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寺外,菩提樹下,花子邋遢,觀音長發。


    霍都這幾句話,挑起了段延慶藏在腦海最深處的一個夢。


    一個不敢忘記的夢。


    但他終究是功力比葉二娘深,且人生曲折,也比後者更加艱辛,他深吸口氣,問道:“你究竟是什麽人,你剛剛說的是什麽意思,還有,你說我的親生骨肉,又是什麽意思?”


    霍都舔了舔手指上的鮮血,冷笑道:“我是什麽人?我是一個中了‘三屍腦神丹’的人。”


    “大晉的‘三屍腦神丹’!!”


    雲中鶴驚唿一聲,顯然是知道此藥的邪惡霸道之處。


    霍都道:“段老大,葉二娘,你們兩個祈禱吧,祈禱老天爺保佑我,我若不死,你們還有希望找到自己的孩子。”


    說罷,也不理二人的反應,徑直走向任我行。


    段延慶身子一晃,就飄到了他的前麵,鋼杖再次頂住他的咽喉,說道:“將你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我不為難你,否則我讓你……”


    麵對指向自己要害的細杖,霍都不閃不避,直接打斷對方:“去你媽的吧,你費什麽話,快動手,我倒是想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麽死法,是比中了‘三屍腦神丹’更慘的。”


    說話間,食指插進傷口中,肆意攪動。


    他好似很舒爽一般,臉色竟露出享受的微笑。


    卻給段延慶和葉二娘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段延慶死死看著霍都,霍都也毫不示弱。


    對視良久,段延慶感受到了對方強悍的精神意誌,絕非是肉體上的摧殘就能擊垮的。


    葉二娘突地上前,抱住霍都的雙腿,泣道:“求求你,求求你,快告訴我我的孩子究竟在哪裏,他怎麽樣,有沒有什麽病痛……”


    聲音中充滿了哀傷,言語之誠摯,令人深深感受到了那股舔犢之情。


    令人聞之動容。


    霍都想到她到處搶奪孩童、玩弄後掐死的事,心中厭惡至極,一腳踢在她的臉上,“滾。”


    又一把將胸前的細杖打開,快步走向任我行。


    葉二娘牙齒掉了兩顆,滿嘴鮮血,她不管不顧,膝行向前,去追霍都,同時哀泣道:“求求你求求你,告訴我吧,我的孩子啊……”


    霍都不理她,靠近任我行,用血淋淋的手指按住任我行的一隻眼睛,逼問道:“任先生,解藥在哪?告訴我。”


    忽地想起什麽,連忙收迴手指,在腰間拿出那支碧油油的長蕭,頂住了任我行的眼睛,說道:“看在盈盈的份上,我也不找你報仇了,咱們的仇,一筆勾銷,若不然……哼哼。”


    任盈盈抓住霍都,拽了幾下,沒有拽動,哭道:“你竟然用我送你的蕭,去傷害爹爹。”


    霍都愣了愣,隨即收了長蕭,四下一看,在地上撿起一根細短的椅子腿,再次頂在了任我行的眼睛上。


    任盈盈淚如泉湧,“他是我爹爹,你這樣對他,那你……那你有沒有在乎過我?”


    霍都愣了好一會,才怒道:“他給我吃了三屍腦神丹,那是三屍腦神丹!不是營養品!草!”


    任盈盈不知道什麽是營養品,但也看出霍都十分憤怒,嗚咽哀泣,低聲哭道:“我知道,我會想法子救你的。”


    霍都又怒又氣,惡語幾次到了嘴邊,但見任盈盈淚眼朦朧楚楚可憐的模樣,終究是沒能說出口。


    任我行一邊猛打寒顫,一邊強自笑道:“嘿嘿,霍兄弟,我寒毒侵入真氣,活不久了,嘿嘿嘿,有你這個手段高超的人陪著我,黃泉路上也不會寂寞啊!我怎麽能舍的讓你活著呢?”


    霍都怔怔無語,恍然想起自己剛剛麵對段延慶時的情形,與現在,何其相似。


    他有心施展辣手,但任盈盈死死抱著他,他也不想一把將對方推開,一時竟也沒了辦法。


    這時,葉二娘爬了過來,哀求道:“這位公子,求求你大發善心,告訴我吧,我一定給你立長生牌坊……”


    霍都胸中的怒火,終於找到了發泄點,狠狠一腳踹在了對方胸前,“讓你滾遠點!”


    葉二娘倒飛出去,狂噴鮮血。


    雲中鶴急忙撲了過去,“二姐二姐,你怎麽樣?”


    對霍都喝道:“小子,你想怎麽樣!”


    說罷,望向段延慶,希望老大能治一治這個小子。


    卻見段延慶漠然無語,靜靜觀看,似乎想著對策。


    “嗬嗬,現下老夫有一計,可令你我雙雙活命。”


    任我行在地上爬了起來,拍拍衣服上的塵土,自顧的尋了個椅子,坐下喘了幾口氣,道:“不知霍兄弟你想不想聽聽?”


    說話的聲音沙啞,上氣不接下氣。


    “說!”


    霍都渾然不理對方的慘狀,冷道。


    “我現在寒毒入腹,危在旦夕,唯一能救我的,就是星宿海去尋那星宿老怪,讓他幫我化去寒毒。”


    任我行說到這,見霍都沒有迴話的意思,便接著道:“可我此時的模樣,是萬萬沒有本事令那星宿老怪對我施救的,你若能讓他救我,我便把解藥給你。”


    說到這,他豎起三指,鄭重道:“我任我行在此立誓,我若化去身上寒毒,得以活命,必將‘三屍腦神丹’解藥交給霍都,若違此誓,天誅地滅,永世不得翻身。”


    “啊!”


    任盈盈驚唿一聲,有心打斷爹爹的毒誓,卻終是沒有阻攔。


    霍都聽後,哈哈狂笑。


    笑的前仰後合,又突然頓住,笑意全無,陰沉道:“現在是你為魚肉,我為刀俎,你還敢和我講條件?莫不是,你還沒有弄清楚形勢?”


    他的這番表現,真真是演繹了什麽是翻臉比翻書還要快這樣的梟雄本色。


    任我行淡笑道:“我當然知道此時形勢,向兄弟重傷垂危,我又變成了廢人,不,我現在連廢人都不如,我們三人的性命,全在你一念之間。”


    說罷,看向任盈盈,歎惜道:“可惜,盈盈花季年華,就要被爹爹累的命喪黃泉。”


    任盈盈聽罷,垂淚不止。


    霍都冷笑道:“怎麽,你想用我對盈盈的感情脅迫我?你覺得,我是能受人威脅的人麽?”


    任我行道:“不試一試,怎麽知道?”


    說罷,兩人對視,互不相讓。


    氣氛陡然變的緊張起來。


    向問天屏住唿吸,做好了死命一戰的打算。


    段延慶幾人互相使了個眼色,誰都沒有妄動,不敢打破這緊要局麵,怕累的己方尋不到骨血親人。


    場中除了任盈盈的哭泣聲,再無其他聲音。


    唯有任盈盈,哭泣的聲音反而加大,似乎想攔霍都,又有些想勸任我行,卻始終拿不定主意,隻能用哭泣來麵對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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