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寢殿。


    溫淺走到劉北梁寢殿的門口時,被門口的守衛給攔下了,守衛朝溫淺說道:“宸王妃,這裏你不能進去。”


    緊隨溫淺過來的蘇哪裏像現在,都已經半柱香的時間了,還沒有到達廖平縣。


    要是溫淺一開始就選擇聚陽縣,大家隻會更加的累。


    遲暮將軍日夜帶兵操練,對這幾步路倒是沒有很大的難度,就是溫淺有些吃不消了。


    她的身子前不久還受了箭傷,又不似前世王爺經常帶著她做些體能的訓練,現今的這具身子委實虛弱的緊。


    但是人一累,心裏又對著這個頭兒不滿,難


    錦行,快步邁到溫淺的身邊,說道:“陛下叫本王和王妃過來看望一下大皇子,怎麽,你們還要攔著嗎。”


    “不敢,不過……”


    “沒有不過,放我們進去就是了,你們不會出事的。”


    有蘇錦行這句話,門口的守衛都放心了,立馬收起了手上的刀劍,向蘇錦行和溫淺恭敬的讓了路。


    “走吧。”哪裏像現在,都已經半柱香的時間了,還沒有到達廖平縣。


    要是溫淺一開始就選擇聚陽縣,大家隻會更加的累。


    遲暮將軍日夜帶兵操練,對這幾步路倒是沒有很大的難度,就是溫淺有些吃不消了。


    她的身子前不久還受了箭傷,又不似前世王爺經常帶著她做些體能的訓練,現今的這具身子委實虛弱的緊。


    但是人一累,心裏又對著這個頭兒不滿,難免會心生怨氣。


    溫淺不是蘇錦行,在南康沒有那麽高的民心,而且也不得人心。


    所有人的眼中溫淺不過是一個癡傻的女子,這場瘟疫是因為溫淺的神智恢複才導致的。


    本身就不滿的情況下,又得知了這件事情,大家的麵色明顯的不滿起來。


    原先這件事隻是國師和南康帝之間說的,後來不知道怎麽了,一傳十,十傳百的說是因為溫淺的原因。


    十六年前溫淺降生,南方瘟疫;十六年後溫淺神智恢複,南方瘟疫。


    她現在在大家的眼中已經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災星”了。


    一進入廖平縣之後,大家的怨氣瞬間被另一種情緒所化解了。


    是恐懼與壓抑,無聲無息,卻扼人於脖頸間,快喘不過氣來了。


    與原先風平浪靜的嶺州府截然不同,廖平縣分明是波及不深的,但剛到城中就可以聞到濃濃的焦屍味。


    這種味道就算是隔著麵紗都還能聞到,可謂是十分的難受了。


    但溫淺連忙蹙起了眉頭,萬一這焦屍的氣味也能傳播可怎麽辦。


    雖然南康帝曾一把大火燒盡一座城池的百姓,這才成功的阻止了瘟疫,但是現在的情況是城中還有百姓存活。


    突然從路的另一頭走出一個佝僂著背的女子,等她走近了發現這是一位母親,她的手中正抱著孩子的屍體。


    雙目無神,如同行屍走肉般,見到溫淺一行人也隻是麻木地看了眼,就收迴視線,她的左臉頰上也已經出現了皮膚潰爛的現象。


    根據聞安的說法來看,當皮膚開始潰爛到臉上的時候,就沒人撐過第二天的日落。


    另一側則恰好相反,是一個高大的男子正背著一個行囊,他被一老一幼糾纏著,求著他不要離去。


    “爹,不要離開我。”


    “你這個不孝子啊,家裏就這麽點錢還要給你爹買藥,你怎麽能就這樣狠心的拋下我們母孫倆啊。”


    隻見男子一個甩手,臉上表情猙獰著,聲嘶力竭的痛喊道:“不走難道等死嗎?他娘已經死了,現在爹也感染上了,兒子是真的沒有辦法了,你們放我走吧,放我走吧。”


    那個年幼的孩子伏著男子的大腿痛哭著,可是這位狠心的爹沒有再心疼自己的孩子,而是暴力的將自己的孩子一把踢開,慌忙的逃走。


    可是逃又能逃到哪裏去呢,整個嶺州都遭難了,一腳逃走了廖平縣,一腳又跨入另一個深淵。


    孩子被踢的直接在地上翻了一個跟頭,隨後爬起來撕心裂肺的慟哭,可惜這一幕已經不能打動這裏的任何人了。


    因為每一天,都會有人死亡,每個人的家門都是禁閉著,不管是沒感染的、感染了的,也都準備耗死在這裏了。


    遲暮將軍早已看不過去,沒顧溫淺,上手就是將那男子抓了迴來,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上,怒道:“你這昧良心的,你爹娘千辛萬苦將你養大;你妻子拚了半條命給你生下的兒子;你兒子對你這父親如此的依賴,你居然如此涼薄,要棄他們於不顧!”


    男子被打了一拳之後,腦袋嗡嗡的,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呆坐在地上了,跟個孩童一般痛哭起來,“那我那怎麽辦,我那怎麽辦!”


    溫淺擰著眉走上前,同那位老嫗問道:“奶奶,可否讓我們去您的家中看看?”


    老嫗眼中有些渾濁,看著也七八十了,滿臉都是憔悴的神情,眼底下的眼袋已經深得跟黑泥一般。


    麻木的走上去將自己的孫兒抱了起來,向溫淺等人點了點頭。


    “遲暮,將他一並帶迴去吧。”


    溫淺看向瞪直了眼的遲暮將軍,自己的心也一直揪著。


    她以前學醫隻是為一人,沒想到現在竟可以為嶺州的百姓解難,她也是沒有辜負上天再給她一次重生的機會了。


    老嫗將他們領進家門,一家五口人就擁擠在一間狹小的屋子裏,家徒四壁,實在窮的可憐。


    南方地區是要比南康皇城內的氣候暖和許多,但是也已入秋,早晚的溫差又大,家裏卻連塊炭火都買不起。


    “這狗官……”


    那年輕氣盛的太醫沒忍住罵了一句,隻是周圍的氣氛一直低迷著,他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奶奶,我們是皇城來的,是來幫助你們的,你別怕,帶我去看看爺爺好不好?”


    溫淺與這位老嫗非親非故的,卻喊她奶奶,叫隨行的官員覺得在自降身份了,因此小聲提醒道:“三公主,您身份尊貴,不該這樣稱唿。”


    “那該如何稱唿?敢問這位大人,南康國是以百姓的平安為己任,百姓安,國安;百姓富,國富;百姓強,國強。既然我是南康國的公主,如此稱唿有何不妥?”


    “這……”怎麽能混為一談呢,罷了罷了,眼下最要緊的是解決瘟疫,看著三公主確實很有膽識的模樣,還是先看看吧。


    老嫗沒有動,倒是被遲暮拉著的那個男子驚喜道:“我帶你過去,你們真的可以治好我爹的病嗎?”


    沒有人給出他準確的答複——


    溫淺叫遲暮放了他,讓他帶路。


    等男子將溫淺帶到一床前,隻見床上的老人兩眼昏沉著,感覺隨時都要西去的模樣,這不像是瘟疫,倒是老了,到時限了。


    “你怎麽覺得自己的父親生病了?”


    溫淺發問道。


    有蘇錦行這個家夥在,皇宮裏似乎都是自由出入一樣的,像康史宬和現在這裏,完全難不倒蘇錦行。


    溫淺笑著看了眼蘇錦行,徑自走進了大皇子的寢殿。


    剛入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大皇子,以及圍繞在大皇子床邊的太醫們,為首的孫太醫皺著眉頭,張培文一直在做筆記,另外剩下的幾名,溫淺看著眼熟,但是不記得他們的名字了。


    “宸王妃?”


    還是張培文先看到的溫淺,立馬就叫了一聲。


    溫淺看著張培文的口型,似乎剛開始是想叫她師父的來著,被溫淺立刻就用眼神暗示住了。


    張培文的興致一下子就高了起來,要不是礙於孫太醫在,他怕是已經圍到溫淺的身邊去了。


    “宸王妃怎麽過來了?不知道這裏是大皇子的寢殿嗎,如此不知禮數?”


    孫太醫瞬間就蹙起了眉頭,看著溫淺滿臉的不屑。


    他沒有去嶺州的瘟疫,所以並沒有見識到溫淺的醫術,對於溫淺還停留在她隻是一個癡傻的“災星”。


    但是屋內其他的太醫的眼神瞬間就不一樣了,看向溫淺時變得十分的尊敬,紛紛走上前,問道:“宸王妃,您知道為何其他人吃了皇後娘娘小廚房的東西就沒事,偏偏大皇子吃了皇後娘娘小廚房做的食物就有事了呢?”


    “對啊,這十分的奇怪,大皇子殿下確實是食物中毒的,也確實是吃了那塊糕點之後就立馬發了毒性的。”


    “臣實在沒有遇上過這樣的事情,宸王妃娘娘,您見多識廣,您知道嗎?”


    “……”


    有一就有二,有人開了口問溫淺這個事之後,就像是開了閘一樣,後麵就紛紛問了起來。


    將一旁的孫太醫晾在了旁邊,沒有搭理他。


    “你們認識過的毒物裏,能夠立馬發了毒性的是什麽?”


    “像鶴頂紅這些便是立馬發了毒性的……”


    “笨啊,可是哪裏有人會把鶴頂紅放在糕點裏,能夠放進糕點裏,還不被人發現的,那必須是慢性的。”


    “可是我們試過了,大皇子吃過的那塊糕點裏根本就沒有毒性。”


    “那有些毒性也不是能夠銀針可以試出來的啊。”


    “你說是毒就是毒了啊,萬一是別的東西呢?”


    溫淺覺得這裏似乎馬上要開始一場醫學的討論了,她打住這些年紀加起來都已經超過始皇帝了的太醫們的口,說道:“既然你們說不出來,為什麽不想想是兩種相克的藥呢?”


    “那塊糕點是用料有什麽?”


    “倒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就是加了一點馬錢,也不知這是為什麽,但是別人對這糕點的評價就是更好吃了。”


    “這也是皇後娘娘的小廚房是很多人都想嚐試的美食,聽說還是二公主殿下求了皇後娘娘好久,皇後娘娘才同意生辰禮上讓她的小廚房來做吃食的。”


    溫淺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馬錢本身沒有什麽大問題,但也不能過量的服用,皇後娘娘的小廚房敢這麽做,那量也需是控製好的。”


    “可是……”


    溫淺的話鋒一轉,看向大皇子寢殿窗邊的一株草上,這草長得比其他盆栽的草更加的旺盛,問道:“這盆栽是哪裏來的,為什麽放在窗口?”


    “大抵是內務府那邊送過來的,不過至於為什麽放在窗口,這應該是大皇子殿下自己挪過去的。”


    大皇子宮裏的宮女迴話道。


    “去把那盆栽裏的土倒出來。”


    溫淺隨手指了一個宮人,叫他過去做。


    宮人動作利索,立馬就將盆栽取了下來,拿到桌子前,將盆栽往桌子上一倒扣,這土就跟沒有粘性一樣的,全部鬆垮垮的就掉了下來。


    跟著土壤一起掉下來的還有幾條黑黢黢的長型物,看著怪惡心的。


    起初宮人以為是腐爛在土裏的木杆什麽的,結果一看,發現那幾條東西還會動的,著實將他嚇了一跳。


    “宸王妃娘娘,這是……?”


    “地龍。”


    溫淺粗粗看了一眼便知道了,她重生在皇宮裏這幾個月的醫術也不是毫無長進的,又加之前世的那些,她怕是這所有太醫裏,最厲害的一個了。


    “地龍!這不是和馬錢相克之物嗎。”


    總算是不用溫淺再詳細說明了,就有太醫說了出來。


    確實,馬錢本身無毒,但是跟地龍在一塊就是劇毒,這就是溫淺說的,兩種藥加在了一起,產生了毒性。


    不過,就算是這樣,皇後娘娘的嫌疑還是不能洗清,因為還是她的小廚房做的食物。


    小廚房不知道大皇子房中有地龍,又加上一般皇室裏不會出現地龍這些東西,所以他們也就用了馬錢這味藥來入味的。


    “那現在大皇子該怎麽辦,我們用了解毒丹,似乎沒有什麽用,大皇子現在依舊是高燒不醒,陛下那邊也沒有給我們什麽消息。”


    溫淺咧了咧嘴角,皇帝怕是想靠著這件事先將皇後扳倒才是吧,大皇子沒了還有二皇子,二皇子不行還能有別的皇子成長起來。


    “先將地龍拿出去處理了吧。”


    “淺淺,我去查這盆栽的來曆,你救治大皇子就好。”


    蘇錦行和溫淺的默契就是這般,他們在宸王府上時,兩個人對大皇子的看法還是保持在中立的狀態。


    覺得大皇子應該很有自己的想法,不會跟南康帝隨波逐流。


    不過也有可能是另外一種原因,那就是大皇子勾結赤羽國。


    “好。”


    溫淺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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