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神色透著幾分漫不經心,一雙桃花眼裏透著笑意,“當真沒什麽,阿蒔。”


    “若說痛,其實是不大對的。”葉景江似乎在認真迴憶一般,“更多的大約是失去力量的無奈感。”


    可他的神魂那般強大,縱然散去靈力,又有誰能拿他如何?


    秦蒔:“可你怎築基期便在外行走?”


    修習了這樣的功法,還到了如今的地步,想必早有自保的手段,便是忍不住在外遊曆的心思,那也不應當是他獨身一人在築基期的時候亂走。


    身邊總該、總該是有人跟著些的。


    葉景江卻瞧了她一眼,“我們阿蒔這樣聰明,不如猜一猜?”


    他自然不會讓人跟著。


    那時秦蒔實在是太過戒備,倘若他身邊再跟些來曆不明的人,這小姑娘可定然是會想方設法的甩開他的。


    葉景江如何能夠情願預見那樣的場景?


    更何況,他也足夠自負,也從來不信天命。


    秦蒔:“……”不是很想猜來猜去,這小白臉淨是喜歡做些麻煩事。


    當真是讓人半點法子都沒有。


    “我當你是嫌命太長。”秦蒔嗓音裏凝著幾分冷意,擺明了是不願意同葉景江就這個話題多說什麽。


    葉景江輕笑,倒是沒有同秦蒔說什麽。


    “不過,你這樣的修為……倒是很適合用來引蛇出洞。”秦蒔鳳眼微微眯了起來,上下打量著葉景江。


    在明麵上,葉景江不過是一個築基期的醫修,當真是沒什麽威脅在的。


    葉景江臉上一貫的笑意此刻也繃不住了,他愕然道:“當真?”


    這狠心的小丫頭竟然想拿他做餌來釣魚!


    秦蒔一臉無辜,“不如我去?”


    葉景江悻悻,心道秦蒔當真是吃準了他不會同意。


    縱然知道秦蒔護身的手段不少,可怎麽可能會同意她涉險?


    秦蒔笑得眉眼彎彎,嗓音裏透出了幾分鄭重的意味來,“我同你一道。”


    兩人一道,總歸是無礙的。


    葉景江眸子微亮,幾乎想要問秦蒔一句,她知不知道她自己都說了些什麽。


    秦蒔坦然地與葉景江對視,半點都不覺得有什麽好緊張的。


    畢竟算起來,她也沒說什麽。


    葉景江自然清楚不能將這小姑娘逼得太緊。秦蒔的性子他最是清楚,她嘴硬心也硬。


    一身的劍骨寧折不彎,倘若誰以為逼迫秦蒔能夠達成目的,那便是錯上加錯。她一定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


    倘若走到山窮水盡處,葉景江也相信,秦蒔隻會拚上魂飛魄散的代價,也要帶她的敵人一起去死。


    這小姑娘連骨子裏都透著狠意。


    可他偏偏忍不住了。


    明知道不該多問,要溫水煮青蛙似的,一點點的讓秦蒔接受他。


    但他還是忍不住在秦蒔又看過來的一瞬,輕輕地上前了一步。


    秦蒔一怔,心尖上劃過了幾分酸軟的慌亂。


    可她不想躲開,仿佛讓人施了定形術一般,隻會呆呆地睜大一雙好看的鳳眼,茫然又無措的看著葉景江。


    葉景江咬了咬牙,這也、這也太要命了。


    他家阿蒔可真真是個讓人沒有半點法子的小姑娘。


    葉景江到底是停住了,還朝著自家小姑娘瞧了一眼,眉梢眼角間俱是分明的縱容與愛意。


    他道:“阿蒔別怕。”


    他什麽也不會做。


    對著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他也什麽都做不出。


    葉景江思來想去,或許這世上隻有秦蒔這樣的姑娘,才是他真正願意親近的。


    她太特別,以至於放在她身上的目光便再也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葉景江神色溫柔,“阿蒔想以身做那魚餌,可不知道鉤子有沒有放好。”


    秦蒔抿了抿唇,說不出心底那一瞬是遲疑還是遺憾,“鉤子……自然是早便放好了。”


    也不用她和葉景江特意做什麽,他們二人在這裏,能夠阻止晉元行事,那幕後之人便是不可能容得下的。


    秦蒔將這一點看的無比分明。


    葉景江挑了挑眉,一雙淺色的桃花眼,本該是溫柔又多情,此刻卻劃過了幾分瘋狂,仿佛一個將要賭上自己一切的賭徒一般。


    他輕聲道:“想不想……試一試賭一把。”


    秦蒔看了他半晌才移開目光,她刻意忽略了方才那一瞬的心跳,頗為無所謂的道,“說來聽聽。”


    葉景江卻仿佛胸有成竹一般,他看向秦蒔的眼底,一字一頓:“不如先綁了你那位師兄如何?”


    這法子倒也不是不可行。


    那幕後之人要靠著晉元行事,不可能讓他們綁了晉元來妨礙他的。


    可……秦蒔猶豫的是,她雖也清楚,依著葉景江,說不準還真能瞞得過她師尊,在藏鋒山上綁了晉元師兄,可那幕後之人難道不會因此被嚇退?


    那、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秦蒔心底疑惑,自然也就問了出來。


    左不過與葉景江,也沒什麽好客氣的。


    葉景江看著秦蒔歎氣,嗓音裏含著幾分笑意,“可阿蒔,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誰還能迴頭呢?”


    “晉元能夠有今日,那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那幕後之人不知道暗自謀劃了多久,才趕著在你不在藏鋒山的時候,引誘晉元去了霧林,暗中控製了他。你說,他難道會因為有風險便放棄這一切嗎?”


    他不會的。


    葉景江有這個把握。


    畢竟,晉元平日裏可是幾乎不出藏鋒山,整日在雲臣劍尊的眼皮子底下晃來晃去,如今藏鋒山更是隱隱透出了要與命峰交好的架勢。


    那人能現在這個時候,對晉元出手,定然也是一個瘋子。


    瘋子總是會更容易理解自己的同類的。


    葉景江雖不覺得自己放有多瘋,可好歹,他也是那樣的能夠豁出去一切來拚一把的人,自然理解幕後之人的心思。


    “這是我們給他的邀約,他會來赴約的。”葉景江嗓音裏含著幾分愉悅的笑意,又仿佛透著些許不知從何而來的篤定,他看向秦蒔,“相信我。”


    不會有錯的。


    他不會在這樣的小事上出錯。


    “阿蒔,我對人心的掌控,可比對神魂的掌握還要深的。”


    雖說自打將離故去,故人們一個接一個的到了大限,如今他身邊已經什麽都沒有了,也因此懶得摻合進那些麻煩事當中。


    可這也不代表,他葉景江是個廢人。


    秦蒔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麽。


    她心底隱隱有些不安,總覺得這樣的態度,不該是葉景江會有的。


    秦蒔本來就是個有什麽便要做什麽的性子,前世即便是知道自己沒有撼動天一宗的實力,她也一次又一次飛蛾撲火般多來天一宗討債,更何況,是如今了。


    “你……”秦蒔嗓音一頓。


    ——她正正對上了葉景江側過來的眸子。


    那雙眼睛,那雙總是淺色的桃花眸,不知何時透出了幾分不詳的濃黑來。


    秦蒔心底一悸,不動聲色道:“你說,可有法子瞞得過師尊?這裏畢竟是在藏鋒山上,若是不瞞著師尊些,怕也不可能輕易的帶走晉元師兄。”


    “這些都不過是小事罷了。”葉景江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意,仿佛很是滿意秦蒔方才的表現一般,他又解釋道:“若非顧念著阿蒔,我怎可能乖乖等你帶我進來。”


    秦蒔:“……”聽著話,仿佛她還是得謝謝葉景江沒有拆了藏鋒山的山門一般。


    這個狀態的葉景江分明是不對勁兒的,可偏偏秦蒔也說不準他到底是受了什麽刺激,隻好又不動聲色的打算拖延一二。


    “那可是多謝了。不過,我也沒什麽謝禮給你,你介意嗎?”


    葉景江滿足的搖了搖頭,“阿蒔不生氣便好。”


    秦蒔:“?”這小白臉說的好像他平日裏很怕看見她生氣一般。


    雖說,葉景江的確不會惹秦蒔不高興,可他的那些個小動作,也不過是秦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自己什麽都沒有看見過罷了。


    倘若說當真是要從頭到尾的全都說個清楚明白,秦蒔也說不準葉景江這一路上都做了些什麽。


    至少,當初在寧家時,葉景江絕對不可能什麽都沒有做過。


    這一點,


    秦蒔還是能夠肯定的。


    葉景江這人,心思都藏在心底,半點都不肯輕易露出來給人看。


    但凡是他肯讓秦蒔隻曉的那些,無一不是深思熟慮過,讓葉景江認為便是秦蒔知道了,也不會對他有什麽不好的印象的東西。


    秦蒔又歎了口氣,也不知道到底是要拿眼下這個不大正常的葉景江如何。


    說起來也是稀奇,她平日裏被葉景江遷就慣了,還從來沒有嚐試過去遷就葉景江的時候。


    說不準……眼下便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她也可以嚐試著,一點一點的接近葉景江,來遷就葉景江的心情。


    秦蒔本來以為自己會很排斥這樣的做法,可直到葉景江站在她麵前的時候,她才驀然間明白,原來她是願意的。


    原來,她也是願意去遷就葉景江的,哪怕依著她的性子,是絕對不可能會願意做這樣的事情,也一樣。


    她喜歡看著葉景江露出現在的神色,仿佛她是他生命裏很重要的那個人。她也很喜歡看著葉景江分明不大正常的情緒被她一點一點的安撫下來,又重新歸於溫順和煦的模樣。


    這也代表著……或許,葉景江當真是待她不一樣的。


    這樣的情緒讓秦蒔無比的滿足。


    她一直都不肯同葉景江說一句準話,其實也正正是因著她害怕。


    怕眼前人不是良緣,怕葉景江隻不過一時興起,怕她臨到最後,還是落到個孤家寡人的下場。


    所以不敢輕易的交付一顆真心,寧願傷害自己,也傷害著葉景江。


    直到此刻,秦蒔其實也還是不確定葉景江對她的感情到底從何而起。


    隻不過,她不在意了。


    或者,換一句話說,秦蒔不過是想通了罷了。


    管他葉景江是為什麽,她看中的人也從沒有走的掉。


    左不過前世已經變成了無解的亂麻,幹脆利落些,到也好。


    秦蒔瞧著葉景江帶著幾分無措的神色,微微勾了勾唇,她輕聲道:“葉景江。”


    葉景江朝著她的方向看去,卻聽秦蒔又道:“走,去抓晉元師兄。”


    可憐的晉元師兄既不知道自己到底什麽時候被什麽東西給影響了,也不知道他一心疼愛的小師妹此刻正在盤算著要與葉景江一起來抓他。


    晉元師兄煮熟好生的迴到了自己的洞府,又一心在算著自家大師姐到底對那一位不大招人喜歡的命峰大弟子到底是什麽心思。


    倘若說他家大師姐當真有朝一日會喜歡上那李諦,他豈不是還棒打鴛鴦了?晉元無奈地歎了口氣,又開始操心自家小師妹。


    那位葉景江雖說得了他家小師妹的心,可若是要晉元來看,葉景江煉丹好也沒什麽用處,焉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這修為若是不夠,日後豈不是要靠著他家小師妹來過日子了?


    那可怎麽好。他們藏鋒山的小師妹,可是真真千嬌萬寵長大,在他們這些師兄師姐麵前,從來都是想要什麽便有什麽的。


    晉元簡直無法想象有朝一日自家小師妹受苦的樣子。


    可他能做什麽呢?他自己的修為也不算高,還比不過小師妹呢,小師妹好歹已經結丹,在修仙界之中,除卻那些不出世的老妖怪,年輕一輩裏當之無愧的榜首。


    便是在外走動,也已經有了自保之力。


    晉元正上愁,隻覺得鼻端忽然間多了幾分濃稠的香氣。那香氣怪得很,仿佛融進了幾分說不出古怪問道的沉香木一般,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多聞一聞。


    可晉元再是沒有經驗,那也是藏鋒山的弟子,修行日久的劍修。


    若是心智不堅定,他這個劍修早已經死在了什麽時候。


    因而,晉元竟然還有力氣掙紮了幾分。


    葉景江挑眉,笑道:阿蒔這是哪裏來的好東西?連已經築基的修士都能夠影響到。”


    還影響的……這樣的深刻。


    葉景江瞧著,沒個一兩日,這晉元便是醒了過來,靈力也是動用不得的。


    秦蒔一臉無辜:“這也是為著晉元師兄好。”


    畢竟她家八師兄的小手段實在是太多了。


    秦蒔可不想直接讓人翻出來。


    葉景江:“……”縱然此刻的葉景江心底有幾分不大清楚,也覺得自家阿蒔說的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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