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市,從來都是一座繁華的大都市,因此人們稱它為錦都。它依山傍水、沿江靠海,沿江的兩岸構建了城市最繁華的地域——內城,而外山外海包圍了z市的外城,它們即構成了z市的天然屏障,也吸引了世界各方人士人往人來。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喚醒了沉浸在夢境中的海岸線,這座城市中努力生活的人們早已開始忙碌,相互之間打了照麵卻來不及寒暄,隻微笑點頭後夾著包便匆匆趕往又一天早已計劃好的行程。寬闊的大道已被打掃的一層不染,新交班的的哥們邊哈著氣邊開著車在路麵飛馳,往來唿嘯而過的喧囂蓋過了潮水拍岸的歡騰,也帶走了昨夜路邊人群狂歡之後的痕跡,隻有街邊的高樓大廈仍在閃耀的霓虹燈仿佛還在不停地和黎明說著晚安。


    繁華亦是繁忙,在顏立清的記憶裏,從她小時候起,這座城市的人便顯得格外匆忙。父母是匆忙地,每天天邊剛露白,父母就已起床開始準備小攤上水煮的串串,母親仔細而快速地洗著菜,父親將母親切好的菜迅速用竹簽串好後整齊地放入菜籃中;路人是匆忙的,立清上學時要路過巷口的早點攤,每一迴都能聽見前去買早點的路人不停地催著那對年邁的夫婦快點售賣,即便攤前的人隻有三兩位;公車站台是匆忙的,而立清去學校的31路公交站台更是一處繁忙的起點,站台永遠排著長長的隊伍,每次車一來,人們就如洪水般蜂擁而上,排的隊早已變了形;售票員和司機是匆忙的,售票員不停地大聲喊“上車請買票”,而司機總來不及等剛上車的人們站穩便匆忙起飛,立清努力的抓住車椅把手,才不至於摔倒。而這,隻是這座城市繁忙一天的開始。


    在這座城市裏,每一天都有人渴望著離開,有人夢想著留下,為了等到最終結果宣告的那一天,所有人都在拚命的熬著,付出著自己的青春、消耗著自己的理想,可是當一切塵埃落定後,無論結局如何,人們的心情卻再不如當初想象般那麽美麗,因為等來的結果早已將過去想象中的可能性砸的支離破碎,隻留下了唯一的選擇,這樣的結果合乎情理卻出乎意料。


    當年顏立清幾乎是狼狽的逃離z市的,如今在外已經十年。這十年來,顏立清無數次想起過往在z市發生的一切,待曾經掀起心中波濤洶湧的海浪逐漸地退卻,她開始懷念兒時家巷口的那顆百年梧桐樹,想起梧桐樹曾陪她打發的許多無聊的時光,而那海浪退卻後留下的漣漪也開始撥動她的心弦,終於,顏立清決定迴來,卻不知當年那棵給予她護蔭的梧桐是否還在。


    雖然已經是冬天,但剛從飛機中下來的顏立清卻絲毫感覺不到z市的寒意,手心裏還沁出了點點汗珠,不知道是因為元昊緊握住自己的手太熱還是自己的內心過於緊張。顏立清剛開機,電話就立刻響起,姐姐吳立雅已經在候機大廳等待。


    顏立清拉了拉元昊的胳膊然後輕輕地挽住,微笑地說:“我不說話,看你還能不能找著我的姐姐。”元昊卻是聳了聳肩,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稍微在人群中環視了一圈之後,顏立清看見一手裏捧著花麵容姣好的女人朝自己的方向走了過來,立清卻一時間未認得姐姐,將目光投向別處繼續搜尋,直等元昊俯身在顏立清耳邊輕聲說,“我想,立雅已經過來了。”,立清似乎才意識到這個女人是自己的姐姐吳立雅。


    吳立雅笑容滿麵地走到了他倆的麵前,將手裏的香檳玫瑰遞給立清,眼睛已經彎成了月牙,語帶興奮地說:“怎麽?好像都不認識我了。”


    立清接過立雅遞來的玫瑰,看了眼玫瑰,看了看因過度笑容擠出眼角皺紋的立雅,仔細一瞧又覺姐姐樣貌形態似乎並沒有明顯變化,隻是這樣的笑容立清倒從未見過,感覺上便添了幾分陌生。一時間不知用什麽言語迴應立雅,片刻後立清才微微一笑喊了聲姐,立雅一聽便立刻緊緊地抱住了立清,眼眶中還泛著淺淺的淚,說:“終於迴來了。”吳立雅抱著立清久久不放,立清用右手來輕拍著立雅的背,從遠處看來,倆人倒真顯得姐妹情深一般。


    立清腦海裏依舊浮現地是她高中時第一次去機場接立雅的場景,那時的立雅看過去十分冷傲,猶如冬季裏的寒梅,立清笑容滿麵地主動去牽她的手,她都是麵無表情。而今天,立雅卻如她手中盛放的玫瑰,她的笑容似乎已經淡去了冷漠,眼中也不見了防備和矜持,本來想故作輕鬆一如從前的立清一時之間卻隻剩下尷尬,她呆呆地站立著,不加任何語調的迴應立雅:“嗯。”


    多年未見妹妹的立雅的內心是激動而忐忑的,當看到立清走出來的那一刻,立雅雖覺妹妹較從前消瘦些,卻是更加清麗了,不禁心安許多,當擁抱立清的那一刻,心中又有了如釋重負的恍如隔世之感,眼淚便不自覺地流下了。立雅擁抱完立清,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才看向站在一旁的元昊,雖隻快速略了他一眼卻似乎已把他看遍,親切地說道:“元昊,好久不見!”轉而又看著立清說道:“沒想到元昊也是更加成熟穩重了。立清,我今天是太高興了,雖然我還有好多話想說,咱們還是車裏聊。爸媽都在家盼著你呢。”


    立清看著立雅笑著的眼睛周圍漾出的皺紋,心中不禁有些感慨,直到立雅催促著她,她才迴過神來,發覺今日立雅的打扮簡單大方卻是精心準備的,藏青色呢子大衣上竟還別著一枚孔雀開屏的藍色胸針,在立清看來,這若隻是為來接自己這樣的裝扮倒顯得隆重了。


    十年的時間,再熟悉的一切都可能變得異常的陌生。坐在車裏的立清看著窗外的一切,仿佛就在看另一個世界,不禁地歎道;“z市變化真是太大了,要讓我現在一個人還真找不著迴家的路了。”


    立雅立刻笑道:“那可不,現在z市可不比洛杉磯差。這次你們迴來,我可以帶你們好好逛逛”,停了片刻後,立雅又補充道:“當然,隻要你們不嫌棄我耽誤你倆時間。”


    “怎麽會,姐姐帶我們玩,那是最好不過的了。”說完,立清想起了侄女環環還有姐夫沒有同來,便問:“環環和姐夫呢?”


    “環環在爸媽那,對了,現在我和環環住在爸媽家。”立雅輕描淡寫的接著說:“我前年和付川離婚了,家裏房子大反而顯得冷清,我又想著要照顧爸媽方便,便帶著小環一起過來住了。這些,媽沒和你說?”


    “嗯。”立清輕輕皺了下眉頭,隻淡淡地迴了一句,沒再多問。而元昊卻看出了她眼裏的複雜情緒,輕輕地握了握她的手。


    “我的事兒本來也沒什麽好說的,隻要你生活的好好的,爸媽就都高興了。你不知道,這次你和元昊迴來,爸媽一星期都樂的合不攏嘴,每天都在念叨你,這麽多年來,我就沒看見爸媽那麽高興過,今天一大早,他倆就吵著去買菜了。”立雅看了一眼後視鏡然後說道。


    可能是時差原因,立清感覺到有些疲憊了,和立雅聊著天,頭卻漸漸靠著元昊的肩淺淺地睡過去了。沉默了一會兒後,立雅便和元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畢竟從前認識,問些問題立雅倒沒顯得太過生分:“我知道這次你們迴來總有些原因,你要不要先和我打聲招唿?”


    “立清會告訴你的。”


    “你們別想瞞我,你們突然迴來,是想要結婚的吧。”立雅又接著笑著說:“你們想給爸媽驚喜,我不說就是,但我是姐,你可不許把我當外人看。”


    立清沒有睡著,她仔細地聽著立雅說的每一句話,她心裏清楚,立雅這最後一句話分明就是說給她聽的。其實這麽多年過去了,很多事情本可以釋懷了,但立清內心深處實在是做不到,畢竟當初若不是立雅,她也不會決定離開。雖然這些年多虧立雅在背後默默的幫忙,立清才能過得如此幸運,甚至能重逢元昊,但經曆那麽多事,難免對立雅還是有些心有餘悸。


    元昊顯然是和立清同一陣線的,即使立雅問到了這個地步,元昊仍是不鬆口,隻迴答:“這麽多年,我們也想迴家看看。”元昊是個聰明的人,自然明白立雅的意思,隻是現在立清是他未過門的妻子,他對立清自然多了一分關愛,相較以前,他便更多了幾分顧慮。


    時間變得緩慢起來,立雅費心思找著可聊的話題,但元昊也隻是簡單的迴應著,車內逐漸無人說話,一小時的時間被長久的沉默填滿,直到車開到了家,立雅把立清喊醒,笑著告訴他們家的方向。


    當三人從電梯出來後,就看到1608室的門是大開的,而兩位老人站在門口不停地張望著,就像是從前站在巷子口喊顏立清迴家吃飯那樣。母親剛看到立清走出電梯門,就大聲地叫喚:“清清來啦!”臉上更是透著情不自禁的歡喜,立清也大步走上前,大聲喊道:“爸、媽”。


    二老反複地上下打量立清許久,顏母的眼睛都已泛紅,不等立清換鞋,母親就緊緊地抱住了立清,眼淚順著臉頰的皺紋滑下,立清的眼淚也頓時決堤。立雅似乎也濕了眼眶,抹了抹眼角的淚,哽咽著對女兒環環說:“快喊小姨和叔叔”,但站在外婆身後的環環看了元昊許久後眼神卻是一晃,小聲地喊了句小姨好後便立刻跑迴客廳,繼續看電視中在播的動畫片,而站在一旁默不出聲的顏父讓元昊換了鞋後,悄悄地背過身走進了廚房。


    哭了一會兒,母親忙給立清擦眼淚,笑著說:“十年了,我的閨女啊,總算迴家了,媽都想死你了。”說完,又抹了抹眼角的淚水,“還好,清清你現在是瘦些,但更漂亮了,媽啊,卻是越來越老了。”拉著立清說了好一會兒話後,顏母才看到站在一旁的元昊,似乎也才聽到元昊喊的伯母好,連聲說著:“好,好,都好,迴來了就好!”這時,大家才意識到都還站在門口,立雅連忙喊大家進屋。


    立清剛坐下,母親忙問道:“累了吧,要不要先去休息,床我都鋪好了。”立清剛想迴答,母親又走到廚房說:“我看你們還是先喝水。”不久便端著兩杯水遞給立清和元昊,母親坐下準備和立清聊天,似乎又想起什麽,連忙起身說:“瞧我都不會招待客人了,我去拿水果來給你們吃。”立雅攔住了母親,說:“媽,你坐下,我去拿。”母親卻執意自己去拿,說:“不用,你去陪清清坐,我還要再拿些零食來,清清最喜歡的棗糕,我可藏起來了,不然可要被環環吃光了。”


    看著笑著忙上忙下的母親,立清心中是溫暖的酸意。十年的歲月,可能在立清身上並無明顯體現,但若放在父母身上,那時間碾過的痕跡則明顯許多,父母老了,這便是立清看見父母的第一眼感覺。母親雖較從前胖了些,今日的打扮也十分豔麗,頭發還燙了時髦的卷發,但臉上那深淺不一的皺紋卻是看得清清楚楚,而父親則瘦了許多,臉頰的肉都已經不再飽滿,兩鬢的頭發已經斑白,而身材也不如從前的挺拔,背也有些佝僂。看到了父母的變化,立清似乎才意識到十年到底有多長,不禁心中又多了些後悔,該早些迴來。


    母親端著許多的零食過來,環環看到了,連忙去拿。母親喝到:“這是給小姨和叔叔的,你呆會兒要吃飯,不準吃零食了。”小環嘟起嘴,趁外婆沒注意,拿了塊棗糕便往嘴裏塞。立清看到了不禁一笑,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時候,又悄悄塞了塊棗糕給環環。放下零食的母親並未坐下,而是準備去廚房,邊走邊說:“我去看你爸準備怎麽樣了。這些年,你爸也想你,就是每次都不說,你瞧,今天的菜全是他一人準備的,他都忙活一早上了,這麽多年沒見他這麽勤快過。”立清聽了忙起身要去幫忙,立雅拉住立清,搖搖頭說:“你別去,現在爸媽是閑不下來的。”


    不一會兒,餐桌上擺滿了佳肴,立清看到了小時候愛吃的青椒牛肉還有紅燒魚。父親忙不迭給立清夾菜,讓她嚐嚐。這許久沒有的團圓飯,讓立清的心裏溫暖極了。飯畢,立清放下了碗筷,神情有些緊張的和家人宣布了要和元昊結婚的消息。


    這個消息雖然是在意料之中,但二老聽了還是喜上眉梢,母親又悄悄地抹起眼角的淚水,父親似乎一時不知說什麽話好,隻倒了杯酒和元昊一同喝下。隻有立雅顯得最為淡定,她連忙笑著恭喜道:“恭喜恭喜,有情人終成眷屬。”


    這本是極為平常的一句話,但立清聽著卻覺得有些刺耳,想到自己的過去以及立雅失敗的婚姻,覺得立雅似乎是在諷刺她,便說道:“謝謝,我隻但願人長久。”聽到這一句,元昊輕咳了一聲,立清意識到自己說得過了,憋了眼立雅,見她的表情並未顯出不快,便轉移話題說:“明天,我也要去元昊家拜訪下他的父母。”父母笑著說這是應該的,立雅也是笑著附和。


    母親問道:“那你們打算這次迴來呆多久?”


    “至少半年吧,我已經把工作辭了,元昊也請了半年的假期。”立清迴答道。


    聽到這個消息,顏母心裏甚是高興,連忙說:“這樣最好,那婚禮就可以好好操辦了。”


    元昊看著顏立清一家笑容滿麵的樣子,原本有些不安的心倒也落地了,他漸漸地肯定自己做出的決定是正確的。元昊原本不想因為結婚的事迴國耽擱太久,但是顏立清卻執意要迴國好好操辦,甚至把工作都辭了,那時元昊便猜立清是想迴國定居的意思,便也默默做了決定,隻要立清願意,他便願意放棄多年在洛杉磯的發展,但這其實也是元昊多年前的決定,當他在西雅圖重遇顏立清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出的決定。


    第二天早上誰都沒想到,多年未下過雪的z市今年竟下起了雪,看著整個城市都是銀裝素裹的景象,儼然已是下了一夜的功夫。立雅看了眼窗外的雪,歎了口氣:“看樣子今天我隻能坐地鐵去上班了。”,但環環卻很是興奮,在屋裏不停地喊叫“哇,下雪了,好美啊!”,十年未曾見過下雪的立清心中也是抑製不住的高興,她看著樓底下白茫茫的一片,於是問環環:“小姨帶你去堆雪人,好不好?”環環忙點著頭,說:“好,好。”


    立清從家裏找來小鏟子便帶著環環準備下樓,被母親瞧見,母親拉住立清,說:“你看看你,不帶圍巾,不拿手套,外頭多冷啊!清清,你和環環先穿暖和了,再下樓。”立清笑道:“媽,我不怕冷,再說,我也沒帶手套。”


    “那不行。”說完,母親走進立雅的房間找了圍巾和手套非給立清和環環帶上後才同意倆人出去玩雪。當立清帶著環環出門後,母親又不停叮囑道:“雪地滑,玩得時候注意些啊。”


    “知道了,媽。”立清想起小時候母親對自己的嚴厲,現在母親反複的嘮叨讓立清心中頗為感慨,於是對環環說:“外婆現在是不是很囉嗦?”環環笑著點點頭,對著立清做了個鬼臉一溜煙跑到了立清的前麵。


    立清從身旁的花壇中挖了一把白色的雪,在手中握成了一個雪球,扔給了環環,沒想到環環卻立刻將雪球砸向了自己,並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朝更遠的雪地跑去,立清於是也跟著跑了過去。


    小區的生活廣場聚集著很多人,大部分都是家長帶著孩子在玩雪,也有年輕的情侶在堆著雪人。立清脫去了手套,帶著環環一起開始堆雪人,這時有一帶著孩子的老婦走到立清的身邊,問道:“這不是金蘭家的孩子麽,你是誰啊?”


    環環一邊用手拍打著雪一邊答道:“阿婆,她是我小姨。”


    “小姨?哦,那你就是金蘭那個在國外的女兒啊?哎呀,真漂亮,長得和你姐真像。”


    這估計是立清第一次聽到有人說她和她姐長得像的話,雖然立清聽得有些尷尬,但還是禮貌的問了好。老婦對立清誇讚了很久才帶著孫子離去。


    環環看阿婆走遠後,對立清說:“小姨,你可千萬別相信阿婆說的話,她在外婆麵前誇我乖和聽話,可後來小健告訴我阿婆迴去說我是個沒爸的孩子。”環環看著立清望著她卻不說話,便又低著頭開始拍雪,說:“爸爸隻是因為工作出國了才一直沒迴來,媽媽說爸爸是很愛我的。”


    其實,立清不相信付川會和姐姐離婚,隻盼望姐姐沒做過分傷害付川的事,聽到環壞這樣說,可見姐姐對付川仍是愛的,加之這次迴來也未見姐姐有其他相好對象,立雅和付川離婚的原因倒讓立清有了些許好奇。


    “那爸爸多久沒迴來了?”立清問道。


    環環抬起頭,眨巴著一雙大眼睛想了想,說:“我6歲的時候,爸爸出國了,那現在有兩年了?”說完,環環又問道:“小姨,你和叔叔不是從國外迴來麽,那你有沒有見到我爸爸?”


    立清搖搖頭,說:“你爸爸和我們不在同一個地方,所以沒有看見。”


    聽完立清的話,環環神色暗淡下去,不再說話一心堆雪人,雙手都凍得通紅。立清讓環環把手套戴上,環環搖搖頭,立清於是也脫去了手套,在環環附近滾起了雪球,當雪球足夠大時將它放在已經堆好的雪堆上,不一會兒一個雪人便成型了,環環看到高興極了,在一旁拍著手,立清又撿了了些葉子、樹枝當雪人的五官和手,環環圍著雪人高興的轉著圈,立清看著開心的環環不禁也大聲笑了起來,然後將自己的圍巾給雪人帶上,環環於是也將自己的帽子給雪人戴上。


    “哇,我們堆的雪人好可愛哦!”環環笑著對立清說,忽然又像發現什麽似得一直看著前方,然後小聲地說:“小姨,叔叔好像在那裏。”


    立清朝環環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元昊正呆呆地看著自己這邊,立清對元昊招手,元昊卻又像沒看見似得,立清於是給了環環一個雪球,環環拿著雪球朝元昊用力地砸了過去,被砸的元昊才反應過來,朝立清和環環跑了過來。


    “你在看什麽呢?”立清問道。


    元昊和環環對視一笑,說:“看堆的雪人嘍。”


    立清眯著眼搖頭表示不信,又問道:“你怎麽這麽早就過來?還沒到午飯的點呢。”


    “媽讓我早點接你過去,她急著要看自己的兒媳婦。”


    立清嘴角上揚說道:“那咱麽吃完午飯再走,順便去步行街逛逛,我買點禮物給伯父伯母。”


    元昊點了點頭,又看了雪人和環環一會兒說:“要不,我給你們和雪人一塊拍個照?”


    立清立刻拿著手機帶著環環擺好姿勢。元昊從屏幕中看著她們笑著的表情,想起從前看著立清和聞一軒在雪地裏打鬧的樣子,對比現在,心裏不禁湧出一陣幸福感。拍完照後,三人開始打雪仗,一直玩到顏母喊他們迴家吃飯為止。


    午飯過後,立清和元昊手挽著手漫步到了最繁華的步行街中山路,看著沿街的店麵門口都堆著一個個小雪人,顏立清心裏是說不出的喜歡,情不自禁哼起了《雪人》這首歌,不一會兒,倆人即將走到銀泰商場的門口。銀泰門口的雪已經打掃幹淨,隻是路麵有些濕滑,於是有些家長帶著孩子在商場門口空地滑雪,其中一個身穿紅衣大笑的小女孩吸引了立清的注意。隻見小女孩蹲坐著,而她的父親和母親一邊拉著她的一隻手小心地朝前滑著,女孩不時的發出笑聲,一家三口看過去幸福極了,立清剛想指給元昊看這幸福的一家,可當她看到那女孩父親突然轉向女孩的側臉的時候,一手將元昊拽進了身旁的一家賣襪子的店。


    難道這麽巧,那個男人是聞一軒?立清心不在焉的看著店內的襪子,努力撫平心中的悸動,希望自己看錯了人,但嘴上還是說:“還是買圍巾比較好,我們剛走來的路上好像有一家不錯的圍巾店,我們還是去那家店看看,你說呢,元昊?”元昊無奈地歎了口氣,隻好又陪著顏立清往迴走。立清精心挑選兩條圍巾後,也不再打算去商場,直接和元昊去了他家。


    經過一個月,在兩家人的反複調節之下,顏立清和元昊終於訂好了結婚的日子——5月10日,那是元昊伯父精心卜算的吉日。這樣,距離結婚的吉日良辰還有4個月,立清和元昊準備結婚的時間似乎足夠,但倆人未曾料到,這看似充裕的時間每天的日程都被安排的滿滿的,除了一些婚禮的準備,倆人還要見雙方的親戚以及朋友,因為難得迴國一趟,這次親戚也算是走遠了,雙方的老家也都去了一趟,來來迴迴就花了兩個多星期的時間,而有些記憶中已十分模糊的遠房親戚們都如雨後春筍般蹦了出來,讓立清和元昊也終於見識到了親戚隊伍的龐大。


    這次立清的婚禮,姐姐吳立雅是頗為積極,從婚禮籌備、布置、行程策劃等雜事都一一親力親為,為了立清能有最完美的婚紗,甚至托國外的朋友找專門設計師要求設計。隻要有空,立雅便陪妹妹一起去元昊家準備婚禮相關事宜,就連元昊母親看到一直積極聯絡的立雅時,也不住對著元昊和立清誇讚道:“多虧有這麽心疼妹妹的姐姐,倒讓我們家少了許多事。”


    聽到這麽說,立清臉上雖是笑著迴應的,心中卻多是不屑一顧。看著正忙著準備賓客禮品的姐姐,立清走上前想去幫忙,可當碰上立雅抬頭看她的眼神時,立清卻隻走向立雅對麵的桌子,拿起了一份賓客名單。


    “姐,這是上次我們商量的名單嗎?”


    立雅手裏清點著禮品,答道:“是的,正打算讓你和元昊看看,有沒有漏下的人。”


    於是立清喊來元昊一起核對。元昊看完後,說:“有個人,我不知該不該請。”


    立清沒有抬頭,她知道元昊指的是聞一軒,她雖有準備總會有人提起他,但真當有人提時,心還是輕微收緊了下。正當立清思考要怎麽迴應元昊時,立雅開口了:“元昊和聞一軒是多年的好友,這次請不請他,全在你們。而且,我想,他現在應該也會樂意參加你們的婚禮,畢竟他也有了美滿的家庭。”


    聞一軒結婚了,這樣的結果好像出乎意料卻又在意料之中,姐姐的話反而讓立清心裏平靜下來。這麽多年,聞一軒就像個影子,一直映在立清的心裏,她要是抗拒,它便是隨行,她要是唿應,它卻又沒有迴應,如今確定一軒有了家庭,立清也覺是時候徹底放下了,於是自然地問道:“他結婚了?”


    “嗯,我也是不久前聽說的。”立雅答道。


    元昊和立清交換了眼神後說道:“畢竟我和他從小玩到大的,再說我們要結婚他早晚也會知道,我覺得沒什麽好隱瞞的。”立清隨即也點點頭,說:“聽你的,你說得算。願不願來,在於他的決定。”


    “我覺得我們最好先約他見個麵?你看怎樣?畢竟都迴來了不是?”元昊小心翼翼的問道,立雅也頗為緊張地看著立清。


    “沒問題啊。那你聯係好了就行。”立清說道。


    見立清一口答應下來,元昊悄悄將她拉到無人之處,小聲說:“你要是想私下和他見一麵,我也沒有關係的。”


    立清瞪了一眼元昊,顯得有些生氣地反問道:“你是我老公,你應該陪在我身邊,不是麽?”


    這個答複讓元昊內心已如花般燦爛開放,忍不住笑著說:“好咧,我會盡快安排好的。”


    立清話是說的輕鬆,但心中還是隱隱地有種不安。元昊是個辦事很有效率的人,他很快就和聞一軒取得了聯係,並告訴立清聞一軒很高興他們一起迴國,要好好招待他們。約好了聚會的時間,再見麵的那一天便很快到來。


    赴會之前,立清提前一小時開始打扮,元昊幫她一起精心挑選飾品和衣物。立清將右邊的頭發挽在耳後,帶上一顆花型鑲細鑽的耳釘,穿上一件帶衣領的裸色呢子大衣和裸色短靴,最後搭上元昊選得相應顏色圍巾和手提包。一切準備妥當後,倆人便準備出發,剛準備關門時,立清推開了門,轉身將右手晃在元昊的眼前說:“我們忘了,還有重要的東西沒帶。”說完,就將戒指扣在了自己和元昊的手指上,似乎在立清看來,中指上配上對戒,這才是最錦上添花的裝備。


    不知不覺,車窗外又飄起了小雪,立清搖下了車窗,靜靜地看著一片片雪花飄落的姿態,深藏在心中多年的迴憶也隨之一幕幕飄落在腦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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