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殿中這位儒家家主孟鴻朗,入中慶城之後,竟然果斷地舍棄了自家二號人物,當代儒家司業師明哲,甚至連牽扯此事之中的那些儒家核心弟子,都沒有在他們身上多費力氣。


    而是直接認慫,貢獻出門中,那從不傳授核心弟子以外的儒家秘藏典籍,隻為換取蕭承釋放與此事無關的百家眾人,挽迴儒家聲望的同時,還保留下儒家在雲國的最後根基,不至於被驅逐雲國朝堂。


    審時度勢,當斷立斷,毫不猶豫,也從不抱不切實際的幻想。隻這份果斷識趣,以及對局勢、自身地位的清晰認知,便足以讓蕭承高看一眼了!


    蕭承隨意地合起麵前的兩隻錦盒,看向孟鴻朗,點頭道:


    “山主如此客氣,倒是讓朕有點不好意思了……來人,將東西收起來,待永昌郡王、江陽郡王讀書開蒙之後,再行賜下!”


    蕭承此時,莫名就有種過年的時候,家長說要幫你收著壓歲錢,長大後再給你的樣子差不多……


    看著殿中的百家眾人,蕭承再次輕笑一聲,朗聲道:


    “這次中慶城之亂,朕與諸位多有誤會。今日邀宴,也算是冰釋前嫌。從今往後,還當摒棄前嫌,朕期盼與諸位再有重逢之日!”


    百家眾人,聽聞蕭承話中的深意,麵色並沒有太好看。


    蕭承所謂的期盼再有重逢,其實就是在暗戳戳地讓他們趕緊滾蛋!


    這次中慶城之亂,雖然百家隻是被牽扯其中,可他們這些雲國百家主事之人,到底是在中慶城動亂之時,選擇了袖手旁觀。


    蕭承縱然不能一下子根除百家勢力,但為了震懾百家眾人,也不可能直接輕飄飄的放過。


    除了以陰陽家為首的,徹底效忠雲國朝廷的幾家學派以外,其餘百家主事人,盡皆被褫奪了學宮學士的官職,驅逐出了稷下學宮。


    對此,各家學派,卻並沒有做出什麽表態。


    畢竟這次,各家是被師明哲當了槍使,被拿了把柄,無可反駁。


    而且各家內部,也難免有爭權奪利之事。


    雲國亦有威壓天下諸國之勢。若是當真一統中原,成就大業,那各家學派在雲國之中的主事人,自然就能夠憑借身份優勢,將自己的心腹門人、弟子,優先安置進雲國朝堂之上,在各家學派之中獲得足夠的話語權。


    所以對於雲皇暴怒,遷怒各家主事人,百家各學派之中更多的,還是那些默不作聲,暗中順水推舟之人……


    殿中百家之人心中俱是發堵,卻也隻能輕歎一聲,齊齊行禮,然後在宮人的帶領之下,前去赴宴。


    送走了這些百家之人,還得了兩件很有用處的四星珍寶,蕭承心情頗為不錯,竟然饒有興致地跟著兩位皇子,朝後宮走去。


    此時後宮之中,為了討個彩頭,可是還備了抓周之禮呢。蕭承此時,倒是也產生了前去湊熱鬧的心思。


    可還不等蕭承走到後宮之中,卻收到了尚輿備事處陸炳的求見。


    如今的尚輿備事處,借助夏國繡衣使的這層皮,在夏國之中混得風生水起,為蕭承全麵監控著夏國朝中事務。


    這個時候,這般匆忙地請求召見,蕭承很清楚,必然是夏國那邊出了什麽大事!


    蕭承當即停下前往後宮的腳步,轉而交代了幾句,便匆匆前往養心殿之中。


    等到蕭承到的時候,也正好碰到陸炳急忙趕來。


    一看到蕭承的麵,陸炳連忙俯身一禮,急忙道:


    “陛下!郭翊衛使派人送來密報,夏國數月前出兵突厥,橫掃草原。半月之前,更在突厥紮烏門德,一舉擊潰突厥四十萬大軍。”


    “此戰過後,突厥元氣大傷,再無力南下威脅夏國。夏國北境壓力銳減,二十餘萬大軍,極有可能被抽調至西南戰線。臣等恐戰事再起,還請陛下早做決斷!”


    蕭承聞言,微微皺眉,沉聲道:


    “這突厥,竟然如此不禁打……可有詳細軍報?”


    夏國出兵不過數月,突厥竟然就元氣大傷了?若是戰力如此懸殊,夏國還至於這百餘年間,花費大量人力物力,在維持北境防線之上?


    陸炳聞言,連忙將手中密報雙手奉上,道:


    “請陛下過目!”


    蕭承讓人接了過來,仔細翻閱一遍之後,眼中閃過一絲凝重之色,沉聲道:


    “饒陽亭侯、作軍將軍,武正平?”


    “是!此人乃是北境軍中宿將,此人不以勇稱雄,擅用計謀,戰功赫赫。自夏將齊默戰死、仇天路被擒之後,此人便自北境眾將之中脫穎而出,成為夏軍統帥。”陸炳連忙道。


    “嗬嗬,這麽看來,若是沒有我大雲,這武正平隻怕還沒有這麽容易出頭……”蕭承輕笑道。


    “讓尚輿備事處,留心收集此人的情報信息。朕對他,還挺有興趣的。”


    “是……可陛下,這樣一來,我大雲前線三十萬大軍,防線略顯薄弱。可需要抽調國中兵力,向前線增援?”


    蕭承聞言,卻是直接搖頭,道:


    “不需要!如今夏國財政,可支撐不起他虞昭淩再打一仗。夏國要休養生息,積攢力量。我大雲,也要徹底消化西南七郡之地。所以這兩年,兩國應該沒有大事發生……”


    說到這裏,蕭承忽然嘴角一彎,冷笑道:


    “不過嘛,朕倒是也不能讓他虞昭淩閑下來……張士誠、陳友諒、橫海將軍汪直,讓他們動起來,幫朕將夏國東南沿海之地,給攪個天翻地覆!”


    “拖延夏國發展兩年,我大雲盡數消化七郡之地,阿史那社爾再重新集結起草原各部族為朕所用,南北夾擊,便可一統中原,成就大業。”


    ……


    第一百二十六章 東南沿海亂起


    隻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之聲傳來,數百人的地方郡兵,在身穿錦緞繡衣,威風凜凜,滿身殺氣的繡衣使者的帶領之下,將一座華麗豪富的府邸團團圍住。


    府中的護衛聽到動靜,連忙走了出來,看著外麵的地方郡兵,頓時皺眉,高聲嗬斥道:


    “這是賈大官人的府邸,你們是誰人麾下,竟然如此不知輕重禮數?告訴你們,我家大官人一封書信,你們絕沒有……”


    這護衛的話還沒有說完,領隊的繡衣使者,卻是猛地抽刀砍下。隻聽得“噗嗤”一聲,那名帶頭叫囂的府中護衛,便被一刀給結果了。


    這名繡衣使者冷哼一聲,厲聲喝道:


    “海陵郡富商賈濤,心懷反叛之心,勾結、資助賊首張士誠,一應罪證確鑿!繡衣使奉命緝拿問罪,但有阻攔之人,殺無赦!”


    厲聲嗬斥之聲,頓時讓一眾出門阻攔的護衛渾身一顫,連忙仔細打量起眼前之人的衣著打扮。


    頭戴斂翅烏紗帽,手持刀劍,腰佩繡衣使金牌,尤其是一身錦緞繡衣,盡顯華麗,顯眼異常。赫然便是夏國之中威名極盛,讓人聞風喪膽的繡衣使者!


    這一群被高薪聘請而來的護衛們,此時看清了領隊繡衣使的身份,頓時膽氣俱散,絲毫沒有對得起往日主家給出的銀錢,甚至沒有一個人想著稍作反抗一下。


    如狼似虎的繡衣使者,此時一腳踹開眼前的府邸大門,帶著一群郡兵,一股腦地衝了進去。


    頓時之間,這座華麗府邸之中,響起驚慌、慘叫之聲。府中尚且還沒有反應過來的一家子,便直接被人一股腦抓住押了出來。


    府邸之外,身穿二品繡衣使官袍的鍾子濯,滿臉疲憊之色,張嘴打了哈欠,然後對著身邊之人問道:


    “還有幾家?”


    海陵郡繡衣主事,三品繡衣使楊巡,此時連忙迴稟道:


    “迴大人,這紫琅縣賈府,就是最後一家。如今建陵府各縣之中的鹽商,已盡數被大人拿下。”


    夏國海陵郡之下,共有兩府之地,分別為建陵府、海陽府。


    鍾子濯聞言,微微輕歎一聲,道:


    “這可真不是一個好差事!”


    張士誠此時便在海陵郡之中造反起事,在不滿夏國朝廷鹽稅政策的鹽商們的暗中支持之下,裹挾民眾,已經占據了半郡之地。


    鍾子濯便奉夏皇之命前來,一方麵徹查暗中與叛賊勾結的鹽商,一方麵也正好借機,將反對朝廷新政之人盡數鏟除。


    海陵郡臨海,多有鹽商大賈。是以鍾子濯奉命來到海陵郡之後,數月來奔波不休,很是辛苦。也便由此,不免抱怨幾句。


    一旁的海陵郡主事楊巡,此時眼睛一轉,臉上頓時浮現出諂媚討好之色,道:


    “大人連日奔波,這份辛勞,下官可是一直看在眼中的,陛下那邊,自然也會知曉您的盡忠之心。所以大人隻要迴京,那陛下的賞賜也斷然不會少的!”


    鍾子濯聞言,卻是漫不經心地點頭道:


    “陛下賞罰分明,隻要你們差事辦得好,本官一定據實上報!”


    楊巡聞言,連忙喜道:


    “那下官,便代手下兄弟們,多謝大人了!”


    而此時,一名繡衣使自賈府之中快步走出,來到鍾子濯麵前,將一本賬冊遞上,躬身行禮道:


    “大人,賈府之中金銀財貨,已在清點之中。這是府中原本的賬冊,請大人先行過目。”


    鍾子濯聞言,頓時來了精神,伸手接過這本賬冊,仔細地翻看了幾眼,然後不由嘖嘖了兩聲,感歎道:


    “這些鹽商,還真是有錢啊!隻這賈府之中光藏著的金銀,便足有三十多萬兩之巨!”


    “加上這賈家,抄沒建陵府十三家鹽商的家資之後,竟然匯聚了近兩百多萬兩的金銀。其餘田畝地產、古玩字畫,變賣之後更是一筆巨款!嘖嘖……”


    不過是兩府之一的建陵府,鍾子濯還沒有借題發揮,隻是將有確鑿證據證明勾結叛賊的十三家鹽商抄沒家產。但就算如此,也足有兩三百萬兩巨資!


    要知道之前虞昭淩刮幹淨了國庫,也不過湊了八十萬兩,麵前調撥前線,充作軍資。而現在,不過是抄沒一府之地的部分鹽商家族,便獲得數倍的金銀。隻由此,便可見這些鹽商的豪富了!


    此言一出,一旁的楊巡,卻是眼睛賊溜溜地一轉,旋即湊到了鍾子濯耳邊,輕聲道:


    “大人,這賈家可不比其餘幾家!兩百年前,賈家先祖便涉足鹽業,根基深厚,家族綿延至今,聲勢不敗。這三十萬多兩雖多,但絕非賈家家資的全部,應當隻是賈府庫房之中,供麾下商行商隊資金運轉的金銀而已……”


    聽到這裏,鍾子濯眼睛更是一瞪,驚唿道:


    “好家夥,還隻是一部分?”


    楊巡見狀,連忙開口道:


    “若是大人相信屬下,屬下願意帶人,將賈府上下再搜一遍,必定找到賈家暗藏金銀之地……”


    說到這裏,楊巡稍作停頓,壓低了聲音,用僅有兩人方才能夠聽到的聲音,道:


    “隻要大人願意,這些金銀,下官保證不會有別人知道!就當,這是下官給大人您的投名狀……”


    這所謂的投名狀,也就是楊巡表露自己,有意投效於鍾子濯麾下效命之心。


    說起來,如今的鍾子濯位居二品繡衣使之職,又是當今夏皇的潛邸舊臣出身,深得信任,甚至奉命巡視、清查各地方繡衣使,乃是實實在在的繡衣使實權二號人物。


    這樣位高權重之人,楊巡有意靠攏上來,自然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鍾子濯聞言,眼睛一眯,微微打量了一眼這位海陵郡繡衣主事楊巡,嘴角卻是露出了一絲笑意,點頭道:


    “也好!”


    聽到鍾子濯點頭,楊巡頓時大喜,連忙抱拳一禮,然後興奮地帶人親自進去搜查。


    看著楊巡興奮地離去,鍾子濯嘴角笑意越發明顯起來。


    “本來還頭疼著,要如何找個借口,將海陵郡繡衣主事擼下去,安排成自己的人呢。結果這楊巡,倒是自己將把柄送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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