑了笑。


    太子炎含笑點頭,“二皇子來了就好,怎麽不見大皇子?”


    孟之宇微微凝眉,笑而不語,他頷首,“先讓大家開始練習吧,稍過一會兒等皇兄來了,再開始,可以嗎?”


    太子炎沉吟,“好,各自練習吧。”他勾起一抹笑,孟之吾無非也就是擺擺架子,讓眾人等著,讓他太子炎等著。


    聽太子炎的命令,大家各自散開,三五成群,在一起射靶子。


    琉璃硬拽著夕藍,還有白洛水,占領了訓練場正中的場地。


    琉璃打頭陣,長箭搭在弓弦上,輕巧使力,輕輕一拉,箭嗖地一聲,向靶子飛速射去。


    還是隻差一點。


    “好厲害……”


    白洛水很捧場地叫好。


    琉璃垂喪著頭,轉眼一看,夕藍正手搭在額頭上,了望著遠處山上,天空,就是不看弓箭不看靶子。


    “古夕藍!你怎麽又偷懶!”琉璃沒好氣地喊道。


    夕藍轉身,背對著陽光後,才放下手,淺淺一笑,“這麽好的天氣,不好好欣賞一下秋景,多可惜。”


    “夕藍姐姐,你已經會射箭了嗎?”白洛水小聲問道,語氣中帶著些羨慕。


    畢竟白洛水整日練習,現在還是不能把箭射出去,可她也看見了,每天可都見不到夕藍的蹤影,難道夕藍就這麽神通廣大,不用練習就是神箭手?


    琉璃白了夕藍一眼,“她哪會!整天偷懶睡覺不聽話……”


    夕藍拿起弓箭,在手上轉了轉,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武器是用來製敵的,現在連敵人都沒有,我何苦非要為難自己呢?還不如好好享受一下美好的生活……”


    也不管夕藍說的有沒道理,白洛水點點頭,目光越過夕藍,看向角落那邊的人。


    雲澤正搭箭射靶子,很是得意,跟前的歐陽俊秀還有意吹捧,時不時地拍著巴掌。


    古夕雪突然從雲澤身後走過去,走到雲澤身後時,稍作停留,嘴唇動了動,似乎說了什麽後就徑直離開,而雲澤轉頭看向白洛水這邊。


    白洛水以為雲澤看到自己了,便慌得低下頭來。


    “洛水,怎麽這麽害怕?”夕藍注意到白洛水的反常。


    “沒……啊……”白洛水剛一抬頭,目光望向夕藍的身後,很是驚懼地捂住了嘴,失聲尖叫。


    琉璃一轉臉看過來,瞳孔放大,也露出駭然神色。


    就在一瞬間,夕藍聽到耳邊的風急速流動,有長箭刺破空氣的聲音,咻地從她背後竄出,劃過她的肩頭,直直釘在夕藍眼前的一根木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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