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就要睡床


    安北城半眯著眼,看著那蜷縮一團的柔軟。


    “蘇、小、南。”


    一字一咬牙的語氣,讓蘇小南癟了癟嘴巴,撩他一眼,聲音嬌軟得像能滴出水兒。


    “我也想去睡沙發,可戴著一條八千五百萬的狗鏈子睡覺,我會發噩夢的。安公子,安大爺,您要麽把床讓給我,要麽幫我取下來,自己看著辦。”


    安北城目光危險一眯。


    慢慢地,他抬起她的左腳,目光爍爍。


    “等我拿鋸子——”


    “靠,有你的啊!”蘇小南使勁兒把腳從他掌心扯迴來,抖了抖,雖然覺得鏈子漂亮,可心裏毛蹭蹭的,有一種添了異物的不舒服,“你恩將仇報,欺負老實人。想我好心好心給你捏肩踩背,卻換來你武力鎮壓。不行,我不服氣,所以,我今兒晚上就要睡床……”


    “噓!”


    安北城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目光突地轉暗,他軟了聲音,“小乖,別鬧,早點休息……”


    又“小乖”了?這什麽畫風?


    蘇小南心裏一驚,閉上嘴巴,一動不動地看他。


    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門鈴卻在這時響了。


    門外傳來尤明美的聲音,“北城,出來一下,我有事問你。”


    大晚上的,他老媽親自來喊?啥事這麽嚴肅?


    **


    尤明美是聽了陳媽的話,特地過來的。


    將軍巷十八號,其實有嚴密的安防係統,但她今兒來景城,第一件事就是以不喜歡有被人監控的感覺為由,將整個十八號內院地段的安防係統都關閉了,隻留下外圍的安保。


    而且,不許警衛沒事在內院晃悠。


    她是安家太太,警衛都是男的,誰敢進來?


    這不,連帶安北城這“樓中樓”,到晚上也清靜得很。


    尤明美的目的,當然不那麽簡單。


    這些年,安北城大了,母子倆越來越生疏了。


    他那些防禦係統和警衛,太複雜,搞得她頭痛,而她想要接近他的真實生活,難於登天,她這次來景城,不僅帶著老太太的命令,私心裏也想看看他到底在搞什麽。


    安北城的事,她多少還是了解的。


    從小到大,他做過許多叛逆的事,但從來沒有比莫名其妙娶了陸家的私生女陸止,還不許任何人幹涉這件事來得震撼。


    她不信他會喜歡上陸止那個庸俗的女人。


    她怎麽都說不服自己,安北城是心甘情願的。


    所以,陳媽說“合約”和“一年”這兩個詞,就極大限度地挑起了她的懷疑。但事關安北城,她信不得別人,也就親自過來打探了——


    然而,她站在門外等了半天,雖然聽不清他和那個女人在裏麵哼哼哈哈地說什麽,卻可以感受得到,他們關係很親密。


    至少,對安北城來說,很親密。


    在她的印象中,他從來不許任何女人接近他。


    他更沒有對哪個女人這樣溫言軟語說過話。


    ——


    十五分鍾後,安北城坐在了尤明美的麵前。


    樓下客廳,就開了一盞壁燈。


    光線幽幽,照得尤明美臉色發白。


    從上次安北城離開京都家裏,尤明美已經有大半年的時間,沒有見過自己的兒子了。平常大家都忙,連電話都稀少得很。


    可母子倆的臉上,都沒有久別重逢的欣喜——


    尤明美打量著安北城,審視半天,麵色突然一變,聲音都冷了。


    “你脖子上怎麽迴事?”


    在他的脖子有,有一條長長的指甲滑痕,還有兩排不太明顯的肉紅色牙印。


    不肖說,肯定是女人給撓的,咬的。


    這一刻的尤明美,幾乎是暴怒的。


    她的兒子打一出生就是天之驕子,不要說別人了,就連她和他爸都沒有舍得動過他一根手指頭,現在——他居然被一個女人給撓了,咬了?


    大概和全天下的“婆婆”一樣,看到這樣的情況,她原本想問的話,都來不及說,第一想法就是恨不得把陸止給活生生掐死。


    “你等著,我這就去把那賤人叫下來,看她要怎樣!”


    安北城淡淡看她一眼,隨手一摸脖子。


    “我的女人,不喜歡別人來罵!”


    尤明美還沒轉腳,聽他冷而嚴肅的聲音,又迴過頭來。


    “你就由著她性子,縱著,寵著?規矩都不要了?”


    安北城避開她銳利的審視目光,漫不經心地扯了扯唇角。


    “媽,我們夫妻的房中事,你就別管了。”


    “我不管?”尤明美氣恨不已,幾乎咬牙切齒,“我要不管,她還不得騎到你頭上去?城子,你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縱容她就不說了,竟然由著一個女人欺負?”


    “這是夫妻情趣。我喜歡就好。”


    安北城迴答得不冷不熱,還頗有些不耐煩。


    尤明美氣得胸口起伏不停,吸了好大一口氣,才靜了心,目光暗沉地問:“城子,我怎麽感覺這次來景城,你的變化很大?媽都快要不認識你了。”


    “你什麽時候認識過我?”


    安北城涼涼看她,目光裏的冷,讓尤明美心裏一寒。


    “你……你個不孝東西,想氣死媽是不是?”


    “你要沒別的事,我去睡了。”


    安北城沉著臉說完,起身就走。


    可沒走幾步,他腳步一頓,突然又迴頭看尤明美。


    “你有空,多管管老頭子吧!別整天沒事就盯我。”


    看著兒子高大的背影,尤明美久久沒有吭聲。


    管他老爸?她能管得住他嗎?


    要管得住,還能有安蓓蓓嗎?要管得住,那野孩子會堂而皇之在她麵前晃來晃去,惹她心煩氣躁,還不得不裝賢妻良母嗎?


    可她不僅管不了男人,連兒子也管不住了嗎?


    **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這是蘇小南第二天起來,看見安北城黑著臉吃飯時,陰陽怪氣的一句吐槽。


    今兒的早餐是尤明美吩咐廚房做的。


    雖然不是出自桂倚秋之手,還是一樣豐盛。


    當然,尤明美也沒安家老祖宗那麽變態。菜式豐富,營養可口,卻沒有滋陰壯陽這些變態補品的出現——


    蘇小南很滿意。


    可不論尤明美做什麽,好像安北城都沒反應。


    正如不管安北城做什麽,尤明美都不滿意,恨不得親手插手一樣。


    在蘇小南看來,這對母子的關係,與大多數家庭一樣,一個是恨不得把兒子的吃穿住行都大包大攬的母親,硬生生想要介入兒子的私生活,一個是早就脫離了寄生母體遠走高飛,討厭以愛為名的捆綁式管束的兒子。


    就這麽簡單。


    可換成她,就該高興了。


    她的生活從來沒有父親這個角色,她老媽整天起早貪黑的幹活賺錢養家,脾氣還不好,動不動就負能量爆棚,小時候的蘇薇,都是她領著長大的……


    哪裏來這麽精心的飼養?


    人都是缺什麽,才知道什麽珍貴啊!


    “二哥,二嫂,早!”


    安蓓蓓的聲音,帶著一點兒宿醉的疲憊。


    蘇小南心裏一涼,側臉望過去。


    樓道上,安蓓蓓和霍天奇並排著下來,安蓓蓓的手親熱地挽在霍天奇的胳膊彎,一副占有欲十足的樣子,但臉色蒼白,有點打蔫。


    至於霍天奇,那一雙溫和的瑞鳳眼,卻是含意不明地盯著她。


    當霍天奇還是她男朋友的時候,蘇小南覺得他最好看的地方就是那雙眼睛,總給人一種溫文爾雅的感覺,哪怕他不笑,眼睛裏也有溫柔的神采,讓人覺得舒服、溫暖。


    可換了時間地點,還在同一個屋簷下,看著這雙眼,她卻渾身不適。


    “morning~”


    她洋派地應了,照常嬌滴滴發著嗲。


    安北城眉一皺,瞥她一眼,沒有反應,連客氣地點頭都沒有。


    不過安蓓蓓習慣了他的冷漠,怯生生拉了霍天奇過來,坐在他們對麵。


    這一下,桌子上的氣氛就不同了。


    四個人,兩對人,古怪,又尷尬。


    “天奇,你要吃什麽?”


    在霍天奇麵前,安蓓蓓這個大小姐很做得小,會伺候男人。


    霍天奇似乎也很享受她的照顧,微微一笑。


    “我隨便就好……嗯,一隻煎蛋。”


    蘇小南有點不舒服。


    不管她對霍天奇的感情怎麽樣,畢竟兩個人曾經談了兩年的戀愛,這樣坐在一起看他們秀恩愛,哪怕以陸止的身份麵對,還是不太能自在。


    太熟了。


    熟得他沒開口,她就知道他要吃煎蛋。


    舊事舊人在前,總是讓人心煩。


    蘇小南皺了皺眉,一不小心又看見了霍天奇拿粥的手腕。


    準確說,是手腕上那隻表。


    這小資但不算太昂貴的普通手表,是蘇小南節約了好久才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也是他們相處以來,她唯一送他的一件禮物。


    她有點奇怪。


    這人徬上了安蓓蓓,該戴名表了吧?


    還戴這隻表做什麽?不是他的個性啊。


    “吃完了?”安北城不冷不熱還帶一點陰鷙的聲音,拉迴了蘇小南的神思。


    她偏頭就對上了安北城的臉。


    一張美得讓人絕望,也冷得讓人絕望的臉。


    忍住快被他凍成冰的寒意,她嬌笑,“吃飽了呢,你要去部隊了?”


    安北城站起身,“迴房!”


    看他的臉色不太好看,蘇小南乖乖哦一聲,衝安蓓蓓點點頭,拉椅子離開,可霍天奇卻在這個時候突然開了口。


    “二嫂,有個事想問問你,不知道方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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