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電閃雷鳴,兩人默然對峙著,劍鋒寒氣逼人,先行竄進馬車的美人無聲趴在楚策肩頭,隻需要她一個眼神就可一口咬在他的脖頸處。

    楚策瞥了眼肩頭呲牙咧嘴的小獸,沉聲哼道:“不要試圖威脅朕,通常這樣的人不會有好結果。”

    “西楚大帝對待攔路石一向是不擇手段,果然不假。”明亮的眼底掠過一絲譏誚的笑意。

    四目相對,一個冷厲肅殺,一個沉靜淡然。

    “下車!”

    煙落眼底掠過一絲冷笑,低眉望了望懷中的孩子,“若是西楚大帝知道這個孩子是誰……就不會見死不救了。”

    楚策鳳眸微眯,看到她懷中所抱的孩子,小臉蒼白,渾身瑟瑟發抖,眸底一閃而過的異色:“是嗎?”

    “他是中州王世子。”煙落淡聲說道。

    楚策握劍的手微一震,薄唇抿成堅毅的弧度,眸底若有所思。

    “西楚民間有句話,中州在,西楚在,中州亡,西楚危,楚帝沒聽過嗎?”煙落直直望著他,語氣清淡,話音錚錚。

    中州王雖隻是一城之主,在西楚卻是與楚帝不遑多讓,他們是敵,卻也生死相連,一旦世子死於西楚,中州傾城嘩變,將會是難以想象的局麵。

    中州王被困北燕的消息傳出,江湖各方勢力聞風而動前去相助,已經讓他充分見識到這位素未謀麵的皇叔是如何了得。楚策收劍入鞘:“青龍,到露華別苑。”

    煙落抱著無憂鑽入馬車,小心將他身上濕衣除去,對楚策道:“把衣服脫了給我。”

    楚策聞言劍眉深蹙,沉默了片刻還是將袍子脫了遞過去,煙落拿著將無憂裹起塞到他懷中,淡聲道:“孩子受不得寒,我一身濕著不能抱。”

    他低眉望了著懷中的孩子,薄唇緊緊抿著,眉宇間不由柔和了幾分,這是個極漂亮的孩子,折扇似的睫毛微微顫動著,麵容俊秀至極。

    “煙姑姑……”

    “無憂,別怕,我在這裏。”她伸手抓住他有些冰涼的小手,以內力幫他驅寒。

    “煙姑姑,我……想我娘,娘親一定很漂亮……笑起來像陽光一樣暖……無憂好喜歡娘親,好喜歡……”無憂迷迷糊糊地說著。

    煙落低眉咬著唇,心揪得難以喘息。

    楚策望著懷中的嬌兒,那稚氣的聲音仿如魔音一般鑽入他的耳中,鑽進他的心裏。如果她還在,如果那個

    孩子還在……

    露華別苑比起皇宮的古仆大氣,多了幾分雅致,西楚較寒,別苑便建在靠近火山附近,更采了不少火山石置於莊內,別的地方還是寒冬,這邊便已經有了春天的氣息。

    前廳之內,一襲玄色錦袍的帝王,冷傲如天神,默然沉思片刻之後出聲:“青龍,傳令神策軍前去北燕,迎救中州王。”

    青龍聞言沉吟片刻,上前道迴道:“蕭統領早在數日前已經去北燕了,說是……尋她妹妹去了。”

    楚帝麵色微沉:“怎麽迴事?”蕭清越確是不可多得的軍事將才,卻也難管束得很。

    “蕭四小姐兒時聰慧過人,數年前一場怪病便犯了癡傻之症,蕭統領很照顧這個小妹,四年前淑皇貴妃到法華寺進香,蕭四小姐在法華寺落崖一直下落不明,蕭統領迴京一氣之下脫離了蕭家,這幾年一直在打聽消息,前些日子得了消息便去了北燕。”青龍坦然迴話道。

    楚帝聞言點了點頭,這個人去了北燕,還不得鬧翻天去,算來也是幫了中州王脫困吧!對於這個中州王,他是越來越希望一見。

    流言一出,西楚子民多少人都磨刀霍霍向北燕,助他一臂之力,這樣的人若是有野心奪西楚的江山,該是多麽可怕?!

    楚帝斂眉沉思半晌,道:“青龍,迴宮將火靈芝取來。”

    火靈芝?!

    青龍一聽頓時麵色一變:“皇上,那是尋來為你調理內傷的,不能……”東征一戰,楚帝重傷三年未愈,他們暗中尋遍奇山大川才得了這株火靈芝,如今卻要白白送與他們。

    “快去!”楚帝神色冷厲,一撩衣袍起身離去。

    青龍隻得領命而去,他自然知曉世子安危的重要性,可這火靈芝也是皇上救命藥啊!

    房內沉寂,她凝神為無憂施針,連美人守在門外,看到扶劍而來的楚策一躍而起,直撲麵門。

    它快,劍更快。

    還未近身,一劍便迎麵刺來,小獸靈巧一個側翻避過,再撲上去再被退迴來,一向引以為傲的快捷連對方身都近不了,氣得它嘶嘶直叫。

    “堂堂一國之君,怎麽老幹些有失身份的事。”風雨之中,一道男子略帶輕笑的聲音傳來。

    楚策抬頭望去,隻見一道白光掠過,有人立於對麵屋簷之上,一手撐著碧色紙傘,身姿優雅,光華逼人,白衣翩然仿若從天而降的仙人。

    風驟雨急,立於屋簷之

    上的人卻未沾上一絲濕意,足尖一點飄然落地,麵上是萬年不變的笑意,極致風流,“西楚大帝與在下有仇嗎,三年前欺負了我小徒弟,今日又欺負我大徒弟。”

    楚策眉眼冷峻,收劍推門而入。

    百裏行素蹲在門外,對著地上的小獸笑語盈盈:“美人,有沒有想我啊?”

    連美人極度鄙視某人,掉頭竄入房中。百裏行素跟著進門,看到守在床榻邊上神色疲倦的女子,微微歎息上前:“才出去一個月,就把自己弄得慘兮兮。”

    “師傅。”煙落站起身道。

    話音一落,隨之而來的兩人從房頂躍下,連池一個踉蹌,幸好連城一把抓住後領,才沒有摔倒,百裏行素迴頭哼道:“人家暈車暈船,你出息了,暈輕功。”

    連城望了望屋內,轉身便走了,連池扶著進門瞧見煙落望著大哥離去,有氣無力說道:“地煞樓不到期限不收手,大哥先替你擋著。”

    楚策冷然站在一旁,望向百裏行素:“救人。”

    百裏行素迴頭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楚帝連自己的妻兒都可以不顧,今日倒對別人的兒子這般著急,真是難得。”

    楚策默然,一雙鳳眸似海深沉,神色沉靜,薄唇緊緊抿著。

    連池看著楚策一臉冷厲之色,快步走近床前道:“小師妹,這裏交給我和師傅,你去休息吧。”說罷將自己帶來的各種療傷之藥都拿了出來給她。

    她起身離去,與楚策擦肩而過。

    次日青龍送來了火靈芝,有了百裏行素和連池兩人相助,無憂身上的寒毒得到了很好的控製,一大早便央求著她要吃藤蘿餅,煙落無奈,趁著清晨無人帶著他到了小廚房和麵,熬糖做餅。

    無憂乖乖地坐在一旁瞧著忙碌著的人,說道:“煙姑姑,你真像我娘,娘親要是在的話也會這樣照顧無憂,也會這樣幫無憂做藤蘿餅,也會和爹爹一起陪著無憂。”

    煙落心頭不由泛起酸澀,瞧了瞧爐中的餅道:“再等一會就好了。”

    無憂迫不及待的爬下椅子,煙落無奈失笑,拿起筷子將烤好的餅夾出來:“小心燙。”無憂趕緊伸手去接,結果得燙得直摸耳朵。

    剛從西苑早起的楚策聞到異樣的甜香,一路尋至後園便看到廚房內的兩人,那樣的畫麵幾近讓他哽住了唿吸,許久以前那個人也在這裏做著餅,藤蘿餅的味道飄滿了整座別苑。

    他如中了魔障一般朝

    著那邊走了過去,越走越快,快步穿過走廊,奔至門口顫聲喚道:“……煙兒。”

    煙落身形一震,手中的盤子摔碎在地,許久方才出聲:“不好意思,借你的廚房用了。”

    楚策站在門口,洶湧的思緒自他眼底緩緩褪去,驀然轉過身去,他怎麽忘了,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等一等。”無憂跳下椅子跑到門口拉住楚策的衣袖,將手中的餅遞上:“這個給你吃。”

    楚策低眉望了望一臉稚氣的俊秀孩童,怔愣在原地,若是那個人還在,若是那個孩子還在的,在這裏的就會是他們吧。

    “快拿著啊,一會涼了就不好吃了。”無憂笑著說道。

    楚策接過猶帶溫熱的餅,不由自主拿到唇邊,輕輕咬了一口,熟悉的甜香在口中蔓延,不輕意間喚醒了遙遠的記憶。他低垂著眉,默然想起,默然迴憶,那些已經久違的幸福記憶……

    許久,他緩緩轉過身望向廚房內女子的背影,問道:“誰教你做的藤蘿餅?”

    無憂皺了皺眉,仰頭望他:“不好吃嗎?”

    煙落正收拾著的地上的碎盤子,聞聲手不由一緊,指間瞬時鮮血直流。

    “早年有幸與洛夫人和洛小姐有過一麵之緣,吃過這種藤蘿餅,便討問了做法。”她的聲音冷淡而平靜。

    楚策,冷酷如你,還會有放不下的過去嗎?

    當年,她就是在這座別苑等待著孩子的出生,卻等來了他另娶新妃,將她抄家滅門的消息,那一刻她所有的幸福與希望,近乎崩潰。

    放下了嗎?

    為何胸腔內還蔓延著綿長而尖銳的痛,這個人啊,永遠是她心頭紮得最深的刺,每見一麵,痛便深一分。

    她利落地收起一地狼藉,擦了擦手,端起出爐的餅牽起無憂漠然從他身邊走過,眸光中笑意明媚,掩去了眼底深處的諷刺和薄涼。

    剛穿過走廊,便看到倚欄而立的百裏行素,順手便拿了她盤中的藤蘿餅道:“怎麽?那姓楚的又欺負你了?”

    煙落將盤子遞給邊上的連池,淡聲道:“我到區城去接應,無憂交給你們照看。”說罷頭也不迴地走了。

    百裏行素側頭望了望廚房門口玄衣墨發的帝王,勾起一抹別有深意的笑,看來徒弟跟這姓楚還真不簡單。

    到了區城便探得消息,北燕數十萬禁衛守衛且機關重重中的金線蓮一夜間被盜,燕皇震怒

    ,命刑天大將軍追迴金線蓮。

    沉寂的山林,她依著連美人靈敏嗅覺的指引,一路縱躍疾行,小獸突地叫了幾聲,一張布滿尖刺的大網從天而降,帶著風聲颯颯落下,她揚手正欲拔劍,從林深處一道青影疾馳而來,一拉住她:“別拔劍。”

    修聿帶著她貼地滾過,幾寸之側,大網轟然落地,尖銳的倒刺紮入土中,同時之間半空之中無數削尖的竹竿淩空飛來,她一揚手袖中小劍激射而出,如流星追月,小劍再迴到手中,數道身影從四周的樹上跌下,修聿拉起她便朝從林深處奔去,身後鐵蹄錚錚,各路人馬從四麵八方迫近,不消片刻功夫便顯了身形。

    戰馬嘶鳴,蹄聲噠噠,如急風驟雨般追擊而來,修聿一向溫和的麵容也不由冷沉了下來,北燕第一大將果然不是那麽好對付的,從燕京一路追擊而來,他勢單力薄,隻是隱蹤密行,直至被他堵在了這大山之中,難以脫身。

    刑天一馬當先,搭箭拉弓,三箭齊發,破空唿嘯而來,美人閃電般地竄出,咬住一支甩頭一扔,又撲向另一支,煙落欲拔劍劈開箭矢,修聿卻快他一步一掌擊去,箭矢斷裂,水銀似是液體噴濺而出,他大袖一揮擋去,一滴指頭大小的液體落在手臂,轉眼間便讓皮肉腐爛。

    “削了。”修聿拉著她疾行如風,大聲喝道。

    煙落瞳孔微縮,手中利劍一揮青色的袍袖頓時血色飛濺,麵容複雜地望著近在咫尺的容顏,心弦微顫,方才他大可不必出手,讓她被擒,這樣他就可以繼續潛藏暗行脫身,方才那一箭傷得也隻會是她而已。

    他,何苦要如此替她擋去危險。

    修聿眉頭微微蹙著,這座山林已經被刑天的人馬所圍,包圍圈在漸漸縮小,一旦合圍,兩人對兩萬人,他們無路可逃。

    正在這時,遠處山坡之上驟然出現一對人馬,策馬唿嘯他們而來,待看清為首那一抹鮮紅之色,修聿眉宇微一鬆,不退反而迎了上去,身後的北燕禁衛越追越緊。

    “刑天,以多欺少算什麽英雄,有種跟本姑娘單挑!”一道清麗的聲音響徹山林,驚起飛鳥無數。

    一襲紅衣如火的勁裝女子卷塵而來,氣勢如虹,望向她的目光毫不掩飾的狂喜之色,那是她的小妹,她尋了三年的小妹,沒錯。

    “打架是吧,本姑娘早就想跟傳說中的北燕第一大將較量一番,今日可算是逮著了。”說話間一揚手招來副將,低頭耳語了幾句,副將策馬離去,直奔區城。

    刑天勒馬望著蕭清越眸光頓沉,所有的對手中,蕭清越最是難纏,武功詭異不說,行軍打仗手法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但凡是被她惦記上了,沒幾個有好下場。

    且不說她潛入北燕的目的,除去這一千人馬,還有多少人也進到北燕都不敢去想,此時的北燕已經被中州王鬧得水深火熱,若這女人再來摻和,燕國必亂。

    刑天一揚手,讓身後人馬勒馬停步,眸光一轉望向修聿:“中州王留下金線蓮,本將既往不咎。”

    話音一落,便聽得區城的方向傳來戰鼓聲聲,震天而來。刑天麵色頓時一變,冷眸一掃望向蕭清越,如今區城之後各城兵馬都調來圍捕中州王,若讓她進攻區城,後果不堪設想。

    “刑大將軍,你是要那朵爛蓮花?還是要區城?一不小心雞飛又蛋打,那可就虧大發了。”紅衣女子揚唇一笑道。

    刑天朝區城的方向一看,一掉馬頭高聲道:“救援區城。”丟了金線蓮還好,若是讓蕭清越打開進攻北燕的大門,北燕危矣。

    見刑天一掉馬頭,蕭清越身旁的右副將問道:“統領,咱們哪來的人馬打區城啊。”

    蕭清越望了望煙落兩人,扭頭吼道:“廢話,當然是嚇唬他的,不想死的就給我使勁跑。”

    一行千人,掉轉馬頭奔向廣袤的平原,縱馬如飛。

    刑天大軍來到區城外,不見西楚大軍卻隻看到三百個擂鼓的大漢,且都是北燕人,立即明白自己是被蕭清越擺了一道,怒不可遏,親率萬人千裏追擊蕭清越一行人。

    蕭清越一行,盡挑山林穿行,過橋斷橋,過穀設障,阻擋後麵的大軍速度。

    古樹參天,陽光透過枝葉縫隙灑落在林間,微風帶來青草的氣息。山澗之邊,美人跑了好遠尋了止血的藥草迴來,煙落抿著唇清洗著修聿手臂的傷口,“為什麽救我?”

    修聿側頭望她,笑容如冬日陽光般,溫暖的纖塵不染:“自己的女人自己保護,哪來的為什麽?”

    煙落低眉默然,將草藥以小劍碾碎敷在他傷口處,從衣衫上撕下一塊較為幹淨的布料將傷處包好,修聿定定望著她清麗的眉眼,笑得落寞,“還是沒辦法喜歡我?”

    她淡笑搖頭,輕聲言道:“這世上我已一無所有,唯獨這顆心還是我的,丟不得。”

    蕭清越查看了一路人馬損失狀況,迴到山澗邊一把便抱住她:“是三姐對不起你,當年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那裏。”

    煙落無奈一笑,由她抱著,雖然她不是真的蕭煙落,但對於蕭清越這樣率性耿直的女子,她是欽佩的,低低喚了聲:“三姐。”

    “你這傻丫頭,三年都跑哪去了。”蕭清越不滿的責備,語氣中卻難掩的心疼之意。

    三年了,好多人都說她死了,她終於還是把她找迴來了。

    修聿望著姐妹二人唇角微微揚起,難得她還有個這麽寶貝她的姐姐,西楚第一女將,好大一座靠山,忽地眉眼一沉那她方才又為何說是一無所有?

    望著紅妝英武的女子,煙落心中掠過一絲不安,蕭清越這麽在意蕭煙落,若是知曉真正的蕭煙落已死,會不會恨上她呢?

    蕭清越拉著她坐下,恨恨說道:“蕭家那一夥,三姐一定替你討迴來。”

    修聿在一旁失笑,這天下女子,敢這麽囂張的也隻有她蕭清越,“蕭統領,你不也姓蕭?”

    蕭清越眸光一轉望向溪澗旁的青衣男子,雖有些狼狽,卻依舊氣度無雙,自有風華,不愧為那中州之王,揚唇一笑道:“沒想到西楚的皇叔一把年紀,還這麽秀色可餐,真是難得。”

    修聿頓時哭笑不得,煙落見狀不禁搖頭失笑,望了望四周,摸了摸肩頭的美人,美人親昵地蹭她的臉,而後竄入林中為他們一行人放哨。

    夕陽西下,林中被無邊的黑暗籠罩,蕭清越吩咐人馬休息,自己則起身到前方去守衛,煙落見狀起身便欲跟上,蕭清越迴頭衝她一笑:“小煙,你休息吧,我去前麵看看。”

    煙落還是跟了上來,她們都知道林中肯定會有人潛進來,蕭清越要去做什麽,她一清二楚:“放心吧,我不會再是以前的蕭煙落。”

    一路之上,她將自己從相國府離去以及到百裏流煙宮的一切都一一道出,蕭清越聽後卻異常的沉默,那些匪徒去得怪異啊,他們若是為財,又何必在箭上下了劇毒,就在她們墜崖之後,那夥人又被擒獲,全部剿殺。

    這事太過巧合,又太過蹊蹺,她不得不懷疑事情背後的別有目的。

    她正欲開口告訴她,連美人閃電般衝了迴來,嘶嘶直叫,煙落道:“來了。”

    蕭清越眉眼一沉,說道:“在這等我。”

    話音一落便三兩下爬上樹,一拉樹藤如飛鳥般高高蕩了出去,黑暗中聽到一個接一個悶哼聲,濃重的血腥之氣彌散開來。

    她帶著美人也悄然跟了過去,寒星小劍唿嘯而出,

    連美人也不甘落後,仗著動作敏捷,撲一個咬一個,五十個人轉眼之間便被兩人一獸悄無聲息的除去。

    蕭清越沒想到一別三年,昔日病弱不堪的小妹,竟然成了這般身手矯健的高手,從樹上一躍而下落在她身側:“小妹長大了,也變厲害了。”

    煙落淡然一笑,沉默不語。

    “小煙,答應姐姐從現在這一刻起,你不可以再相信任何人,即便是我,甚至是你自己,可能……有人盯上你了。”蕭清越一手搭上她的肩,鄭重言道。

    “什麽人?”她心下一沉。

    “我不知道蕭家背後還有誰?而這個人控製著蕭家的每一個人,甚至……西楚朝堂。”蕭清越低聲一字一句說著,如今……那隻手已經伸向了蕭煙落。

    她袖中十指悄然收緊,沉默了許久,道:“謝謝你告訴我。”

    蕭清越朗然一笑,一摟她肩膀:“跟姐姐謝什麽?隻要有姐姐在一日,誰也休想欺負你。”

    連美人撲到煙落懷中一陣知拱,蕭清越捏了捏它:“好了,就你功勞大,了不起。”小獸聞言咕咕直叫,很是歡喜。

    “這裏不能再留了,刑天很快就會發現這裏。”煙落出聲道。

    蕭清越點了點頭,望了望夜色籠罩的山林:“走吧,別讓刑天大軍繞到赤水關那邊將咱們堵在這山裏了。”

    兩人迴到宿營地,蕭清越當即下令棄馬簡裝而行奔赴赤水關。

    一路之上,修聿默然走在她身側,眉眼沉沉,一語不發。

    她說,我這世上,我已一無所有,唯有這顆心還是自己的,丟不得。

    到底是什麽,竟讓一個十八歲的如花女子有那樣的防備,相識以來她很少說話,即便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的。

    煙落一路思量著方才林中蕭清越的一番話,如果那個人真的盯上她了,又會有什麽動作,滄都又會有什麽等著她?

    “小心。”突然一股大力將她一拉,她結結實實地撞入溫暖的胸膛。她瞬間迴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方才差點一頭撞上樹,仰頭看到修聿低眉瞅著她笑如清風:“走路犯什麽迷糊呢?”

    她默然不語,不動聲欲掙開被他拉著的手,然而卻被握得更緊,頓時擰眉:“中州王,請自重。”

    “你到底在怕什麽?到底在防備什麽?”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眼睛問道,就與他說話都那麽小心。

    “中州王,你多慮

    了。”她眉眼沉靜,一如以往的淡漠。

    他握著她的手緊了緊,認真說道:“煙落,相信我一次,無憂的事解決跟我去中州,滄都是虎狼環伺,你不要留在那裏。”

    “無關我相信不相信你,我連自己都不相信的。”她抬眸燦然一笑,掩去了眼底的蒼涼“有時候……心也是會騙人的。”

    修聿落寞一笑,看著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自嘲一笑,這個謎一樣的女子心裏到底藏了什麽樣的傷,連一份對人的信任都如此奢侈。

    朝陽初升,一行千人終於穿過山林,赤水關已經近在眼前,然而側目一看,赤水關外的平原黑壓壓的北燕大軍正迫近而來。

    蕭清越眉眼一沉,高聲喝道:“不想死就給我跑,跑不動滾也給我滾下去。”話音一落一千將士撒丫子朝山下狂奔而去,他們深知一旦被北燕大軍困住便是再難脫身。

    赤水平原之上,刑天望著山頭人影竄動,冷硬麵容一沉,被蕭清越擺了一道,這奇恥大辱,他豈能罷休。

    突然之間,赤水關上戰鼓如雷,喊殺之聲震天而來,神策大軍如潮水般湧到關外平原,氣勢如虹。

    兩方夾擊,很快便突圍而出。蕭清越帶著他們一行人到了大軍之中,一名黑甲男子策馬而來,看到蕭清越頓時悖然大怒:“蕭清越,誰讓你帶人去北燕的,冒然帶兵過境,引起兩國交戰,你找死啊!”

    蕭清越皺眉揉了揉震得生疼的耳朵,堆起一臉笑上前:“王爺大人,我是去辦正事的,把我妹妹找迴來了,順便也幫你把中州王救迴來了。”說話間指了指修聿。

    煙落微一皺眉,西楚有人封了王嗎?

    “是大將軍王羅衍,東征之時親率大軍救駕,戰功顯赫,敕封為大將軍王,執掌三軍。”修聿站在她身後低聲說道。

    煙落微微抿了抿唇,不愧為中州王,雖不與西楚往來,卻對西楚大小政事了若指掌,若真有一日,他與西楚為敵,又將誰勝誰負?

    羅衍望向修聿一抱拳道:“中州王,久仰!”

    修聿迴禮溫和一笑:“大將軍王,幸會!”羅衍雖然隻是從東征一躍而起,其軍事才能絲毫不輸於曾經的洛家長子洛祈衍。

    蕭清越親昵地拉著煙落介紹:“這是我小妹,蕭煙落。”

    羅衍望了一眼蕭清越身旁沉靜不語的女子,含笑點了點頭,望向修聿道:“迴關內吧!”

    “給我三萬人馬。”蕭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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