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大軍開拔,隻留下少數人看著軍營,紀筱初繼續跟著盧伯的軍馬營出發,騎兵出發後要比在軍營裏省事多了,因為一人一匹馬,都是自己照顧自己的,他們軍馬營的隻負責統籌協調就行了。一路征塵,號角動天,旌旗招展,鎧甲錚錚,刀槍劍戟在陽光下閃著冷然寒光,欲待殺敵飲血,大有一股馬蹄西去人東望的豪邁。

    騎兵行軍速度快,所以領命一路先行,戰馬奔騰,十多天終於先趕到了江口,此時據紀筱初得知劉劭被困已經有二十幾天了,如果真如端陽所說,那劉劭等人肯定早已被聚殲了,也就不用興師動眾的再調來花木蘭的軍馬了,以此判斷,劉劭肯定還沒掛。

    因為紀筱初隻是軍馬營的,所以是不能上兩軍陣前,也不了解陣前到底是個什麽樣,隻是心急如焚,不得已隻能故技重施,反正在古代,偷溜是比較盛行的。花木蘭的騎兵趕到之後,北魏原駐軍明顯士氣大振,大有定要拿下江口之勢,所以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陣前,紀筱初一個小小的喂馬兵偷溜也就不會難入登天。

    吃罷了早飯,北魏的軍馬開始列隊,紀筱初也開始自己又一次的潛逃計劃,隊伍拉出了軍馬營,營裏隻剩下幾個很熟的人,自然也不會對她戒備什麽,她就神不知鬼不覺的混進了步兵營裏。陣前的騎兵已經開始叫陣,聲浪滔天,中間還夾雜著金屬武器碰撞的聲音,紀筱初和周圍的北魏兵一比身形自然是矮小些,使勁踮腳也看不太清前方,摸上了一塊小土丘,登高一望,自己差點直接摔下來,放眼望去,遠遠的是江口城,城牆高數丈,上麵插滿了南朝宋的旗幟,旗上繡著劭字,隱隱約約城牆上好像全是弓箭手,外麵一條護城河,也是及其的寬,吊橋高懸,看這江口城的城防還真是易守難攻,看來劉義隆早就想到兩國開戰,江口這個重要的戰略要塞,把這裏修的倒也是堅固無比,再看護城河外鋪天蓋地的全是北魏的士兵,最前列的全是騎兵,隻可惜這種攻城戰騎兵基本上沒什麽作用,也就是壯一壯聲勢,騎兵後麵的是盾牌兵,後麵是弓箭手,再後麵的才是步兵,隊列整齊,秩序井然,一看就是訓練有素,鎧甲在炙日下泛著寒光,猶如黑色海水中漂浮的點點碎星般繁亂,卻更顯得現實中那金戈鐵馬的靜異和冷然。

    紀筱初可是這輩子第一次親臨古代戰場實況,一顆心跳的早就不在正常頻率上了,隻覺得再跳幾下,就從嘴裏出來了,全身也止不住的顫抖。

    眼神慌亂的在城頭逡巡,城頭好像忽然人頭攢動起來,一個一身銀白的將軍牢牢的攥住了她的視線,銀盔銀甲,帽上血紅的攢纓,銀色披風隨風擺動,雖看不清對方的臉,可紀筱初能肯定,那個就是闊別已久的劉劭,正如他們第一次見麵,那種冰冷的氣勢,即使遠隔千裏,即使正值仲夏,仍然讓人觸目即忍不住的戰栗。

    叫喊許久之後,南朝宋仍閉門不戰,北魏士兵開始攻城,喊殺聲震天,隻見黑色的潮水向前飛奔,抬出早已準備好的架橋搭上護城河,架橋就馬上被染成黑色,城牆上萬箭齊發,卻仍沒有斬斷愁思,那黑色一直蔓延到城牆下,梯子紛紛搭上城頭,城頭上滾下無數滾木雷士,那黑色的浪潮如同擊上岩石一樣,奮力衝上去,又狠狠的碎成萬朵水花泵開落地,灑下一地的鮮紅------喊殺聲依然沒有掩蓋住隨之的慘叫聲,城牆下堆屍如山,城牆上的白色身影此時看起來更像是閻羅王手下的白無常,無喜無悲,卻在隻手間取人性命與無形。城下的人已不再是人,是被欲望與仇恨俯身的魔鬼,不停的踩著同伴的屍體向上攀爬,直到自己也成為別人的墊腳石------

    紀筱初早已泣不成聲,為什麽哭?理智早就停止了工作,隻是人類初次麵臨死亡的恐懼和不解早已戰勝了一切。

    觀戰的陣腳士兵早就紅了眼睛,要不是軍紀使然,想必早就衝上陣去了,站在原地不住的呐喊,直至嘶啞仍停不下來。兩個時辰,分分秒秒都有人消失於塵世,攻城士兵傷亡慘重,北魏鳴金,不得不停下來,撤退時紛紛拉走同伴的屍體,這是北魏人的一直堅持,怎忍同伴暴屍荒野?黑色浪潮此時猶如退潮,傷痕累累早已消了起初的氣勢,隻有一片哀鳴,除了那一地的鮮紅,不留下任何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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