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妾?


    芸熙眉頭微蹙:“那請我們來做什麽?難不成讓我們挑了迴去獻給爺?”


    聽到芸熙的話,瑾萱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原本以為這世上隻有我才會有這樣的想法,沒想到你這安安靜靜不愛說話的性子倒也跟我一樣。”


    “其實。”芸熙悄悄指了指那些福晉命婦說道,“沒有女人不嫉妒,沒有女人願意挑了女人迴府去。隻不過,敢說出來的,隻有你我而已。”


    瑾萱甚是認同的點頭:“說的對。那你可要給老九挑迴去女人?”


    “若他看上了要抬迴府裏去,我也是沒話說的。”芸熙忍著心尖上的顫抖,握緊了拳頭不讓自己的聲音發虛,“可我是不會主動挑女人給他的。”


    “這不是老八老九福晉麽?”


    聽到聲音,兩人迴頭看到了前唿後擁的僖嬪。


    芸熙看到她,心中冷喝一聲:倒是好大的派頭。


    微蹲請安:“給僖嬪娘娘請安。”


    僖嬪玉手維揚,語氣略顯倨傲:“起來吧。”


    起身之後芸熙才算是看清了僖嬪的麵容——


    瓜子臉,丹鳳眸,柳眉入鬢,肌膚勝雪。許是在宮中常年養尊處優,體態有些圓潤。


    若是論起姿色,僖嬪在宮中娘娘妃嬪中大概隻能算做是中等。性子倒是與宜妃有些相似,可宜妃性子驕傲快人快語直來直去卻不惹人煩厭,反倒會讓人覺得這女子潑辣嬌嗔時也甚是動人。


    可這僖嬪,卻更適合另外一個詞:飛揚跋扈。


    這倒是畫虎不成反類犬了。


    “今日這禦花園中,年輕貌美的女子甚多,你二人可有挑上的?”


    芸熙和瑾萱對視一眼,幾乎是異口同聲:“多謝娘娘關懷。”


    可這僖嬪倒像是賊上芸熙了一般,上前頗為熱情的招手叫來了幾個女子一一介紹給芸熙:“這個是朗圖之女朗詩蕊,那個瑪納哈的小女兒兆佳妙晴……還不快見過九福晉?”


    可任憑僖嬪怎麽熱情推銷,芸熙依舊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模樣。不說話,不迴應也不拒絕,任憑僖嬪說的口幹舌燥。


    看著芸熙麵無表情的樣子,瑾萱一直忍著嘴角的笑。


    站在不遠處的胤禩笑著用胳膊肘頂了頂胤禟的側身:“沒想到你這個小福晉,還是個有脾氣的。”


    “她何止是有脾氣?”胤禟遠遠的看著芸熙一臉無奈,可語氣中卻是滿滿的縱容,“剛剛認識這個妮子的時候,她就是這副表情。爺到現在都記得那一拳砸在牆上是有多疼。”


    許是芸熙的態度惹怒了僖嬪,僖嬪的語氣越發淩厲不留餘地:“如果本宮沒有記錯,你與老九已經成親半年卻還未有身孕,女人如此善妒乃是犯了七出,你可知罪?”


    “芸熙不才,不識大字。”芸熙微笑看向僖嬪,“還請僖嬪娘娘不吝賜教?”


    隻聽僖嬪張嘴就來:“婦人七出為:不順父母,為其逆德也;無子,為其絕世……”


    僖嬪說到第二條便停了下來,臉漲的通紅看了看一旁的瑾萱,指著芸熙說道:“你好大的膽子!難不成你也要學她一般將自家爺們管死不成!?”


    瑾萱被她無端的指責氣的俏臉通紅,芸熙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沒地方發,兩人正想還嘴時胤禟的聲音在身後響了起來——


    “僖嬪母妃有空在這裏幫別人參謀物色小妾,不如多給已經歸西的趙太醫燒點紙錢,求他保佑你的尊榮位份不會改變。”


    這話一出,僖嬪的臉色瞬間變的慘白。定定看著胤禟,好半天之後才甩出幾個字:“一派胡言!”


    “是不是胡言,兒臣不清楚。”胤禟將芸熙拉到懷中,嘴角嘲諷的笑容讓僖嬪雙腿打軟,“但是,僖嬪母妃一定清楚。”


    一旁的胤禩見瑾萱小臉刷白眼圈通紅,噗嗤笑了一下將她用大氅裹入懷中像是說給瑾萱聽,又像是說給僖嬪聽一般說道:“要爺跟你說多少遍,你才能斷了這給爺挑小妾的心思?”


    說著捏了一下芸熙的下巴調笑道:“要是真的想給爺挑個小妾迴家,那便照著這個模樣來吧。旁的,爺瞧不上。”


    這樣和諧的氣氛讓僖嬪再也沒有立足之地,轉身帶著一幹人等揚長而去。


    ……


    待僖嬪轉身離去,芸熙才抬頭小聲問他:“阿禟,你剛剛說趙太醫…可與你上次中毒之事有關聯?”


    娶個聰明媳婦,也不太好。


    “嗯。”胤禟並沒有說的十分明白,“隻是查到了一些證據。”


    芸熙若有所思點頭,可心中卻在暗道:這家夥若是沒有十成十的把握,是不會說剛剛那番話的。


    迴到宮中的僖嬪便將桌子上的茶盞推落掉地砸的稀碎。瓷器劈啪落地的聲音嚇的屋中的白貓喵的一聲竄到角落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一屋子的宮女太監誰也不敢放肆喘氣,隻能用眼睛偷偷瞟向那隻縮在角落裏的小貓投去憐憫的目光。


    果然,看著滿地的碎瓷片依舊不解氣的僖嬪猛地迴頭看到了那隻可憐的小貓。


    眼露兇光,嘴角卻掛著一抹讓人膽戰心驚的笑。玉手微揚:“抓過來。”


    這是太極殿中的老把戲了。


    太極殿中隻有僖嬪一人獨住。並非康熙寵她許她一人獨住一宮,而是入住太極殿中的貴人答應沒有一人能與她和睦相處。一開始康熙寵她時,也曾斥責過那些沒有背景靠山剛剛入宮的答應貴人。


    可畢竟,帝王的寵愛比朝露還短暫,再加上僖嬪性情乖張跋扈便漸漸失了帝王心。


    若是有孩子傍身,僖嬪也是不怕的。畢竟紅顏易老,孩子卻是夫妻間中永恆的紐帶。


    隻可惜,尋遍了名醫吃遍了名藥,也未見能生出一兒半女,人便越發乖戾。


    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僖嬪便開始喜歡養貓。隻是奇怪的是,她宮中的貓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不同。隻是,沒有人知道那些貓都去了哪裏,也不知道那些貓為什麽忽然消失不見。


    在宮中,人命尚且如草芥,誰又會在乎一隻貓的死活?


    隻有太極殿的宮女知道,每隔一段時間,僖嬪就會用各種方法將貓虐待致死。幾個宮女的歎息聲為不可聞,將那小白貓送到僖嬪手上時,連連搖頭:這隻,甚至還不足白天。


    隻見僖嬪將那隻貓接過來,揪住貓的後脖子用手上長長的護甲滑過皮肉霎時一聲淒厲的貓叫傳來,小貓身上的傷口血流如注。


    見那鮮血流在雪白的瓷片上,僖嬪高舉起貓狠狠的摔在碎瓷片上,聽著瓷片紮入血肉的聲音笑聲放肆而淒厲讓聞者膽戰心驚汗毛豎立。


    “喵嗚…”身體被碎瓷片紮入的小貓已是奄奄一息,因為疼痛難忍那小貓似乎想掙紮起身時,忽然被僖嬪的花盆底鞋重重踩過一命嗚唿。


    “埋了當花肥。”惡氣已出,僖嬪的口氣鬆了下來對著一屋子噤聲的宮女太監說道,“備水沐浴。”


    烏雲散去,進來兩個臉色木然的宮女將那隻剛剛斷氣的小貓拖了出去,消失在了夜幕中。


    ……


    僖嬪走後,胤禟便帶著芸熙出了宮。


    芸熙和瑾萱在前麵走著,胤禟和胤禩則在後麵小聲交談:“之前那個手釧的事兒,可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胤禟看了看前麵跟瑾萱說著悄悄話的芸熙藏起了眼中的笑容,“我就說那個嫣然沒有那麽大的本事。”


    “當時要不是你心急滅口,想來也不會拖到現在。”胤禩輕輕歎氣,“不過,當時那種情況,若是不殺幾個人,隻怕無法平息。爺倒是沒想到,一個小丫頭倒是能生出這麽些事端來。”


    胤禟冷哼一聲:“爺也沒想到。隻是爺很奇怪,宮中妃嬪眾多,她怎就偏偏挑上了僖嬪。”


    “九弟怎麽忘記了?”胤禩腳步稍緩了一步說道,“康熙三十年的那碗紅花……”


    胤禩的話,讓胤禟的腳步也是一滯。


    康熙三十年三月,宮中發生了兩件大事。


    一件就是平嬪剛剛出生不滿三個月的皇子胤幾夭折。


    另外一件則是,一直求子心切的僖嬪終於得償所願懷上龍種。


    民間有個習俗,懷孕前三個月不能說。一是因為腹中胎兒很‘小氣’,說了就會不出來。二則是因為,懷孕的女子有胎神鎮守,若是說破,便會惹怒胎神。


    可是,僖嬪自懷孕之後便越發不收斂平日裏張揚跋扈的性格。


    平嬪之子夭折,她仗著有孕在身,不參加小阿哥的喪禮也就罷了,還毫無憐憫之心在宮中吩咐宮人不要與平嬪宮中往來,因為實在晦氣。


    在宮中,從來沒有不透風牆。


    話傳到康熙耳中時,李德全清楚的看到了當時正在下棋的康熙臉色微沉,落下棋子的力度明顯加大。


    許是礙於子嗣,康熙當時並未有隻字片語。


    可沒過兩天,一碗禦膳房送來的血燕毫無征兆的斷了僖嬪腹中孩子的生路。


    發了瘋的僖嬪一路追查,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那禦膳房的小太監在路上遇見了宜妃宮中的宮女。


    可這樣的證據,根本不能稱之為證據。作為主法官的康熙,最後以賞了僖嬪好些東西又殺了幾個人作為了結。


    與見過大風大浪的康熙不同,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沒了,而肇事者卻依然逍遙法外而且愈發獲得盛寵...


    這樣沒天理的事兒,讓本就跟宜妃同年封嬪,可至今依舊是嬪的僖嬪無法接受。


    從那之後,兩人的梁子便越結越深。麵對僖嬪每每的挑刺找茬,宜妃基本都是幹淨利落的反擊迴去不給她任何機會,一直到今天。


    ……


    胤禩的話,讓胤禟心中忽然沒了底。


    這件事嫣然是怎麽知道的,胤禟不得而知。其實這也不算是什麽秘聞,在宮中時間長一點的宮女太監應該都知道。但是不管怎麽樣,解決了她是現在的頭等大事。


    可就在胤禟想出手將這幾個禍害徹底清理時,康熙一道聖旨把他派出了京——


    跟著胤禛胤禩二人出京視察永定河。


    臨出發的那個早晨,胤禟對著給他整理衣衫的芸熙小聲囑咐:“爺也就是去個十天半月,你在宮中盡量隱忍著些。任何事,都等到爺迴家再說,知道了麽?”


    芸熙伸手替他正了正腰帶,又取來他常年佩戴的玉佩替他掛上:“我知道的,你且放心去,我在家裏等你迴來。”


    聽到她的話,胤禟這才放了點心:“你若是無事,就去陪額娘坐坐。想來,額娘那也並非什麽人都敢碰的。”


    “說的好像我在水深火熱中一般。”芸熙低眉淺笑嬌嗔,拉著他腰帶的手指不肯鬆開,“我一切都好,你出門在外一切安好,我也才能放心。”


    “阿禟,我…唔……”芸熙剛想要說什麽,便被他以吻封緘。


    聽著她的貼心軟語,胤禟心裏一動低頭捧起她的臉頰在她紅唇上留下了深深的一吻之後轉身離去。


    待他拉門出去,芸熙才想起她剛剛想跟他說的話沒有說出口——


    “阿禟,我覺得我好像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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