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鳳說:“我跟你說掙了五千多塊錢,是掙的現錢,還不包括家裏的存貨。你呀,我把從爹那兒借的兩千塊本錢還了,店裏的存貨應該是淨賺的了吧,這樣加起來的話,我起碼掙了八千多塊呢。”

    良娃咂咂嘴,連連說:“想不到,想不到,怎麽可能呢。就那麽一個小店,就那麽一點七零八碎的東西,怎麽能掙那麽多錢呢?更何況村裏人的情況我都曉得,一個個扳著指頭數的出來,都是脫褲子光球窮得燒虱子吃的人,即便少數幾個手上有幾個小錢的,也是把錢握在手裏捏出汗也舍不得花,有留著以後養老的,有給兒子說媳婦的,有準備蓋房子的,他們寧肯看著錢生鏽,也舍不得花一分。所以說你的錢掙誰的呀?該不是看我這次沒掙到錢,編一套哄我高興吧?

    小鳳聽了良娃的話,氣得朝良娃胸口輕輕捶了一拳。“我咋哄你了,你不惟願我多掙些錢?我掙錢了你不高興呀?真是的。你要是不信,我把存折拿來你看。不過,反過來想想,我還是蠻高興的,你越不相信,說明這些錢掙的越不容易,還說明我挺有經濟頭腦的,能在大家都認為掙不到錢的地方掙到了錢。”

    良娃把小鳳用勁往懷裏抱了抱,說:“咋不信呢,我信呢。你給我講講做生意掙錢的門道,我也學學,長長見識,看來光靠出笨力是掙不到大錢的。”

    小鳳把良娃的鼻子刮了一下,高興地說:“乖,這下你算是說的對了。要想掙錢,就得想竅門,就得在別人注意不到的地方用勁,就得往大家最需要卻又無法滿足的地方用腦筋,這樣你不費多少力氣,就能掙不少錢。”

    良娃聽小鳳一說,伸手把小鳳的奶子用勁捏了一下,滿臉邪氣地說:“你說的對,就像我們兩一樣,我就要往你最軟的地方用勁,就要往你最需要的地方出力。”說著,嘴對著小鳳的耳朵唧噥著:“我又想了。”

    小鳳惱怒地又捶了良娃一下。“我跟你說正事呢,你不往正事上想,偏偏就想這些。”

    良娃說:“就想嘛,是你剛才的話逗惹我的。再說,我們離開這麽長時間了,不想才有問題呢,你說是不是?”

    “好好,服了你了,”小鳳一臉無可奈何卻又不得不服從的表情。“這迴換個姿勢,從後麵來咋相?不然你又說不過癮了”

    良娃看在眼裏,對小鳳又是愧疚,又是喜愛,捧著小鳳的臉親了又親。一番推磨拉車之後,兩人又累又乏,除了急促的喘息,半天沒有一句話。

    小鳳以為良娃睡著了,抬起頭來看,卻見良娃睜著大眼,忽閃忽閃的,好像在想啥問題。小鳳氣他不理自己,也懶得理他,躺下身,背對著良娃,獨自睡去。

    良娃見小鳳不說話,把小鳳碰了碰,問:“你咋了,是不是困了?”

    小鳳轉過身,投進良娃的懷裏,說:“我不困。哎,你說怪不怪,你沒在屋時,我總會睡,天一黑就上床,早上大天亮了還不想起來,好像總是睡不夠一樣。現在你迴來了,幹了那事,反而一點瞌睡也沒有了。”

    良娃笑嘻嘻地說:“那是我把你弄舒服興奮了嘛,那你剛才還裝作不情願的樣子。”

    小鳳知道良娃嘴裏沒有好話,不接他的話茬,問:“你剛才睜著眼睛一閃一閃的,在想啥子?”

    “我在想你做生意的事呀,我還是不明白,你咋能掙那麽多點錢。”良娃說。

    小鳳說:“我跟你說,別看這裏人窮,你從每個人身上掙不了多少錢,可奈何不了人多呀。你想想,我一家掙一毛錢,一萬家就掙一千多塊。村裏開店的隻我一家,離這裏最近的一家至少有十幾裏路,一般買東西的都願圖近便,不到我這裏來到哪裏去,再說上邊還有三四個村,以前他們買東西要到低下的店裏去買,現在到我這裏近了一多半路,加上我買的東西比一般店裏便宜一二分錢,就把人氣都吸引我這裏來。隻要人氣旺,想不掙錢都不行。”

    良娃說:“奧,這一點我沒有想到。”

    “還有呢,你別看東西小,不掙錢。其實你說的不掙錢是和大件東西比的,小件東西每件是掙的少,但小東西有小東西的好處,首先本錢也小,而且利潤高呀,就像扣子,一顆本錢不到兩分錢,賣的話就是兩毛,你說高不高?”

    小鳳一番話說的良娃一愣一愣的,隻有紮著耳朵聽的份兒了。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這話我連娘和爹都沒說,連小雲都沒說過。你走州過府的,見多識廣,肯定知道國家鼓勵發展個體經濟,現在街上一街兩行都是私人開的商店,他們就像螞蟻一樣,硬是把大象一樣的供銷社擠得沒活路了。誰能想到,當初那麽紅火,好多人擠破腦袋都擠不進去的供銷社現在在為發工資犯熬煎。那麽這些叫誰掙去了,就是私人開的小商店。我的店沒開多久,街上供銷社處理貨底子,價錢便宜的很,不是論件論箱賣,是論堆賣,整過。爹沒顧上跟我打招唿,揀結實的、山裏麵用得著的,盤下了不少,錢是拿他的工資抵扣,盤過來後原就放迴了供銷社的倉庫裏,每次我下街進貨,實際上就是直接到倉庫裏提貨,有時我忙不過來,就捎話給爹,列個單子,爹叫人按單子把東西打包,請開蹦蹦車的拉迴來。開始每次還給蹦蹦車司機錢,後來人家不要我車費了,為啥?他上下好幾次爹都拉到屋裏管飯,不好意思要唄。我也不願意揀人家便宜,他來買東西時候,我就少收些,人家高興的不得了。那批貨有多便宜,我跟你舉個例子吧,解放鞋一雙多少錢,大人八塊,小娃六塊,你知道處理貨底子多少錢,連一塊都不到。”

    良娃說;“不可能呀,咋那麽便宜,按說賣八塊錢的東西,進價至少也得四五塊錢,刨去運費盤攪,能掙一兩塊錢才合情合理的。國家不是說商品零售價定價是在進價基礎上加上15%的利潤麽。你這樣算,相當於賺了好幾倍嘛。”

    “好我的傻瓜呀,你也不想想,我這是處理貨呀,在供銷社壓了好幾年,甚至十幾年。你想想,進貨越早是不是進價越便宜。都是一些陳年舊貨,你不削價誰要呀。人家也算過了,如其把貨物壓在庫房裏,成了死錢,不如賤賣變成活錢。如今這社會,那些當官的都抱著有權不用過期作廢的念頭,現在在位子上,不搜騰一些錢來花,等退下來了後悔就來不及了。所以也不論成本不成本的,隻要給錢,貴賤都賣。”小鳳說

    “哎——,這社會瞎了,國家的錢都叫當官的糟蹋了,叫你們這些奸商日弄去了。”良娃長歎一口氣,說。

    小鳳撲哧一下笑了,笑良娃純真的可愛。說:“我這叫啥奸商呀,你沒見過奸商呢。我這隻是替國家處理舊貨,為國分憂呢。我跟你說,就那些舊貨,賣的可快了,每次拉來沒兩天就賣空了,爹都感到吃驚。我掙的錢裏麵,有一半就是從這裏賺來的。”

    小鳳發現良娃有點迷糊,看來是瞌睡了,就撞了良娃一下說:“明兒了,我們迴娘屋去一趟,爹半年多沒見你了,經常念叨你呢。”

    良娃哼了一聲,翻過身睡著了。小鳳還睜著眼,沒有一點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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